店園錄(10)

劉制律剛來書店的時候,老王就總是跟他說,要看好書,小心有人來偷。剛開始劉制律是不以爲然的,北大這裡怎麼可能有人偷書呢。直到有一天,老王給他打開錄像給他看。並對他說:“你認得這個人?”

“認得,他經常來的。”劉制律回答道。接着,他吃驚連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原來這個常來客,竟把一本書直接就塞自己後面的褲兜裡了。

“這個人,說自己是清華大學的教授,來店裡買書都有十來年了,都老熟人了還是偷。”

那時一號店二號店還沒有合併。每天二號店收銀員下班時間到了,老王還沒來的時候,劉制律都會先到二號店頂班。一晚這位偷書的老熟人來了,劉制律就趕緊暗示一號店的收銀員給老王打電話。

老王來了,開了錄像給那偷盜者觀看,在證據確鑿之下,他只好承認並乞求老王不要報警,要通過私了解決。老王念在這麼多年的交情上,也就沒有報警。

這以後,這人還是常來店裡買書,一副改過自新了的模樣。他親口承認那時之所會讓他起貪念,一時犯了糊塗,主要是那些考古類的書定價實在是太高了,動不動就上千上萬的。

不過,劉制律總覺得這人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所以,他一直懷疑,那天那個裝成跛子挎着個大包進店偷書的頂尖盜賊,是他請來幫他報仇的。

就因爲這樣老王用自己的話說呢就像是得了神經病似的,總擔心書店的書會被偷。

老王連自己的店員都不放心,禁止大家背大揹包來上班。同時,要是收銀員跟所有的圖書管理員相處得十分融洽的話呢,他就會憂心忡忡,怕他們裡應外合的。

所以,凡事和劉制律相處得十分融洽的收銀員,老王都不給好臉色,都想辦法逼走了。專跟劉制律過不去的,纔好好的留着了。這倒是讓劉制律學會了如何跟自己過不去的女人相處。

劉制律多次建議,書店該裝上防盜系統了。可老王以嫌這樣麻煩和得掏不少的錢爲由,一直都沒有接受建議。其實,按書店多年被盜的書總價來算,早就遠超一套書店的防盜警報系統裝置的價格了!況且,還沒有算上人工防盜所耗的時間和精力的成本呢。

除了不許帶大包進書店,書店裡還禁止店員在上班時間翻看店裡的書。從書店的角度來看這無可厚非,可從店員的角度來看,這相當是被剝奪了工作中的一份員工福利了的。

北大某學院內刊的一名小女生記者曾經就專門來到書店,採訪了一下正在打包配送圖書的劉制律。

“你在這書店裡的職務是?”

“我是店裡的一名圖書管理員。”

“薪資怎樣?”

“還行,只要我在這裡堅持幹個兩百年左右,就可以在北京買房了。”聽着劉制律一本正經回答着,小女生記者只好憋住沒笑出聲音來。

“平時上班時,你會看店裡的書學習一下嗎?”

“爲了更好地服務廣大師生,保持書更好的品相,店裡的書我們只許摸,不許看。”

小女生記者聽了,這下子終於憋不住,噴飯試地笑了起來。最後,她忍不住問劉制律叫什麼名字了。可劉制律卻死活不肯告訴她。他那一副要隱姓埋名的高人模樣,起碼都像棺材板那樣——酷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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