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女孩微微低下頭,用勺子攪動着盤子裡的飯,表情凝重:“沒有打招呼就走了,然後過了幾年就有人告訴我和媽媽,他已經死了。”
定錘嗯了一聲:“不過他是個英雄嘛。”
“誰要他是個英雄!”女孩猛然擡頭,眼神倔強:“就算是英雄又能怎麼樣?英雄能當飯吃嗎?”
“話不能這麼說吧。”定錘乾巴巴的笑了笑:“如果你的父親是一個挖煤的或者是掏下水道的小工,你也會開心嗎?”
“你到底有沒有過爸爸?”女孩的性格跟繆如出一轍,這一句話梗得定錘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會在意你爸是什麼人麼?或者他是個英雄或者他是個普通工人,這有很大區別嗎?關鍵是有和沒有,就算我爸爸是總統,可他已經沒了,我看不到他了,這又有什麼用?”
定錘吹了聲口哨:“好了,你看下這份資料,抱歉。”
說着,他遞給女孩一張紙巾:“假如你父親再次出現的話,你能接納他麼?”
“如果他能復活的話,他變成什麼樣都可以,只要他還是我爸爸。”女孩有些激動,眼角掛着淚珠:“不過他都回不來了。”
定錘嘆了口氣,然後壓低聲音對那女孩說:“從現在開始,我跟你說的話,你能爲我保密嗎?”
女孩一怔,然後默默的點點頭:“可以。”
“我相信你。而且如果泄露的話……”定錘的表情非常嚴肅,並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我們倆都會……你懂的。”
“啊……”女孩明顯被嚇到了,但是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卻讓她更貼近了定錘一些:“真的嗎?”
定錘鄭重其事的點點頭,然後清了清嗓子:“我們的組織正在計劃完成一個名叫英雄復生的計劃,讓那些高級的戰士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你也知道,這種死而復生的事會對社會倫理造成巨大沖擊,所以你要透露出去,真的會被滅口的。”
女孩忙不迭的捂着嘴猛點頭,而定錘看了看四周圍:“你父親,繆先生會成爲第一個被複活的戰士。而且完全繼承之前的基因和記憶。在此基礎上,我們還會根據他的實際年齡在他的身體上做出相應的年齡變化,這樣看上去就和他其實沒有死只是失蹤很多年的效果一樣。”
女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捂着嘴看着定錘:“這……真的可以嗎?”
“所以我會來徵求家屬的意見。我們儘可能把社會影響減少到極限。本來我想找你母親的。但是我覺得她年紀比較大不太可能接受,所以我決定找你。還有,你父親被複活之後。我們會杜撰出他死去這些年的記憶來填補他這麼多年的空白,所以……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女孩的臉興奮的漲紅:“也就是說他跟我們說什麼都其實是假象對吧?”
“重要的是他能回來。”定錘盯着女孩的眼睛:“對吧?”
“對!”
“像你這麼聰明的女孩,應該知道怎麼告訴你媽媽,是嗎?”
“嗯!我知道!”
“好了,最短今天最長明天,你做好準備迎接爸爸。”
“真的嗎?這麼快!”女孩興奮的站了起來,大聲喊道:“他真的能回來?!”
定錘眉頭皺了皺,然後朝她做出了噤聲的手勢。女孩頓時感覺自己失態,連忙壓了壓裙子,重新坐回位置上,雙手按着胸口,強行平復自己的心跳。
“只要你簽字。”定錘指着那份檔案:“簽上字就行了。”
女孩忙不迭的把七八份資料全部簽上了名字,甚至有兩份因爲用力過猛而把紙都劃破了。
“好了,我還有其他幾個英雄家屬要走訪,你的地址我們早就掌握了,放心吧。”定錘呵呵一笑:“對了,繆先生雖然復活了,但是神經系統還比較脆弱,希望你們能不要太過於激動,就像一切沒有發生。”
“明白!”
作別繆的女兒,定錘急忙趕回辦公室,然後第一時間把正在製作方案的繆叫了過來,然後摸着他的下巴:“那個啥,你有新衣服麼?”
“你不要沒事找事好麼?明天我們就要出發了,我事情很多。”
“老子是市長對吧?是吉爾伽美什最高執政長官對吧?”定錘嘿嘿一笑:“就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你說的是廢話。”
“那行,明天你不用跟我去第三區了。我找卡爾去。”定錘嘿嘿一樂:“至於你……給老子老老實實的滾回家去找老婆孩子。”
“別鬧……”繆拉過椅子:“你以爲我不想麼?可是我要怎麼去解釋?這十幾年不聲不響,我已經託關係把她安排在了一個很好的職位上上班了,而且還給她安排了很多巧合讓她和女兒衣食無憂,我不能這麼自私,毀了他們的生活一次又一……”
“給你半小時,如果你不去的話,我就把你還活着但是不肯見他們的事告訴他們,而且麼我還會說你不回去找他們是因爲你現在的老婆和孩子不允許。”
“我日……你要不要這麼下作?”
“你第一天認識我?”定錘哈哈一笑:“老子纔不管你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呢,今天下午就給我去,然後老老實實的交代!”
“你……”
繆還想爭辯,可他發現定錘居然給秘書撥電話了,然後還從桌子底下把這段時間繆的工作記錄本拿了出來。
“人生還有比賣隊友更開心的事嗎?”定錘哈哈大笑起來:“作爲一個專業賣隊友的人,我想告訴你,你死定了。”
而這時,新來的漂亮女秘書敲門進來,小心翼翼的站在定錘的面前:“市長,有什麼吩咐?”
“哦,這樣。幫忙倒兩杯芝麻濃漿來。”定錘抹了把嘴,看着秘書迷茫的眼神,嘆了口氣:“這是裝逼術語,你得學着點。說白了就是老子沒吃午飯,給我弄點芝麻糊吃。”
“哦……哦……我明白了,下次我會注意……”
她走之後,定錘朝繆攤開手:“下次可就不是要芝麻糊了。”
“……”繆的額頭上青筋暴起:“你爲什麼要管我的事?”
定錘站起身,來到繆的身後,雙手放在他的雙肩上,輕輕嘆了口氣:“繆叔啊,咱們認識的年頭不少了對吧。這一次我們誰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下一次吉爾伽美什狂歡節,你真的要留下什麼遺憾嗎?至少我是不想,你說是吧?”
“你真的要用命來博?”
“什麼博不博的,由不得我。”定錘嘆了口氣,從桌上抽出一根菸:“我孫定錘是個俗人也是個粗人,沒那麼多彎彎腸子。一輩子到現在,也就在這的幾年讓我有了家的感覺,那我肯定得爲我這個家負責對吧?別人生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我不希望看着我的家人有哪怕一丁點的不滿意,誰敢動上我的家人,那也就別怪我捨得這一身剮了。”
“所以,繆叔啊。回去吧,有個家不容易。”定錘嘆了口氣:“信我一次。”
繆沒再說話,只是慢慢的站了起來,轉身朝定錘點點頭,接着走了出去,並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換上了一身兒沒有開折的新衣服,颳了鬍子還到這一片最好的理髮店裡去修了個乾淨利落的髮型,並做了個美白的套餐和噴上了定錘的香水。
這全程定錘和火腿腸都陪在旁邊,一直看着這個邋遢的老酒鬼變成了一個光鮮亮麗的老帥哥。
“這次我給你當司機。”定錘開着自己的豪華私車來到繆的面前:“領導上後座兒去!”
就這樣,定錘開着車,副駕駛上坐着女性打扮的火腿腸,後面則裝着一個帥氣的中年大叔。
“你緊張哦。”火腿腸嘿嘿一笑:“你腦門子上全是汗。”
“別鬧……”繆翻眼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別看我。”
“看着沒,這心虛的。你就別折磨他了,等會送過去之後,我們也跟着一起進去。”定錘嘆了口氣:“號稱第七區最強攻擊的戰士,現在居然被嚇成狗了。”
火腿腸笑得咯咯響,拍着手起鬨:“人啊,有硬就有軟,這個老渣渣。”
不多一會兒,定錘的車吱嘎一聲停在了一個小院子的門口,從這裡的居住條件來看,繆確實下了不少功夫走了不少後門爲他的老婆孩子鋪路。
定錘率先下車,然後走到門口輕輕敲門。給他開門的正是那個繆的女兒,他看到門口的定錘以後,穿着嶄新小裙子的她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來了?”
“哇……他女兒好漂亮!”火腿腸從後頭竄了上來,扒拉開定錘,一把捧住了繆女兒的臉:“好精緻的臉蛋!”
小姑娘明顯被這個一米七五模特身材的漂亮姐姐給嚇了一條,眼睛無助的看着定錘。
“行了,你嚇着人家了。”定錘推開了火腿腸:“讓主角登場吧。”
說完,定錘走回車邊,慢慢拉開門,然後生拉硬拽的把繆給拖了出來,而當他和女兒見面的一瞬間,兩個人的眼睛裡瞬間都滲出了淚水。
“還真是瞬間就認出來了。”定錘摸着下巴:“這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