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致集團。
賀梵境結束會議,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見一抹棕色的身影噌的撲了上來。賀梵境猝不及防地後退了幾步,穩住了腳步,這纔看清懷裡的人:“莞喜”
“哥。”賀莞喜笑嘻嘻地挽着賀梵境的胳膊,“嘿嘿,驚訝吧?!看到我?”
賀梵境擡手就不客氣地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不是說,這周不回來了?”
“唔,疼。”賀莞喜捂着額頭,皺着一張小臉,“想你們了,不就回來了嘛。”
“和媽說了沒?”
賀莞喜撇了撇嘴:“還沒說,我一下飛機就來看你了,你別告訴媽,等會回去給媽媽一個驚喜,你可千萬別提前告訴媽哈。”
賀梵境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擡手剛想揉揉小丫頭的頭髮,就見賀莞喜條件反射的一手擋着額頭,戒備地瞪着他。
賀梵境嗤之以鼻地輕哼了一聲,他這個妹妹從小就乖巧聽話,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在高考結束後不顧家裡人的反對報了南方的一所大學,曾經的那個小丫頭到離家只有幾百米遠的小學上一年級的時候,還揪着他的袖口,哭的鼻涕橫流。如今一個人南下,隔着三千五百多公里遠。
賀莞見賀梵境的臉色溫和些了,這才又笑嘻嘻地搭了上去:“你工作忙完了嗎?忙完了,我們一起回家吧。“
賀梵境將手從賀莞的胳膊裡抽了出來:“你先到二樓的咖啡廳等一會兒,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等賀莞喜在盛致集團二樓的咖啡廳喝了一杯奶茶外加一塊小蛋糕時,賀梵境纔出現。
賀莞喜打了個飽嗝,抱怨道:“哥,你這一會兒可夠久的啊。”
賀梵境無奈地笑了笑,叮囑她:“安全帶繫上。”
賀莞喜“哦”了一聲,依言照做,眸光無意間瞥到副駕駛座底的一雙裸色尖頭高更鞋,她笑彎了眉眼,伸出手指戳了戳賀梵境的胳膊:“哥,那是什麼呀?又是哪個女人的哈?”
賀梵境順着賀莞喜的手指瞥了眼,眸光不經意間幽黯了幾分。賀莞喜沒注意,自顧自道:“我知道,肯定是樑若姐的,對吧?我告訴你哦,你和樑若姐結婚我可要當伴娘哈。”
賀梵境擡頭輕拍了她的額頭一下:“少嘰嘰喳喳的。”
——
賀宅
徐雁蓉正和樑若,家裡的阿姨在廚房裡包餛飩,樑若廚藝好,聽徐雁蓉提及這幾日想吃混餛飩下班後就買了食材到賀宅。
徐雁蓉一直很喜歡這個還未過門的兒媳婦,雖是出生於富貴人家,卻沒有半分嬌小姐的脾性,長相秀麗端莊,行爲舉止落落大方,越看越覺的對眼。
兩人說說笑笑,儼然一副情同母女的模樣,說談間聽到院子裡傳來停車聲,徐雁蓉道:“是梵境回來了吧?”
阿姨走出廚房,撩開餐廳的紗簾,樹影婆娑間只看到一抹俏麗的人影掠過,說:“好像是莞丫頭回來了。”
“莞莞?“徐雁蓉停下手中的活,抽了幾張溼巾抹了抹手,”這丫頭也沒說這週末要回來啊?“
徐雁蓉疑惑地往外走,還未走到客廳,就見賀莞喜朝自己撲來:“媽!“
徐雁蓉將小女兒抱了個滿懷,語帶寵溺地嗔罵道:“你這丫頭,都二十歲的人還毛毛躁躁的。“
賀莞喜抱着徐雁蓉的胳膊撒嬌道:“我這不是一個月沒見着你,想你嘛。“
徐雁蓉撫了撫女兒的額角的細發:“那你當初,還不顧我的反對填報志願時報到南方去......”
賀莞喜一聽徐雁蓉提起這茬,就知道徐雁蓉又要念唸叨叨的個沒完,忙轉移了話題,跑到樑若身邊:“樑若姐,你做什麼好吃的啊?”
徐雁蓉擡指點了點女兒的額頭:“就淨顧着吃,你哥呢?”
“在外邊接電話呢。”
賀梵境掛了電話,進門時看到樑若,有些意外,但也沒說什麼。飯桌上,徐雁蓉又老生常談,提及兩人結婚的日子來。
樑若擡眸看了眼邊上的賀梵境,見他沒什麼反應,眼眸微斂。
用完晚飯,徐雁蓉留樑若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才讓賀梵境送她回去。
車子停在小區樓下,樑若臨下車之際,似想起了什麼,問:“明晚,你有時間嗎?”
賀梵境揚眉:“什麼事?”
樑若笑說:“你忘了,我約了陳安明天晚上在翠華樓吃晚飯。”
賀梵境面無異色地點了點頭。
樑若笑了笑:“晚安。”她下了車,站在路燈下,直到賀梵境的車子消失在視線中,這才轉身離開。
賀梵境當初向樑若提起爲陳安請宴的事,樑若是有些後悔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然而這幾日冷靜下來,她又覺得這不失爲一個機會,至少她可藉此來試探陳安對賀梵境的感情是否真得如她所言,也可以藉此來看看賀梵境對陳安是否還有印象。
——
陳安接到樑若的電話,正逢下班之際,陳安看到手機屏幕顯示的那串號碼還有些意外,頓了片刻,她按下接聽鍵:“姐。”
“陳安,明天晚上你有空嗎?我有個朋友有些法律上的問題想要諮詢你一下。“
陳安也沒多想,心知她和樑若之間有隔閡,她也有心彌補,便點頭說好,讓樑若把地址報給她。
她剛撂下電話,肩頭被人輕輕一拍,陳安回頭:“何總。“
何向陽抿脣笑了笑,關心地問:“右腳怎麼樣了?好點了沒?“
陳安因爲腿傷的緣故,這幾天一直都穿着平底鞋,她低眉看了眼腳下的那雙白色船鞋:“已經好多了。“
何向陽點點頭:“那就好,下週一早上,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記得把上次瑞達那個案子的資料給帶上。”
隔日。
陳安照樑若所說的地址,開車到了目的地。
陳安進入大堂,報了包廂,就有穿唐裝制服的人員引她到包廂去,包廂門洞開,陳安擡腳走進去。
樑若似乎還沒到,她在位置坐了一會兒,剛要拿出手機。忽聽包廂外傳來女人的笑聲,陳安擡眸看去,就見樑若挽着賀梵境的胳膊出現在門口。
陳安鬆怔了片刻,旋即便明白了樑若約她的目的,心下有幾分不舒服,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蜷了蜷。
樑若挽着賀梵境進來,似沒察覺到陳安的異樣,她巧笑倩兮地介紹:“梵境,這是陳安,我的妹妹。”
樑若說完這話,便一瞬不瞬地看着賀梵境,面上極力維持鎮定。雖然她清楚如今的陳安對賀梵境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然而心裡還是有幾分不確定。
只見賀梵境伸出手,眉目沉靜,恍若面前所站的人也不過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你好,陳小姐。”
陳安起身,看着面前骨節修長的手指。她深吸了一口氣,這纔將手輕輕地搭上那隻寬厚結實的掌心處,她道:“你好,我是樑若的妹妹。”
陳安語畢,便想將手抽回來,不想賀梵境卻緊握着不放,他的粗糲的指腹狀似無意的撫了撫她接近虎口處的那一點疤痕。陳安心下一緊,愕然地擡眸看他,兩人目光相對,只見他幽深的眸子裡閃過若有似無的笑意。
陳安心裡直打鼓,正怕樑若發現異樣時,賀梵境已鬆開了手,似笑非笑的看了陳安一眼,說:“你的這個妹妹和你有點像。”
樑若淺淺地笑了笑:“是啊,外邊的人都說我們兩長得有點像,那你說,是我好看,還是陳安好看”
賀梵境挑了挑眉,言簡意賅地道:“能被我看上的自然是好看的。”
樑若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所幸這個時候,有服務人員進來爲他們點菜。
三個人坐在一起,卻是心思各異,桌上精美可口的食物吃到嘴裡也味同嚼蠟。
陳安尋了個藉口,便溜到衛生間。
她看着偌大鏡子裡,輕吐了一口氣,心想等會出去尋個理由離開得了,她低眉看了眼手背處那紅色的手指印子,心裡有些惶惶不安。
賀梵境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陳安抽了幾張紙巾擦乾了手指,這才走出洗手間。
陳安自認她還沒有那樣的本事能讓賀梵境念念不忘,他們那樣高幹子弟,玩過的姑娘如過江之鯽,她又能算得了什麼呢?更何況她還曾在......
陳安自顧自地寬慰自己,忽地伸出一隻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後背“咚“的一聲撞在冷硬的瓷磚牆壁上。陳安疼的蹙眉,擡眼,賀梵境深冷的目光映入眼簾,陳安的眸子閃過一瞬的慌亂,她頓了頓,纔開口:“賀先生,你這是做什麼?“
賀梵境聞言,忽地笑了笑,這才定睛看着她:“賀先生?”他玩味的唸叨了句,“怎麼,還要演?”
他的嘴角雖還噙着一抹淡笑,然而墨黑的眼睛卻沉了幾分。
“賀先生在說些什麼,我不明白。”
“是嗎?”賀梵境輕飄飄的道,一手捏着她的下顎,另一隻手繞上她的背部,咬着她的秀巧瑩潤的耳朵,不緊不慢地道,“我可是清楚記得當年你在我身下梨花帶雨的樣子。”
陳安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裙子,裙子的拉鍊就設計在背部。然而此刻,陳安靈敏的感覺到那細小精緻的鏈頭此刻正危險被賀梵境捏在手裡。
他捏着那鏈頭的手正慢慢地往下拉,靜謐的空間裡,陳安清晰聽到那拉鍊滑動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隨着衣料敞開的缺口越大,背部一陣生冷。五年前的那些屈辱不堪的畫面如走馬燈似的在她腦海裡一一掠過,陳安羞憤不已,擡手便想給他一巴掌,卻被賀梵境眼疾手快地攔下。
此刻,長廊處傳來樑若的聲音。
陳安的身子一顫,賀梵境低眉看了她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着陳安閃入邊上的窗簾中。
窗簾外還放置着一盆巨大的綠色植被,嫩綠的葉子鬱鬱蔥蔥,將兩人擋的嚴嚴實實。
樑若並沒有發覺,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