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香的酒竟然比她每一回喝過的都要甘香,一杯酒就在侍女的傾倒中慢慢見了底,迷糊中如沁甚至忘記了掙扎也忘記了抵抗侍女的喂酒。
酒盡了,如沁恍恍惚惚的有種醉酒的感覺,身子輕飄飄的就向一旁歪去,侍女一閃身,她便砰然而倒在了地上。
好硬的地呀,迷糊的想着,意識已漸漸不再清晰,彷彿騰雲駕霧一般全身上下都軟綿綿的,沒有痛也沒有麻,輕飄飄的絕對沒有上一次她服下歐陽永君給她的那一粒藥丸時的感覺。心裡不由得有些慌,拼命的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婉柔,婉柔。”如沁下意識的低叫,那是在提醒婉柔要爲她服了解藥,否則她的命就會休矣,可是,那藥她還是覺得不對。
然而眼皮已開始打架,讓她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了。
合上眼睛的時候,她的周遭飄溢着的還是那醇醇的酒香,真香。
何時開始,她也這般的貪戀起了酒呢。
婉柔在如沁倒地的那一刻開始才慢慢的止住了她的心慌,剛剛在做着一切的時候她真的慌了,不止是手甚至連身體都一直在顫抖着。
終於完成了一切,只要她再將解藥想辦法送入如沁的口中,那麼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趁着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如沁的身子上時,她的手指輕輕的探進了籠袖中,她拿出了一個小紙包,可是隨即的低頭一望時,婉柔慌了,天呀,她剛剛明明是把輕展軒的藥包放進籠袖中再換了自己準備好的那一個的,可是爲什麼此刻手中的藥包竟然還是她事先準備好的那一個呢,迅速的垂首,她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曾經包過讓如沁喝下去的毒藥的那張紙此刻正乖乖的躺在她的腳邊。
完了,那是輕展軒的毒藥包。
頹然的歪倒在桌子前,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立刻就衝到瞭如沁的身前,她笨呀,她明明把那有毒的藥包送進籠袖中了呀,卻不想居然又拿了出來,甚至連倒進那個酒杯的時候也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愚鈍,她竟然將輕展軒拿出來的藥真的倒進了那個酒杯。
天,她這是在做什麼?
她探着如沁的鼻息,臉已黑了半邊,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這麼快,如沁才喝下了酒而已,她竟然就要沒了氣息。
只一絲淡淡弱弱的氣息還在支撐着她,而人竟已了無生氣了。
頹然坐倒在地上,“如沁。”她歇斯底里的喚着如沁的名字,真怕如沁死了也不放過她呀,“不是我,不是我,我真的沒有殺死你。”
“來人。”輕展軒絲毫也不理會婉柔,衝着門外就大聲喊道。
立刻就有兩個兵士衝了進來,輕展軒也不回頭,自顧自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欲喝下之前才沉聲道,“任何人等都不許聲張,立刻送回大帳。”
婉柔傻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她傻傻的笑望着輕展軒,他背了黑鍋當然不會讓如沁與甄陶的事聲張出去了,“阿軒,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下意識的解釋着,竟然傻傻的大笑起來,甄陶是爲了兒子那是無可厚非,可是如沁她真的冤呀。皓兒,就算她真的求回了皓兒,她也對不住如沁的在天之靈,不住的悔呀,她的腦海裡不停閃動着的都是如沁傾身倒下的那一刻。
“哈哈哈,不是我,不是我。”她繼續狂叫,怎麼也不相信是她親手害死了如沁。
侍女走到了她的身邊,試圖要安撫她的心神,“婉柔姑娘,快醒醒,不關你的事。”
可是迴應侍女的依然是婉柔的大笑與低叫。
“閉嘴。”輕展軒手中的酒罈子落在桌子上的時候,是他忍無可忍的低吼。
“哈哈哈,不是我,不是我。”婉柔卻依然毫不理會的繼續着她一直在反覆着的話語。
“王爺,婉柔姑娘似乎……似乎……不對了。”侍女低垂着頭向輕展軒送出了個答案一個訊息。
擺擺手,他不耐煩的說道,“叫大夫來。”又是一口酒落肚,任憑身後的忙亂,那些忙亂都與他無關一樣。
帳篷裡,婉柔被強行的扶到了屏風後的牀上,大夫來了,大夫細緻的爲着被侍女強行按住的婉柔診了病,然後向輕展軒搖了搖頭,“王爺,她瘋了。”
“什麼?”酒罈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即使沒有碎裂,此刻那桌子也在刮刮叫了。
“王爺,她瘋了。”
輕展軒愣愣的看着大夫,半晌才抓起他的衣領,一字一頓的吼道,“你……在……說……一……遍。”
大夫看着輕展軒的表情,舌頭當時就打了結,“王……王爺,她……她真的瘋了。”
輕展軒大手一鬆再一推,大夫立刻就倒楣的倒在了地上,輕展軒再衝到牀前時,他眸中婉柔早已不再低吼喊叫,她溫柔如一個母親一樣的神情送到了輕展軒的眼裡,也讓他相信了一個事實:婉柔她真的瘋了。
軟軟的抱枕,不知何時已到了婉柔的懷裡,“皓兒,娘來了,吃奶奶,不哭喲。”她把枕頭湊到她的胸前,居然連衣襟也打了開來,此刻她雪白的肌膚就在他的眼前,幸虧大夫被他推倒的快,否則不是連這一幕也要看到了嗎?
“都給我退出去。”他低吼着,惹得那大夫和侍女一起立時恨不得多長兩條腿一樣便飛也似的跑出了小小的帳篷。
四周安靜極了,再也沒有了婉柔剛剛的低吼,她的聲音從剛剛的輕柔語調變成了現在的輕吟淺唱,她在唱着催眠曲,而目標是她手中的“皓兒”。
“柔兒。”輕展軒抓住了婉柔的雙肩,怎麼也不相信此時的婉柔竟會變成這般模樣,可是這樣的情形,又是誰造成的呢?
“噓……”婉柔嘻嘻笑着,“別吵,皓兒要睡了,陶,你看他多乖呀。”
輕展軒聽着她的話,那一聲皓兒,那一聲陶,讓他怔在了當場,雙手慢慢的從婉柔的肩頭拿下,心思飄渺的視線已轉到了門前。
越過屏風,他聽到了腳步聲,“王爺,要怎麼處置甄統領?”
輕展軒回頭望了一眼婉柔的方向,半晌才低聲道,“押去飛軒堡的行刑室裡。”
“那麼,王……王妃呢?”一說出來竟改不了口了,於是冷硬的一聲王妃還是送到了輕展軒的耳中。
“吩咐裴將軍連夜守着,明日入殮,不得有誤。”毫不猶疑的說完一切,一甩衣袖已是不耐煩的讓那小兵退了出去。
帳
篷裡又一次恢復瞭如初的寧靜,彷彿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可是婉柔真的瘋了。
輕展軒捶着頭,明明站在椅子旁,他卻怎麼也坐不下了。
“陶,你看,皓兒回來了?”不知何時,婉柔已從牀下下來,她但笑走到了他的身邊,她懷中的‘皓兒’在她的手臂中輕晃着。
“柔兒,你很愛他,是嗎?”他用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再問。
婉柔卻奇妙的點了點頭,“陶,我愛你。”她微一彎身,紅脣竟是輕輕的落在了輕展軒的額際上。
沒有牽強,吻過了之後是婉柔嬌羞如畫般的神情。
輕展軒沒有閃躲,在一這刻他終於明白也終於確定了所有的一切,其實他的心可以平靜的,卻因着婉柔的瘋傻而讓心再也不能安然了。
生冷的拉着衣着單薄的婉柔走到了牀前,再向門外的那個侍女道,“服侍婉柔姑娘睡吧。”
“是。”那侍女以超快的速度衝進了帳篷裡,然後輕拍着剛剛纔上牀的婉柔,“睡吧,讓你的皓兒陪着你一起睡。”
侍女的話,還是婉柔摟着懷中枕頭的慈祥神情不住的在輕展軒的眼前耳中閃現。
眸角有些溼潤,輕展軒不作聲的走出了大帳,那一夜,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那一夜,婉柔始終未睡,她哄了一夜的“皓兒”。
那一夜,輕展軒的大帳裡,如沁的‘屍身’被裴將軍親自帶人帶走了。
那一夜,甄陶被他先前的手下暗影親自押解着回去了飛軒堡。
隔天清晨,一具簡易的軍中棺材從輕展軒的大帳裡被拉了出來,冰天雪地的青松樹下,幾個將士們奮力的刨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坑,棺材落下的那一刻,那轟隆隆的砸在冷硬的冰土層上的聲音震的每個人的心都是一驚,裴將軍的令,不得聲張。
於是,西楚逍遙王的王妃便這樣被埋在了無相與西楚的交界地。軍中有人遙傳,那是因爲逍遙王妃是東齊的公主,是王爺怕引起東齊國的出兵相輔無相才故意選擇了這般作爲。
三天後,一輛馬車上,一個侍女載着已然瘋傻的齊婉柔回到了飛軒堡,一路有暗影相隨。
從此,如沁便徹底的消失在了西楚的軍營,彷彿她從未曾來過一般,只是曾經活在她周遭的人怎麼也不相信那樣一個冰雪聰明、清靈美麗的女子會做出那等事來。
一個月後,飛軒堡的甄陶竟然離奇失蹤,隨着他一起失蹤的還有齊婉柔和那一個侍女,有人說,他們回到了京城,因爲曾經有人在京城的街頭看着婉柔坐在馬車裡,她身邊有一個三五歲的男孩承歡膝下,那一夜逍遙王府裡的陳嬸也失了蹤。
從此,西楚再也沒有了甄陶、婉柔與陳嬸的下落,而齊家與輕展軒也從未派人追蹤過。
冬日的風冷冷的,吹着窗櫺也在顫顫的抖,如沁悠悠醒轉過來,一雙眸子慵懶的望着周遭,輕紗繚繞,檀香飄溢,這是哪裡?
陌生且又熟悉的地方,“採月……”她輕聲喚道,這是她鳳城的孃家呀,她記得她出嫁了,穿着大紅的嫁衣坐在馬車裡一路向京城而去,可是接下來的事任她怎麼想都是一團團的亂影在眼前晃動。
皺皺眉頭,採月還是沒有來,這丫頭好生的慢呢,“採月。”她再次低喚。
門“吱呀”而開,“小姐,你醒了呀?”
她笑一笑,“春桃,採月呢?”
“採月嫁人了呀,小姐不記得了嗎?”春桃笑眯眯的說道。
如沁搖搖頭,她真的不記得了,不捨的從溫暖的被窩裡坐起來,被子還披在肩頭,手指劃過小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由得低叫了一聲,“春桃,你過來看看,我怎麼了?”指着小腹,如沁的面色已經變了,她病了嗎?
“小姐,你有了身孕了,因着水土不服一直嘔吐,所以姑爺只好將你送了回來。”春桃知無不言,卻讓如沁更加的迷糊了。
她果真嫁了嗎?爲什麼她的記憶裡甚至連洞房都沒有呢?
臉一紅,一羞,她怎麼偏偏就想到的就是這樣的事呢。
“春桃,更衣吧。”身子懶懶的,有了身孕都會有如此的反應吧,她笑笑,讓自己漸漸適應了這樣的身份。
穿妥了一身衣衫,春桃纔要傳早膳,她卻拒絕了,“春桃,我想見孃親。”不知爲什麼,當她知道回到了孃家時,心裡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孃親。
“這……,小姐還是用了早膳再去吧,有了身孕不能餓着寶寶的。”春桃體貼的勸道。
如沁點點頭,春桃說的在理呀,“好吧,那用過了早膳,我們就一起過去。”一團模糊的影像又從眼前滑過,待她想要捕捉的瞬間卻又是一閃而過,再也沒有了。
跨出她不大不小的沁園,一應的景物都是如昨,如沁快樂的如一隻小鳥般的飛走在寧府的院子裡,熟悉的路熟悉的房子,熟悉的一切一切,“春桃,娘怎麼不來看我呢?”
“小姐回來就睡了,夫人來過了幾次,見小姐睡了就不忍打擾了,而且夫人她也……”春桃有些哽咽的頓住了。
“娘,怎麼了?”如沁追問,直覺春桃一定是有什麼事在瞞着她。
“夫人沒什麼的,說不定夫人一見了你就都好了呢?”春桃扶着如沁興沖沖的向着寧夫人的住處而去。
心頭一跳,讓如沁的心沒來由的有些慌了,腳下的步子更快,她真的真的很想孃親呢。
如沁纔到了寧夫人的大門口,就有小丫頭跑進去稟報了,一路走去,纔到院子裡,門便開了,一個丫頭扶着孃親慢悠悠的走出來,“沁兒,是你嗎?”她伸出的手向着院子裡的方向摸索着,彷彿是要抓到她一樣。
如沁一急,立刻就衝到了孃親的身邊,開心的一把就抱住了孃親,“娘,沁兒回來了,沁兒來看你了。”
寧夫人顫抖的手慢慢移到了如沁的臉上,不住的摸索中,如沁才發現了不對,“娘,你的眼睛……”
“小姐,自從你走了,夫人因着想你念你卻不得見,於是就總是偷偷的哭,竟不想眼睛竟是哭瞎了。”春桃急忙在一旁解釋了。
眸中的淚水不由得就滾落了下來,如沁扶着孃親的手進了屋子裡,想也不想的就說道,“娘,沁兒會醫病呢,沁兒爲你看看。”她說着就熟稔的探向了孃親的脈
象,一旁的春桃瞠大了眼睛,“小姐,想不到你嫁了人之後還學了這樣一份本事呢。”
腦子裡又是一團迷亂,彷彿有什麼滑過,可是一本本的醫書卻在此時閃眼在腦海裡,她定神仔細的探着脈,早起時把的脈象最是準了,鬆手時心裡已經有了算計,“娘,沁兒着人去抓幾付藥,應該吃個七八天孃親就能看見一點點光線了,再接着吃幾付,就有大好的可能了。”
“沁兒,真的嗎?娘好想看看你。”寧夫人終於落下了淚,想了如沁這般的久,如今終於就要有了希望了。
“嗯嗯,娘放心,一定可以的。”她心裡的醫書又是走過一遍,連她自己也狐疑不懂了自己何時竟讀過了那麼多的醫書呢。
娘兩個坐在一起,娘說着她離開家裡之後的瑣事,一說竟是一天,連着午膳也留下吃了,卻一直都不曾見父親,“娘,父親呢?”
“他……他身子有些不舒服。”寧夫人支吾了一下才說道。
“哦,那沁兒也去拜見父親了。”坐了一天,身子總是僵僵的,讓她想要走動走動,她可是也要做娘了呢。
“沁兒,不必了,晚上我叫你父親過來一起用膳。”
“娘,哥哥呢?”
“去京城裡當差了,所以娘呀就一直想你。”
“娘,待你的眼睛好了,沁兒就接你們二老一起回京城吧,也好有個照應。”
寧夫人面上一頓,才道,“沁兒,不必了,你嫁的人已不在京城了。”
腦子裡忽忽一閃,“娘,錦臣不再京城嗎?”悠悠提起白錦臣時,爲什麼腦海裡卻閃過一道彷彿陌生的人影,她的心口一緊,那人影彷彿讓她魂牽夢繫了多少年一樣。
“沁兒,你記錯了吧,當日大婚你嫁的可不是白家呢,你父親臨時爲你改了一樁婚姻。”
嚇,如沁迷糊了,她手撫小腹,她腹中的胎兒不是白錦臣的嗎?那是誰的?
拼命的想呀想呀,可是腦子裡滑過的還是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她連她的夫婿也記不住了嗎?
她抓住孃親的手,“娘,爲什麼我記不得了,我到底嫁給了誰?”
寧夫人親切的笑笑,雖然看不見,可是她的目光依然慈祥,“沁兒,就是因爲這般,你爹纔不敢見你呢,那人呀,到了年關的時候就會來了,他可是個王爺,所以身上的瑣事也多些,初時還不放心把你送回來,可是你這般的身子在他府上總是吐呀吐的讓人越發的清瘦了,所以便送了你回來,沁兒,你不記得了嗎?”寧夫人好奇的問道。
如沁心裡緊張了,“娘,我真的都記不起來了,甚至連他的長相也不記得了。”
寧夫人抓住她的手,安撫道,“待他來了,見了,你就知道他是誰了,如今可要保養好身子,三個月的身孕了,到了夏天也就生了。”
心裡憧憬着孩子降生的那一天,腦子裡竟是出現了一個與自己極爲相象的小女娃的面孔,她可愛的向着自己笑着,美美的小臉上寫着幸福,那就是自己要降生的寶寶吧。
回想了一下醫書,有可能是她暫時性的失憶了,所以忘記了什麼,慢慢的讓自己消卻緊張,孃親說得對,爲了寶寶,眼下保養好自己的身子纔是最重要的。
想起孩子,她的臉上就溢滿了幸福的光彩。
那一晚,終於見到了父親寧風,卻比記憶裡要蒼老了許多,父親一向威嚴,雖然沒有母親的親和,但是也給她一股親切的氛圍,回家真好。
寧府裡如沁只在沁園裡住着,除了偶爾向父親孃親請安以外就很少出沁園了,更別說出了寧府,而寧夫人的眼睛在她開下了藥方之後的七八天內果然就漸漸的能看見些東西了。
滿府上下都充滿了喜氣,就要過年了,張燈結綵的一片繁忙,倒是隻有如沁偶爾縫着幾件小衣裳,幸福的期盼着孩子的降生。
她常問起孃親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孃親總是告訴她,過年的時候他來了她就見着了。
娘這一說,讓她總是羞紅了臉,纔在家裡住了幾日而已,卻滿心裡的都是她的那個夫婿呢。
但心裡還是開始期待了,這世上哪有娘子不識自己夫君的道理,可是她呀偏偏就不記得了。
偶爾,白錦臣還是從她的記憶裡不住的閃過,孃親說他早已娶妻,而且與自己再也不會有瓜葛了,可是奇怪的,她聽見了,爲什麼卻沒有心痛的感覺呢?
許多的記憶裡她明明愛着的是他,他是她青梅竹馬的愛戀呀。
然而當她每一回的追問下去,孃親就總是支吾過去,甚至不願提及。
繡着花,這是寶寶的一個小肚兜,還不知道寶寶是男娃還是女娃,可是她還是繡了一件大紅色的肚兜,呵呵,新鮮好看呢,即使是個臭小子,她也要給他披掛上去,反正他還小還不會反抗。
院子裡,春桃飛跑進來,“小姐,姑爺有消息了,過年的時候就要來了。”
她心裡一慌,手中的針不由得就刺進了指中,一滴紅色的血圓滾滾的就在指尖上,“他,要來了嗎?”
“嗯,老爺接到書信了,這幾天就要到了。”
壓抑着心裡的好奇心,如果讓別人知道她對自己嫡嫡親的夫君也好奇的話,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笑她呢,可是她就是不記得了,雖然春桃一再說姑爺對她很她,她與姑父一直都很幸福,可是那樣的場面她怎麼也描繪不出來,甚至還有……
她居然連那個……那個房事也不懂要如何做呢?
又是下意識的撫着小腹,真不知道這小鬼是怎麼鑽進她的肚子裡來的。
接過了春桃手中的信,她數着日子,便是後天就要到了,斜靠在軟榻上,心慌慌亂亂的,就彷彿她出嫁前的那一夜。
時間在慢慢的捱過,從不知道原來時間也可以走得這樣的慢,寶寶,父親就要來了呢。
那日午後,她悄悄站在青松樹下,下雪的時候真美,美的讓她常常以爲在夢中一般。
棉軟軟的大衣遮住了發也遮住了衣衫,卻接住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讓遠望中的人見了還以爲她是一個白閃閃的大雪人,卻不捨得動,一動了也就抖落了一身的雪花。
府中的那條路上,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雪色中飛走而來,她怔怔的望着,明明記憶裡什麼也沒有,可是那身影卻帶給了她熟悉的莫名的心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