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廳堂裡一片靜謐。
寶柔早已被青兒拉出了輕展軒的視野之內。
杯盤狼藉的一個個的飯桌前也已空無他人,有的只是輕展軒、如沁、歐陽永君和芸清,還是被輕展軒抱在懷裡正不住哭泣的無邪。
那哭聲明明響亮,可是如沁卻感覺到了一片孤寂向自己襲來,百口莫辯,一切似乎都已無法說清楚了。
“哇哇……”孩子繼續不住的哭着,似乎是在抗議着輕展軒對他的不理不踩,而奶媽早已抱着小無憂躲到了門外去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陪着王妃受了責罰,此時,能離多無遠就多遠。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明明就是輕展軒的孩子,如沁真的迷糊了。
聽着那哭聲,她就是隱隱的心痛,不自覺的就向前邁了一步,張張嘴,卻無法打破這沉寂一樣,除了哭聲,所有的都是沉寂,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隨着她的迎前一步,輕展軒卻當她是瘟疫般的愴然的後退了一步,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無邪,就彷彿燙手山芋一樣的讓他再也不想多抱一下了,那不是他的孩子,他卻自以爲是的認爲是自己的,孩子是歐陽永君的,寶柔兒雖瘋傻卻沒有說錯,如沁與歐陽永君絕對的有可能……
這手中的孩子的面貌就證明了一切,這是鐵證,是不容推翻的事實。
這一刻,無邪的哭聲就象催魂一樣的讓他的心神俱亂,他看着那張酷似歐陽永君的小臉只越發的恨了。
大手在慢慢慢慢的鬆開,孩子,他真的再也不要抱了,多抱一下也不行。
“啊……”如沁一聲低叫,她已看出了輕展軒面上的不對,孩子就要落地了,她驚呼的衝過去,不管怎麼樣,那是她的孩子,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呀,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孩子被他的父親如此的對待。
可是,她卻怎麼也快不過孩子墜地的速度,就在孩子要落地的那一剎那,她只能無助的閉上了眼睛。
淚水不可抑止的流了出來,無邪,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呀,你告訴孃親,告訴孃親呀。
她的心在哭喊,哭喊着這一刻老天的不公平,她真的沒有做錯什麼,可是孩子卻偏偏讓她百口莫辯……
一手扶着桌角,否則她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暈倒在這廳堂裡,孩子,痛吧,那麼你就大聲的哭吧,這一切真的與你無關,卻又真的與你有關……
矛盾着。
依舊還是低低的哭聲,卻是移了方向也沒有了她預料中的哇哇大哭,那是女子輕柔的哄着孩子的聲音,廳堂裡無邪的哭聲正漸漸的弱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睜開了眼望着,循着那聲音望過去,卻是芸清出手救起了無邪,感激的望着芸清,此時芸清正懷抱着無邪逗着他笑呢,孩子也慢慢的停止了哭,原就只是被嚇着了,所以芸清一鬨他便立刻就止了哭泣。
想要去抱過無邪,那是她嫡嫡親的孩子呀。
卻在舉步的瞬間,她看到了滿目愴惶的輕展軒,“軒,我……”看着他的痛苦,她真的不忍了,這一切真的與她無關,她什麼也沒有做,可是與輕展軒也無關呀。
“你……”一雙眸子已是刺目的紅,他全身都崩緊了一樣的在隱忍着什麼。
“軒,我真的沒有。”她還是要辯白,沒有錯就是沒有錯,真不想一張白紙被塗上了污黑,那讓她情以何堪。
手指攥緊了成拳,爲什麼她的幸福是這般的短暫,短到她甚至還沒有品嚐到它的最美的時候便要止息了。
是的,這晴天霹靂的一刻讓她的世界就要倒塌了。
“大哥,如沁是清白的。”那一邊,歐陽永君也急了,此時說不清楚,日後就更加別想說清楚了,爲着如沁,他也要理清這一切,可是那孩子他也說不明白。
眸子裡更加紅的刺目,歐陽永君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只讓無邪與歐陽永君的面孔重疊在了一起,讓他的心也更加的狂怒。
“歐陽如沁,你還有什麼話說。”這一刻再也無法忍受了,看着芸清懷裡的孩子,他恨不得一掌就劈死了
他。
“我……”一滴淚輕落,卻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無下文了。
“如沁,我們走,我帶你離開這裡,也離開他,他有什麼好,這般的不信任你,虧我還真心實意的把你交到他的手上。”歐陽永君也憤怒了,如沁爲了輕展軒曾經受過了多少的委屈呀,原諒了輕展軒,可是輕展軒卻不知道珍惜,真真是讓人的心也寒了。
如沁迷糊了,便是因着每一次的離開都與歐陽永君有關係,所以輕展軒纔會懷疑她吧。
更有這孩子的讓人無法置信,一切都說不清了。
不,她不能隨着歐陽永君離開,否則便落了人的口實,從此那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搖頭,那迎着廳堂裡的燭光中灑落的是她的淚水,是她的片片真心,可是此刻卻化做了一把把的刀刃插在了她的胸口上,讓那心,疼的無以附加。
不走,因爲她真的沒有錯。
“如沁,你與他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忘記了麼?”歐陽永君急了,他不想讓如沁受傷害,或許他此刻的這般會讓輕展軒更加的誤解他與如沁,可是既然已無法說清楚那誤會,那麼他又何必不說呢,如沁的快樂與幸福纔是最重要的,離開輕展軒,她一樣可以活得更好,更快樂,他相信那她的兩個孩子足以給她人生最大的欣慰,而他,亦是隻能默默的守護着她了。因爲剛剛她的搖頭就已證明了她的心,她真的不堪被輕展軒如此的不信任,所以她纔要留下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眼下,即使留下了,得到的也不過是輕展軒的侮辱,當着那麼多文武百官的面前,如沁與無邪帶給他的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所以,輕展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的就放過如沁的。
他要怎麼對她,都是讓歐陽永君心疼。
淚花在黑亮的眸子裡滾動着,如沁悄然擡首,歐陽永君的話已讓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她與他遇錯了時間,否則她又何必要委身於輕展軒,伸出手,遞向歐陽永君,“歐陽,還給我吧。”
歐陽永君出口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那是什麼,那休書必定還在他的身上,所以他纔會如此這般的說辭,原來那休書並沒有毀了,聰明如她一點即透了。
她的手就在他的眼前,“如沁,有了它你可以離開這王府的,孩子是你的,那便帶走。”歐陽永君一心的要她離開,因爲輕展軒此刻的樣子真的讓人擔心他接下來的舉動必是常人所無法承受的,輕展軒的狠戾他一向知道。
“歐陽,給我。”如沁望着歐陽永君,沒有任何遲疑的想要拿回那紙休書,那是她的所有,那張紙也可以證明自己與輕展軒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此刻的她卻想要留下來,因爲她想要證明她的清白,白的就是白的,總有一天那白色上的污黑會清除乾淨的。
這一刻,當無邪不再哭泣的時候她的心裡便悄然冷靜了下來,她不會離開王府,但是那休書她要帶在身上,倘若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那麼就是自己離開輕展軒的那一天了。
休書便是她的自由,誰也擋不住她來去自由的腳步。
歐陽永君卻遲疑了,“如沁,離開了這裡我在給你。”他不想她留在這裡又有苦難,那樣他真的再也沒有辦法幫她了。
清婉一笑,“歐陽,給了我,你就可以離開了,這王府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笑過了,便是她的冷然,她不想連累任何人,因爲歐陽永君是清白的,她比誰都知道。
“如沁……”歐陽永君急了,這樣的時候,她心裡心心念唸的還是別人,而不是她自己,她不怕嗎?輕展軒可以對她溫柔如水,也可以瞬間就變成一隻讓她無法掌控的狼。
心裡早已打定了主意,“歐陽,拿給我。”她堅持着,語氣中都是在催促。
“怎麼,二弟這麼喜歡在我的地盤上與我的王妃打情罵俏嗎?”輕展軒看着如沁與歐陽永君之間的相談,那每一眼都讓他眼裡的沙子越揉越大,恨不得一拳就揮過去讓歐陽永君醒醒,也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如沁,還是他的,在所有的事情都沒有徹底的
查清楚之前,他不允許如沁的離開,她還是他的王妃,雖然他的心裡已經在震怒,他卻在隱忍着。
只是那孩子,在他的眼裡卻再也不再可愛與親近了。
倘若真的是歐陽永君的孩子,也只能說明是他做男人的失敗,是他從前負瞭如沁,所以如沁纔會與歐陽永君……
想到這裡,他的心就如針扎着一樣疼得讓他心痛。
真不喜歡看着歐陽永君與如沁一起,一刻也不想看到。
歐陽永君頓時就窘住了,他與如沁哪裡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只是要勸她離開而已,他只是不想讓如沁再受到輕展軒的傷害,“大哥,是你不相信如沁在先,所以怪不得她要離開。”心裡已確定了必要讓如沁離開這王府,因爲他已經感覺到了輕展軒身上的那種山雨欲來。
輕展軒的眸子裡頓時一寒,冷冷掃向如沁再是歐陽永君,“二弟,沁兒說得沒錯,你可以離開了。”不管怎麼樣,他要先分開如沁與歐陽永君纔是,兩個人一起那就是他眼中的沙子。
芸清一直抱着無邪在觀察着眼前的場面,這一刻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歐陽哥哥,既然逍遙王與逍遙王妃如此之說,那我們便離開吧。”未及歐陽永君反應,她便走到如沁的身邊,直接就將無邪交到如沁的手上,“王妃姐姐,這孩子以後還是不要經由王爺的手了。”淡淡說完,她心裡也能體會到輕展軒那顆震怒的心的,因爲在她知道無邪象極歐陽永君的那一剎那,她的心也是痛的。
愛是自私的,愛無法與旁人分享,所以愛得愈深,那痛意便愈濃。
如沁靜靜的接過了無邪,這一刻先前所有的慌亂都已淡去,淚已幹,她不再哭泣。
芸清拉着歐陽永君便要離去,歐陽永君卻不耐的推開她的手臂,急慮的看着如沁,“如沁,你想好了嗎?你真的要留下?”她真傻呀,這樣子最後受傷害的就是她自己與孩子呀。
“歐陽……”她清笑,這一刻的她清雅若蓮,“我要留下,因爲我與你都是清白的。”她坦誠的說出,“離開了,便證明了那一切都是真的了,我不要這樣的答案,我只想讓老天還給我清白。”她飄渺的話語送到廳堂裡兩個男人的耳中,歐陽永君是無助,無助她要刻意的留下,她想要的那一個證明又豈是如她所想想要了便能有的呢,而輕展軒卻是心一動,心裡那份憤怒也在她的話語中慢慢的消融,或許應該給他更多的時間去考慮去消彌今夜裡所有發生的事情。
“歐陽,那張紙還給我吧。”如沁一手抱着無邪,一手伸向了歐陽永君。
那是她的自由,她不會捨棄的。
看着輕展軒與如沁兩個人的執念,歐陽永君徹底的妥協了,“如沁,還是留在我的身上吧,倘若你有什麼不測,那麼我便會把它公佈於衆。”
如沁點頭,“歐陽,謝謝你。”知道他的意思是放在他那裡更安全,那便放在他那裡好了,只要讓她知道這世上還有她休了輕展軒的那封休書就好。
“都說完了嗎?”輕展軒甚至沒有想到要去追問那是什麼東西,此刻的他思緒似乎已處於了崩潰狀態,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了,他想要做的就是讓歐陽永君立刻離開他與如沁的視野,可是他卻不會允許歐陽永君離開京城,因爲無邪與如沁的清白都在歐陽永君的手上,滿朝的文武雖盡去,他卻必要有一個交待堵住那悠悠衆口,否則他何以再爲西楚的逍遙王。
瞧着輕展軒的冷漠,歐陽永君知道再留也無意義,這才向如沁說道,“如沁,保重。”
重重的點頭,即使天塌下來了,她還有她的兩個孩子,所以她不能有事,“歐陽,一切都會好的。”她堅信,因爲事實就在她與歐陽永君的心裡。
望着歐陽永君與芸清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廳堂的門前,如沁這才讓門外的奶媽走了進來,從奶媽的手中接過了無憂,一手一個頗爲吃力的抱在懷中,“輕展軒,我的孩子我自己帶,與你再也無瓜葛了。”
淡然一笑,無論如何,他的不信任給她的就是一種無端的傷害,讓她的心再次冷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