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腳剛踏進永樂宮的門檻,張如海就急步上前,滿面喜色地彎身行禮,“奴才賀喜娘娘,獲得聖寵。”
月華笑道:“張公公,娘娘的賞賜,你肯定是頭一份,不用那麼着急地討賞。”
張如海滿臉堆着笑,“月華姑姑,你這不是打我的臉嗎!主子得皇上歡喜,我們做奴才的也有臉面。難道你不爲娘娘高興。”
綠珠看他一眼,臉上不由得露出鄙夷的神色。
月華隨即笑問未央,“娘娘乏了吧,要不要進去歇一歇。”
未央只當沒有聽到張如海那噁心諂媚的話,對着月華微微一笑,點點頭。
其實,她和李雲昊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昨晚,她以爲他們會有什麼發生,沒有,末了,他什麼都沒有做。她以爲她依靠在他的懷中會僵硬到天明,就如那晚,他偷偷到她的房中一樣。哪知自己竟然一下子睡熟了。
睡醒時,他早已離開,被褥裡只殘存了他身上淡薄的氣息。
可是這些,她當然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即使是綠珠,她也沒有打算告訴。按照宮中的規矩,初次侍寢,內廷司會查的。她不知道他怎樣對內廷司吩咐,難道告訴內廷司,他們兩個合衣躺了一夜,什麼都沒做。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她要成爲笑柄了。
然,她想侍寢麼?不關身份,不關其他,就他和她,她願意嗎?
還在發愣,月華已連聲道:“娘娘,太后傳來懿旨,今日元宵佳節,請各宮娘娘去祺祥宮共度元宵佳節。”
未央被震得頓時清醒過來,還沒赴宴,不詳的預感就縈上心頭。她和太后的“恩怨”,她沒有忘記,想必那個太后更不會忘記吧。和太后總共見了兩次面,一次在梅園,被罰跪,第二次在太后宮殿,同樣被罰跪,這次呢,會不會又找個理由,讓她跪個半天。她可憐的膝蓋,可憐的腿,跟着她這個主人,算是倒了黴了。
“聽說十五元宵,是闔宮慶祝的日子。皇上,在京都的皇子,各宮娘娘都會去。”綠珠一邊給
她梳妝打扮,一邊說着月華等人打聽回來的消息。
未央蹙了蹙眉,想起在衛國的時候,十五元宵也是全宮上下慶祝的日子。而她更是可以到陸府去,和長風一起去熱鬧的街市,看花燈,猜燈謎。那時,她真的是快樂得不知年月。
如今,她只能被幽禁在這深深的宮牆之內,熬到白頭。或許,她還沒有機會看到自己的白頭,就被某種莫須有的罪名給處死了。
未央帶着綠珠和五兒,墜兒趕往太后所居住的祺祥宮,半路正巧撞上了賢妃和蘭妃。
蘭妃笑道:“怡妃妹妹,得蒙聖寵,更加容光煥發了。”
賢妃卻冷笑道:“妹妹去見太后,要小心纔是。雖然皇上才寵幸了你,但是皇上和太后母子情深,你要是惹惱了太后,皇上就是再心疼你,也不會幫你,惹惱太后的。”
兩個人的話含譏帶諷,她爲了不橫生枝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得忍了。
“兩位姐姐先請!”她含笑,向她們行禮。
“你知道禮數就最好了。”賢妃漠漠回了句,擡腳走到了最前面,後面一大羣的宮婢太監也都緊隨其後。接着,是蘭妃的人,最後纔是她。
門側的太監一個個報着來人的名位,永福宮賢妃到,永祥宮蘭妃到。
但當太監報着,永樂宮怡妃到時,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匯聚到了她的身上,真正印證了那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既來之則安之,她不理會衆人眼中各種各樣的眸光,旁若無人地給太后和帝后行禮請安。
太后笑道:“怡妃快免禮。天氣寒冷,如果你的腿疾犯了,陛下該說是哀家的不是了。”
未央聽着,立即感覺全身一股涼意,不由打個哆嗦,心內嘆道,這個太后根本就是一個笑面虎。
“謝太后。”她硬着頭皮謝恩,起身隨着領坐太監坐到自己該坐的位置上。
衆位妃嬪紛紛上前給太后,帝后敬酒,變着花兒說吉祥話,再也無人搭理她。未央自得
其樂地一個人低頭吃着案上果品,品着香茶。遊目四望間,發現聚宴廳很大,兩旁都坐着皇帝的各宮妃嬪。還有一些其他的位置尚且空着,大概是留給皇帝的其他兄弟的。而年輕的皇帝則是坐在大廳上首的居中位置,右邊是太后,左邊是安蓉慧。
這時,他正和太后在低聲說着些什麼,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的慵懶和貴氣,廳上所有女人的目光都灼灼在他的身上。
“瑞王,寧王到!”太監高亢尖細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兩名華服男子走了進來。
未央對寧王厭惡加痛恨,所以只是淡掃一眼,便打量起他身旁的瑞王來,俊眉朗目,和李雲昊倒有幾分像。
太后不待他們行禮,就戲謔道:“雲瑾,你再不來,依瀾就要秋水望穿了!”
一時,廳上笑聲大作,站在太后身後的一名女子臉上染滿紅暈,很是動人。未央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但見容顏清麗,月眉彎彎,雖非國色,卻自有風韻。
被稱作雲瑾的男子深深地看着她,嘴角流轉着淺淺的笑。
“九弟,你來晚了,當有些懲罰纔是。”皇后安蓉慧笑吟吟接口道。
雲瑾的嘴角輕挑,“臣弟願自罰三杯。”
“依瀾,你去給雲瑾斟酒,免得他偷懶耍賴。”太后笑道。
依瀾不疾不徐地從太后身後走了出來,福了一福,輕聲道:“奴婢遵命。”
“有勞依瀾姑姑了。”雲瑾嘴上說着話,一雙銳利的眼睛卻一直在她的身上打着轉。
未央正旁觀他們二人,心裡輕輕笑開,突然對上寧王似笑非笑的視線,立刻恨恨瞪了回去。
哪知他卻道:“聽聞怡妃娘娘擅音律,撫得一手好琴。不知願不願意屈尊爲皇上和太后彈奏一曲,以祝雅興。”
未央氣得咬牙切齒。她從進來到此刻,一直安安靜靜,如隱形人般,卻因爲他的一句話再次成爲了焦點所在。
“臣妾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王爺謬讚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