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毅的父母呢?他們不過來?”我輕聲問道。
“他們哪裡有時間,家裡承包的魚塘都忙死了。現在他爸爸據說又承包了幾座山準備搞藥材種植。馮毅說自己不好好混,連他爸爸都快不如了。”陳珂笑道,聽起來他們的生活依舊一派蒸蒸日上的模樣。
我直到回去的第二天下午才見到馮毅,馮毅剛從外地回來,幾個月不見,看起來整個人富態了不少。
“還真成了暴發戶了,鈔票猛增,你這體重也是猛漲啊。”我笑着調侃他道。
他笑嘻嘻地說:“這不是多虧娶了個好老婆麼,後方穩定,我纔能有精力使勁向前奔跑啊。”
他們還是一派恩愛的模樣,真是讓人羨慕。我說:“是啊,眼看着她又懷了二胎,女人懷胎十月多少辛苦,你可別委屈了她,不然我饒不了你的。”
“哪能啊,當寶貝捧手心好好寵着都來不及。想想我馮毅上輩子積了多少福,才娶了這麼一個漂亮賢惠的好媳婦。”他說完,在陳珂的臉上親了一口。
“行了你,你幹嘛呢?都老夫老妻了,還這樣。”陳珂嬌羞地打了他一下。
“老夫老妻怎麼了,你是我媳婦,我不親你親誰。”他兩當着我的面打情罵俏開來,看得我也跟着直樂。
“你們這恩愛秀的,讓我這個大齡剩女怎麼活?”我笑着說道。
陳珂聽我這麼說,連忙把我拉到了一邊,輕聲問我:“你現在身邊有沒有合適的?馮毅有個哥們還不錯,要麼我給你介紹?”
我連忙搖頭,我說:“別了,我現在沒想法,現在把工作做好再說,感情就隨緣吧。”
她聽我這麼說,小心翼翼地問了我一句:“曲歌呢?你們還聯繫嗎?他倒是經常和馮毅喝酒,我聽馮毅說,他還是放不下你。”
我於是把現在我和曲歌的狀態對她講了一遍,她聽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們啊,總是陰差陽錯。勝男,有時候有些事情你得放下。就像當初我和馮毅一樣,他等了我那麼久我們纔在一起。其實後來想想,當初何必那麼糾結呢。早點在一起,還能早幸福幾年。你說呢?”
我笑了笑,我說:“還是有條界線在的,能跨過去,就能在一起。跨不過,就算在一起也是牽強。”
我抽空去了陵園,去看了看感覺隔了一個世紀之久的顧永源。看着墓碑上他的照片,我覺得他好像在對我笑,他好像就在我身邊,他離我那麼那麼近。
我在他墓前放了一束花,我輕輕地對他說:“你在那裡還好嗎?是不是過得很好?爲什麼都不託夢給我?是已經忘記我了嗎?”
我又對他說了我和曲歌的事,我說:“驢頭,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選擇?”
微風輕輕地吹過,他墳上長了零星的雜草,我上去一一地拔去。馮毅告訴我,他經常會來看看他,覺得他一個人在這裡,太孤單了。
馮毅還告訴我,有一次他在夢裡夢到了他,他臉上沒有疤,還是那麼帥,他站在他面前笑着對他揮手告別,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我聽了,更覺得心痛。驢頭,爲什麼你不來和我告別呢?
我在回省城的最後一天晚上,許是因爲我去過,所以他來了嗎?我在時隔那麼久之後,終於再一次夢到了他。夢裡,他居然陪着我坐在我從前在家裡最愛坐的山坡上,山上開滿了紅彤彤的杜鵑花,他穿着白襯衣牛仔褲坐在我旁邊拉着我的手,我忘記了我們夢裡說了些什麼,因爲我們說了許多許多的話,後來,他突然從我身邊飄走,像一團雲一樣越飛越高,我沿着山頂一路追着,我不停喊着“驢頭你慢點你等等我”,他卻一直在往上飛着,越來越小越來越淡,終於,我看到他揮了揮手,然後,他再也不見了……
我醒來臉上一臉的淚,我在夢裡驚慌地哭了,他真的來對我告別了,他曾經說過有朝一日陪我去家鄉看看的,他這是來還願來了嗎?還是來對我說再見的?他變成天使了嗎?他是想告訴我他一切都好嗎?
我拼命地回憶我們夢裡說過的話,卻發覺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他對我說了些什麼,我竟然一句都記不起來了。這讓我懊惱不已。
臨走前,我把我的夢告訴了馮毅,馮毅聽完沉思了一會兒,拉着我到一邊,對我說:“勝男,在我老家有一個說法。如果在世的親人一直惦記着死者,死者的靈魂就無法超度無法順利轉生。所以,你放下執念吧。他既然已經來向你告別了,你也是時候放下一切了,你說呢?”
“嗯。”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他也不再多說什麼,和陳珂送我去了車站,上車前我回頭看着他們一家三口手牽手的幸福模樣,輕輕地揮了揮手,再次踏上了回去省城的路途。
第九十五章
這一次回c城,我沒有告訴曲歌。三天的時間太過倉促,一來我想好好陪陪陳珂,二來辦理一些c城房子的雜事。所以,他並不知道我回來過。
後來,大概是馮毅偶然向他提起我回來c城的事,從沒有發過朋友圈的他,破天荒在朋友圈裡更新了一句:“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我看着那句話,心狠狠疼了一下。之後沒多久,他又給我發了一條微信:“我想,不管我怎麼努力,在你心裡,我始終不如一個普通朋友,是嗎?”
我心裡明白他是因爲我回去沒有找他而心有芥蒂,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如今話語裡的卑微,讓我莫名地心疼。曾經在我眼裡無比驕傲的那個男人,怎麼也漸漸被愛情所蠶食成了這番模樣?
“怎麼了,爲什麼這樣說?”我給他回覆了過去。
“或許你的心早已經疏遠了。呵呵,我早該明白。”他的話語裡,透着濃濃的傷感。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我心裡也是一片黯然。
“也許,是時候該告別了。是這樣麼?勝男?”他很快又回覆了過來,相隔百里,我卻能夠感受到他話語裡深深的無奈。
我看着這一句話,心更加地疼,卻始終覺得無力。那種感覺,就像烈火被大雨淋過一樣,雖然眷戀曾經熊熊燃燒的火焰,但想重燃起同樣的火苗,終究是無力了。愛着愛着,竟愛到了絕境,開到荼蘼,花事了。
“不說再見。”我閉上眼靠在了椅子上,想了許久,只給他回覆了這麼四個字。
“好。不訴離殤。”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他回了我這麼一句話。
自此,我們竟真的再也沒有聯繫。他沒有再問候過我,亦沒有發過我任何信息。我一咬牙,竟狠心把自己的朋友圈對他屏蔽。從此,情緣斬斷,君已陌路。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孟庭葦的歌裡唱的那樣:“我們已走得太遠已沒有話題\只好對你說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的在改變……”
最深沉的告別,竟讓人如此惆悵又無言,沒有不捨,沒有糾纏,就是他說走了我說好,僅此而已。
我以爲我們真的從此別過,這一生都不會再見了,卻並不曾想過,有些感情在時間的長河裡會慢慢醞釀不斷催化,最後竟溶於骨血,成爲一生都無法割捨的情愫。
2013年底,我剛踏上回老家的列車,宋鬆一通緊急電話打了過來:“勝男,你別回老家了。回c城吧,曲歌住院了!”
當時,我正拿着重重的行李箱使勁地跟着人羣艱難地上車往臥鋪的車廂內挪移,宋鬆的電話直接讓我愣在了原地,後面的人不斷催促不斷往裡擠進來,突然間不知道誰的一隻行李箱因爲舉得太高沒接住,就這樣直直地砸到了我的頭頂,我的手機因爲這強烈的撞擊掉在了地上,我整個人被砸得眼冒金星,鼻樑上架着的眼鏡摔在地上摔成了粉碎,鼻子裡的鮮血也不斷地往外涌出來。
車廂裡頓時慌成一團,我被不知名的旅客就近拉着坐了下來,雙眼木呆呆地直視前方,嘴裡呢喃着:“我要下車……”
所有人都以爲我被砸傻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比砸下來的行李箱更沉重的,是宋鬆的那一通電話。
列車已經開動了,我在第二站匆匆下車,灰頭土臉地擠到售票廳裡排隊買了站票往c城趕。當我出現在出站口,整個人比《人在囧途》裡的他們還要窘迫。
宋鬆來車站接的我,見到我的當時便愣了,我白色的羽絨服上鮮血點點,頭髮被擠得凌亂不堪,臉上一片木訥的神情。
見到他,我急急地抓住了他的手:“曲歌怎麼樣了?怎麼好好的會得尿毒症?什麼原因?”
他的手被我抓得生疼,他說:“你才知道嗎?三個月前就確診了,都住院好久了。”
“醫生怎麼說?能做手術嗎?”我問他。
“現在一直在做透析,不過這不是治本的辦法。現在醫生正在想辦法找合適的腎源,如果能夠找到,就能做腎臟移植手術。”宋鬆邊開着車邊回答我道。
“只有這個辦法了嗎?”我一臉焦急地問道。
“嗯。對。”他很肯定地說。
“那讓醫生測試一下我的可不可以,如果我的和他的能夠匹配,就從我身上拿。”我完全沒有猶豫地說出這句話,宋鬆猛然一剎車,回頭用無比震撼的目光看着我。
我目光堅定地望着他,沒有一絲猶豫。那一刻,我的心裡已經沒有那些愛恨情仇的過往,有的只是一個十分簡單的訴求:我要他活着,不管用任何代價。
宋鬆憾然地看着我,豎起了大拇指,沒有多說任何,一踩油門到底,最快速度把我送到了醫院。下了車,我跌跌撞撞地捂着失血的鼻子往前飛奔着,宋鬆追了過來,見我如此慌張,當即拉着我直衝到了曲歌的病房。
當我真正快要見到他的時候,我突然
時間來不及了,先發上來這些,一會會重新修改後發上來,大家先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