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出來就歇了吧,這太甜了,你們倆趕緊去刷刷牙睡覺去了,明兒一早還得唸書去。”潘美麗強勢的命令。
“噢,馬上馬上。”
兩個小尾巴歇了,潘美麗自己也收拾收拾回了屋。
這時候,張桂花跟了進來。
“對了,美麗,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說。”
“什麼事兒?”
“就是這幾天吧,你二嬸總是來咱家。她就跟我嘮嘮嗑,有時候吃點瓜子什麼的。”
“她吃就吃吧,不差她那幾個瓜子,別跟她吵吵。不過吧,媽,你得留個心眼,二嬸這個人可不可靠。”
“就是說呢,我也是這麼想的。美麗,你知道不,你二嬸問了我好幾回那瓜子的做法了,我都沒有告訴她。”
潘美麗笑了,“張桂花,你好樣的。”
“去,敢叫你媽的名字了。”
“咯咯咯,對,反正不能說出去。要是說出去了,你想想,萬一她也來搶我們生意,那怎麼辦。”
“是。”
“你留着心眼,這各方面也要多多注意。二嬸這個人,就怕着她明着搞不懂了,會搞暗的那一套。”
“我明白。”
“那就行。”
次日,也不是大集。
潘美麗就沒有早起。
她難得的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從牀上爬起來。唸書的已經去念書了,幹活的也出去幹活了。
就是外面一陣陣燒火的聲音,張桂花又在煮花生呢,一陣陣蒜香味兒透着窗縫溜進來。
潘美麗拍拍自己的大腿,已經瘦多了。
再穿之前的都有點肥了。
她拉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一套新的。
是張桂花最近給她做的。
是一套,挺素淨的顏色,上衣是微喇叭的半袖襯衫,下面也一條直筒褲。
搭配在一起,穿起來很是清爽利落。
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時尚的類型了。
穿戴好,頭髮隨便扎一紮,吃點東西,她也就出門了。
難得天氣溫暖的好日子,閒着也是閒着,她想好了,去楊爺爺家裡,叫陸凌絕帶她去外面溜達溜達,享受一下二人時光。
說來也巧了。
她才一出他們這個衚衕,就看見了陸凌絕,穿着的白色的襯衫挽到手臂上,雙手插在褲兜裡悠哉悠哉的走過來,嘴裡還叼着一根馬尾巴草。
還是那麼點流裡流氣。
四目對視。
陸凌絕一下啐了那根草,“你幹嘛去?”
“你幹嘛來?”
“我看我對象。”
潘美麗禁不住笑,“我也是。”
“走,咱們去哪兒。”
“我想去河邊兒。”
手挽着手,溜達在鄉間的土路。
十里春風,暖意濃濃。
圍着村子走了幾個彎,潘美麗的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
陸凌絕瞅見了,拿出手絹給她擦擦,“太陽升起來了,熱了。走,送你回家。”
“回家就回家,我媽說了,你要是去我家吃飯,她給你做白麪餅,還有涼拌紫蘇葉,還有炒雞蛋。”
“我在你家待遇真好,我都想去你家倒插門了。”
“去,想什麼呢。”
“那怎麼了,我覺得不管是娶老婆,還是倒插門,其實都是一種婚姻外在的形式而已。重要的是兩個彼此相愛。”
“陸凌絕。”潘美麗的眼睛都亮了,“你真讓我意外誒,想不到你的思想這麼通透開明。”
“知道我的好了吧。”
“知道了。”
“誒,我又想到了。”
“什麼?”
“爲什麼你一直都待在我們福喜村啊,你爸媽在做什麼?你會不會有一天拋下我跑回去了,你可是城裡人。”
“城裡人怎麼了,城裡人就不是人?”
“不是,我就是想到,你還沒有跟我提起過你爸媽呢,他們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陸凌絕板起來臉並不怎麼想提了一樣。
潘美麗識時務,人家不高興提的東西沒必要追着問。
眼瞅着他們繞了一圈,已經繞回了這衚衕附近。
“走,回家做飯去。”潘美麗拽上陸凌絕走過來。
突然的,陸凌絕的步伐一頓。
“走啊。”
“噓……”
“嗯?”
潘美麗看見陸凌絕微微蹙起了眉心,有一抹警惕的味道。她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後面這條衚衕裡有兩個人影舉着一隻木梯子攀在了一家房後頭的牆上。
潘美麗眼皮一跳,“那不是我二嬸和我奶奶嗎?”
“好像攀的是你家。”
“她們有病是不是……”潘美麗本想上去理論一番,但轉念一想,“我知道了,陸凌絕。”
“嗯?”
潘美麗看着自家屋頂的炊煙一片一片,大概是張桂花又煮了一批炒貨。
陸凌絕明白了,“是不是要偷聽配方?”
“沒錯,很有可能。走,快點回家,我有辦法。”
潘美麗和陸凌絕壓低了聲音,遠遠的繞開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潘美麗家。
這時候,潘國慶從外面幹活回來了,正在幫着張桂花燒火。
張桂花不算是個記性好的,一邊瞧着本子上記錄的配方,一邊唸叨着,“白砂糖,半斤,鹽,一斤半……”
“媽。”潘美麗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我來吧。”
“啊?你來?”
“嗯,我說你來做。”
“好。”
“媽,醬油,一瓶!”
“啥!”張桂花一個激靈,瞅着潘美麗嚇一跳,“你這是啥……”
“嬸嬸。”陸凌絕放低聲音,遞給張桂花一個眼神,又指了指屋頂上面,“有人……”
張桂花會意,“噢噢,好,我馬上倒。”
她拿起一碗水嘩啦啦倒進了鍋裡。
“還有,醋,一瓶。”
“好的好的。”
“還有啊,花椒放一小把。”
“咱們花椒放這麼少啊?”
“唉,五香啊,你都不明白。就是醬油香,醋香,鹽香,糖香,最後,倒上半碗豬肉,豬肉香!其他的都是小作料。”潘美麗睜着眼睛說瞎話。
“好,我聽你的。”張桂花也配合着,其實按照正確的辦法丟進去八角香葉和生薑之類。
“好了,咱們大火煮三個小時,再拿出來炒熟了,就可以吃了。”
潘美麗說完,叉着腰對屋頂上得意一笑。
屋子裡頭安靜了。
屋頂上的王貴玲側着耳朵又聽了一會兒。
“友慶媳婦。”
突然的,方娘娘從衚衕里路過,叫了她一聲,“你幹啥呢?咋上了人家美麗架屋頂了?”
王貴玲一個激靈,緊忙着爬着梯子下來了,直摔了個一個趔趄,差點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