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火光微弱的火把,在隧道內穿行了很長的時間後,終於將黑夜一衆人帶回了地面。
“瘋子,爲什麼要轉移族民?”黎江剛一出洞穴,伸手在額頭上水淋淋地撈了一把,便迫不及待地發問。
劉鋒面色陰沉地回望了一眼洞穴,似乎心有餘悸道:“長話短說,洞穴內有大族老秘密培育的血奴,血奴在白天可以控制,但在夜間會失控。如果沒有血腥吸引,在洞穴內再安全不過,但是剛纔一番打鬥,恐怕所有的血奴都被激活了。”
“血奴?”黑夜皺眉道,他略微感應了一下,又道:“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有那麼可怕嗎?”
“可怕?如果是可怕倒還好辦。這些東西,已經超脫了我們所能想象的範疇。只要在夜間釋放到地面,五千人的部族,起碼死掉一大半。”
劉鋒一揮手,在前頭疾奔。霧氣已經開始朦朧,時間非常緊迫。
衆人都是一肚子疑惑,但此時確實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只能暫時把疑惑壓在心底,趕緊先疏散族民。
黎江突然拖過黎歌,向黑夜一抱拳道:“小兄弟,咱們現在是串在一根繩上螞蚱。見外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小女拜託你照顧,季鳳江支流西側的族民由你負責疏散。我去通知江對面的族民,還要去查看黎姓的族老,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說完連頭也不會,便縱起身形,急速向北奔去。
黑夜看了一眼劉鋒,發現他的神色很糾結。他心中已有一些猜測,於是急促道:“劉先生,我知道你掌握了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技能,能否拜託你去通知一聲白羽,畢竟這老鳥女人現在還算是咱們的陣營。”
劉鋒邪邪一笑,似乎對黑夜的這番決斷頗爲讚賞。他也玩起了跟黎江一樣的把戲,一把拖過身邊的枯荷,塞到黑夜身邊。
“別忘了米拉的復活,我會來找你的。”聲音逐漸遠去,離去的背影詭異起來,竟然緩緩沉入地面,不多時便消失了。
黑夜不由長嘆一聲,本來想圖謀沙盜,卻意外扯進了一場變故。當真是偷雞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騷。
“走!”黑夜一聲令下,帶着兩個女人,飛速向部落居住點狂奔。
……
沒過多久,整個蓮青部落便炸開了鍋。
“鶴神有令,今夜怪物襲擊部落,立刻轉移。只允許攜帶三天口糧,其餘物品一律拋棄。”
得到黑夜的指令,部族中負責巡視的哨崗立刻四處傳播,引導族人向南面的撤離。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離開,有些人觀望,還有一些人,死活都賴在家裡,不肯出門。
黎巒得到指令後,立刻集合了自己統領的五十人護衛隊,守護在黑夜身旁。布吉叫人擡上初蝶,也一路跟了過來。
一支支火把點了起來,組成一條火光長龍,沿着季風江的支流,向南移動。
經過清點,黑夜這一路,共集合了近兩千名族民。
至於那些不知死活的族民,根本沒時間去勸說或者強行拖走了。他們作爲人類個體,自然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至於是死在營地,還是僥倖逃過一劫,那就要看老天爺的臉色了。
令人意外的是,當族民集中之後,竟然出現了一支純女性的護衛隊。人數約莫有四、五十人,而領隊的不是別人,正是黑夜新收的秘書黎歌。
這隻衛隊,清一色短匕長弓,竟然是一支遠程攻擊力量。
一刻不停,向南行進了十幾裡地,身後突然傳來陣陣嘶吼,聲音沉悶,似人似獸,讓人心中發慌。沒過多久,此起彼伏的慘嚎聲又傳了過來。
衆人聽到動靜,無不心驚。腳下不敢停歇,又加快了行進速速。
黑夜和黎巒、黎歌留在隊伍的最後面,他略帶疑惑地向後眺望,卻是霧氣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快走,拋棄所有輜重!”霧氣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黑夜一驚,那是劉鋒的聲音,他已經從鶴神白羽處回來了。
“快讓匹馬給劉先生,”黑夜立刻吩咐身邊的護衛。劉鋒也不管多麼駭人,直接從地裡鑽了出來,翻身上了馬。
“鶴神如何了?”黑夜心中焦慮。
見到劉鋒只是搖頭,黑夜心中猛然一沉。恐怕已經是太晚了,白羽已經陷入混亂,無法避讓了。
“天意啊,天意!”劉鋒感慨道,一改往常那副猥瑣、邪惡的神態。
“黎巒少族長,你快通知族人再加快速度。”黑夜揮手將黎巒驅走,又看了一眼黎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留了下來。只是讓她的那些娘子軍護衛散開,不要湊近。
黑夜拉動繮繩,與劉鋒並行:“劉先生,今日疑惑太多,能否爲我解惑一番。”
劉鋒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馬車,正探出腦袋的黎歌,連忙縮了進去。隨後馬車開始加速,遠離他二人。枯荷也在車上,這個遭劉鋒虐待的少女,自然不敢發出任何響動。
“如果不是爲了米拉!就不會有今夜。”劉鋒似乎有些感慨,他拿眼睛又瞄了一眼黑夜,惡狠狠道:“你肯定可以復活米拉?如果你敢騙我,我一定會把你變成比血奴更可怕的東西。”
“你妹!”黑夜心中濫罵,但他面上毫無表情,只是冷靜地點點頭。
劉鋒長長地嘆了口起,似乎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了慾望和野心,所以當‘小梨子’提到沙盜的時候,我就能肯定你肯定是奔着沙盜消息來的。”
黑夜暗自點頭,心說沒錯。否則誰吃飽了沒事,去同你這樣的怪人打交道。
“其實,我就是沙盜。”劉鋒低沉道。
“啥?”
“很意外吧?沙盜其實不是一個部族,而是一個組織。”劉鋒望了一眼西面,似乎沉入回憶中,他緩緩道來:“以前的沙盜從來不傷人命,或許有過偷盜和搶~劫的行爲,也搶過人。但那時候,我們的目的,卻是爲了守護這裡的純正人類。”
“後來發生變故?”黑夜順着他的邏輯推測道。
此時的劉鋒,毫無邪惡的神色,虔誠得令人心顫。
從他的敘述中,黑夜逐漸剝離出沙盜的真面目,也明白了爲何今夜會發生如此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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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驗場的人類與獸人敵對後,一些基因變異後仍然保留了足夠清醒神智的存在,組成了一個聯合組織。其中包含人類,獸人,還有人類變異成的動物。他們的目的,一是爲了阻止根源同是人類的獸人與人類自相殘殺,二來是翻遍試煉場的旮旯角落,試圖找出更理想的基因進化方式。
領頭的人叫BZ教授,據說在進入試驗場之前,是一個高等文明的進化研究專家。他對基因進化無比癡迷,以至於不惜以身試法。聽說他吞食的基因藥水是他自己特製的,提取自一種古老的,僅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
通過基因變異,BZ教授變成了一條巨大的像蚯蚓一樣的生物,但卻有頭有臉,還保留了人類的思維能力。他可以生存在幾百米深的地下,無需呼吸,也無需進食。通過自身的基因能力,他開發出了一套吸納土元素的方法,並開發出配套的鑽地技能。
劉鋒的鑽地能力,就是來自BZ教授的傳授。
BZ教授組建了沙盜的組織後,自稱——燭龍。這是一個神話中的名字,一種神通廣大的異獸。後來,BZ教授的名字,逐漸被大家淡忘,大家都記住了燭龍這個名號。
燭龍組織裡的人手,起初只有七人。但每一個人,都有基因進化方面的巨大收穫,或是武力,或是某一項特別技能。劉鋒是後來才加入這個組織的,他的主要能力,是血液變異和掌控。
說到這裡,劉鋒抽出一把骨刀,在自己的手指上輕輕地抹了一下:“你看!”
黑夜連忙定睛望去,只見流出來的一絲血液,竟然不是紅色,而是天藍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詭異無比。
“我在燭龍手下,負責血液變異方面的研究。”劉鋒將骨刀插好,被劃開手指的那隻手,做了個五指朝天的姿勢。藍色的血液竟然順着傷口,全部收縮進去,只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
“後來怎麼了?”黑夜已經被劉鋒的講述完全吸引住了。
“先說白羽和鴻啼,他們兩個其實是我們的外圍成員。但是,因爲他們是獸體,所以在霧天就會產生思維混亂。鴻啼還好些,只要受了傷,就會清醒過來。但白羽那個瘋子老女人,實在太可怕了。”劉鋒繼續講述道。
白羽本身就能飛行,又掌握了巨大殺傷的技能。所以一到霧天,就在荒野中四處覓食。活動範圍太廣,以至於他的地盤附近上百里,幾乎沒有一個活物。
鴻啼向沙盜組織提出建議,要求控制白羽的行爲。
“爲了這件事情,組織還派人和她打了一架。”劉鋒回憶道,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你是沒見過老鳥女人發飆,實在太恐怖了。他能製造直徑過百米的龍捲風,所過之處,寸草不留。我們損失了幾個好手,這才勉強和她打平。最終她才同意加入我們,並駐守蓮青部落。”
蓮青部落有一處銅礦,提煉純銅後,爲她打造了一處特別的宮殿,只要關上大門,就是一處沉重的牢籠,可以限制她發狂,也可以削減她的技能破壞力。事實證明,這一舉措,效果非常好。
黑夜疑惑不斷:“既然老鳥女人這麼厲害,爲什麼還要向獸人納貢,讓人類作爲獸人的糧食?”
“唉!”劉鋒嘆氣道:“這就不得不提到後來沙盜組織發生的異變了。”
沙盜作爲一個隱秘組織,並不爲公衆知曉,頂樑柱是BZ教授燭龍。
沙盜組織裡流傳着一句諺語:所謂成也燭龍,敗也燭龍。說的就是燭龍掌權後,曾一度促成了獸人和人類的和平相處,但後來的一次實驗,他把自己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