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殺人不過頭點地,黑衣人殺人不成丟了命理所應當,可是一具屍體總不好任由風吹雨打的死無葬身之地,好歹挖個坑埋了也是道義。
不過風道人不像是一個講道義講道理的人,除非他自己願意,而他現在沒有心情去處理一個死人,所以黑衣人的屍體就只能悽慘的被留在神山上。
占星臺,唐玄堅決而果斷的拒絕了一個必死的任務,不管戰神殿的高手是否多如牛毛,但潛到他國行刺殺之事聽起來就透着危險,黑衣人的手段可也算得上高超,不還是一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天都,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沒人相信和國師府其名的戰神殿裡盡是草包,所以唐玄不願意去,因爲那已經不只是冒險,而是送命。他現在活得很好,雖然老師上界去前途未卜,但至少在大陸上,他有機會享受更多。
風道人絲毫沒有被拒絕之後的惱怒,相反,他的臉上還掛着很誠懇的微笑,結果卻讓唐玄黑箭更覺得毛骨悚然,甚至有逃離的衝動。
“既然你們不願意立功也就算了,不過眼下有一個任務確是一定要交給你們去做的。”風道人正色道,變臉變得這麼快,難怪別人會把他視作危險人物。
第二天一早,唐玄和黑箭二人身穿將軍銀甲,閃亮的軍盔能刺痛人的眼睛,完全是典型的天都武將打扮,看起來英武非凡的二人走在御前的石板上,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昨晚,風道人已經告訴了他們新任務是什麼,儘管他們倆都試着跳起腳來拒絕,最終也沒能敵住風道人的淫威,而且這件事擺明是板上釘釘,因爲龍椅上那位早早的就把盔甲腰牌準備好了送到國師府,皇命難違,這就不是撒潑耍賴能拒絕掉的了。
皇宮,大殿上,凌非危襟正坐,文武百官各立左右,當唐玄和黑箭走入大殿的時候,即使是膽大妄爲如他們,也感覺到威嚴的帝王之氣,眼前的凌非,可沒有半點荒唐的樣子。
接下來的事倒也簡單,皇帝陛下下令封唐玄黑箭皆爲五品郎將,更是公主衛隊的正副指揮使,率領三千禁軍即日出發。
當什麼官兒其實不太重要,讓唐玄黑箭心裡沒底而且不爽的是,他們又要去百戰,這次雖然是出使,代表天都把公主嫁過去,聽起來沒什麼危險,但問題是,他們倆可是殺了戰虎的罪魁禍首,而戰虎是百戰未來將星,雖然只是之一。
沒人相信這麼大的血仇說放下就放下,而且百戰那幫人骨子裡就是桀驁之輩,所以唐玄的心裡很是悲苦,打死他也想不通,爲什麼天都人才濟濟,卻連這種事也要交給他們來做。
風道人懶得向他解釋什麼,凌非更不需要跟他解釋,於是在高呼萬歲然後領命之後,兩位新晉的將軍就威風八面的去接手三千禁軍和公主的馬車。
其實他們心裡頹廢極了,若不是鎧甲襯着,簡直就可以用心如死灰來形容。
親王
凌越還在邊關,不知道這傢伙還賴在那裡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沒完成。
作爲百官之首的宰相,嚴正本打算對這兩位即將出使的將軍說些勉勵的話,這是該有的形式,也是臣子的本分,只是沒想到那二人領旨後轉身就走,從頭到尾,他們都沒多看文武百官一眼,就連宰相也不例外。
嚴正只能苦笑,國師府出來的人,當然可以不顧官場的規矩,只要風道人這位國師還掄得動椅子,那就不需要給別人什麼面子。
出城而去,沒有敲敲打打也沒有萬人圍觀,三千騎兵護送着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雖然很引人注目,不過百姓們也不知道這是唱的哪一齣,在皇帝的授意下,百官也無人相送,大隊人馬慢騰騰的出了城,然後安安靜靜的行走。
說話的只是唐玄黑箭和另一個將軍打扮的人,把三千人就這樣扔給兩個從未領過兵的人未免太過兒戲,所以皇帝陛下還是派了一個禁軍的將領來配合他們的,儘管這小將也不過二十幾歲,看上去稚嫩得很。
“兩位指揮使,按照定好的路線行走,一路上儘量的不驚擾地方,大概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到達百戰,那時就會有百戰官員接應,我們也可以省力一些。”吳瓊恭敬的說着話,雖然他也是個郎將,品級不低於這兩個指揮使,但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國師府裡出來的人根本不需要什麼官銜品級。
吳瓊長得乾乾淨淨,或許是沒上過戰場沒見過血的原因,堂堂武將倒有七分的書生氣,他對唐玄黑箭的尊敬發自真心,因爲在他看來,國師府中都是大牛人,尤其是唐玄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如此更值得尊敬了。
“吳將軍不用這麼客氣。”黑箭在馬上伸了個懶腰,這一身二十來斤的鐵甲穿起來實在是不舒服,不過剛剛上路,他也不好現在就脫下來扔到一邊。“既然現在大家都是做一件差事,那彼此間就要像兄弟一樣,我們兩個都是粗人,不懂什麼禮數,所以你要是一板一眼的講什麼規矩,那可就大大的難看了。”
吳瓊微笑着沒有回答,官場上的事還是小心點好,誰知道哪個是蒙着羊皮的狼。
“這位玉如公主是什麼來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馬車,唐玄小聲的問道,“陛下怎麼忽然想起嫁女兒來,剛剛發生了那件事,火氣這麼快就消了?”
他說的那件事指的當然就是盜取龍種的事,這故事聽起來會然風流,但並不夠體面,不過唐玄相信吳瓊這種皇帝身邊的將軍不會不知道這件事。
果然吳瓊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四周,“唐將軍慎言,這話只能私下裡說,萬一被人聽了去稟明皇上,那可就是大罪。”
唐玄不以爲意的嗤笑道:“現在還不算是私下裡,難道要蒙在被窩裡才能說不成?”
他是真的不怕,尤其是見過凌非在風道人面前的諾諾模樣,使得他覺得這位皇帝大人相當的隨和
容易相處,而且和自己頗有幾分相像:都要受那老道的擺佈。
“說起玉如公主,倒也沒什麼太多的談資。”吳瓊想了一想回答道,“姿色不算出衆,據說性子也是溫柔恬靜,凡事不喜爭先,今年好像是一十八歲,前些年百戰的使臣來了之後,不知怎的就看中了她,約定今年送去和他們的三皇子完婚。”
說到這,吳瓊張了張嘴,似是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出口。
“這裡都不是外人,我倆又不會害你,婆婆媽媽的作甚,知道什麼就說什麼。”雖然比吳瓊還要小上兩歲,但唐玄的口氣卻像個長輩。
“有傳言說,皇后娘娘大哭大鬧的不許陛下把女兒嫁到百戰,兩人不知吵了多少次,倒是玉如公主表示願意遠嫁,沒有絲毫不滿的情緒,結果惹得皇后更是痛哭了幾日。”吳瓊小心翼翼的說道,議論皇家的事,可是要掉腦袋的。
黑箭搖頭嘆氣,“想不到我天都兵強馬壯,也要用通婚這種不入流的辦法來換取和平,可憐邊關那些戰死的將士,不知心裡會作何想。”
“你錯了。”唐玄笑着搖搖頭,“通婚不見得就是示弱討好,幾百年來天都和百戰往來嫁娶的公主郡主還少麼,可該打的時候不還是要打,誰會因爲幾個女人就留面子不忍心了?”
黑箭不明白,“既然如此,爲什麼彼此間又要玩通婚的把戲,難不成是喜歡吃虧不成?”
和唐玄這穿越來妖孽不同,黑箭對於腹黑陰暗的政治把戲沒什麼瞭解,而對於歷史頗有幾分瞭解的唐玄卻不一樣,儘管空間不同,不過都是冷兵器時代,即便是多了些神通廣大的修行者也差不到哪去。
“戰神殿玩的那一出昇天的好戲或許在他們的意料之外,不過萬事俱備,就算沒有東風怕也是欲罷不能的,皇帝陛下不是蠢人,所謂的嫁公主當然也是有所圖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三千人馬裡有不少都是身懷任務的探子,其實,他們纔是真正的使臣,你我不過是擺在檯面上的幌子罷了。”
聞聽此言,吳瓊一臉的驚訝崇拜:“唐將軍果然智勇雙全,在下佩服之至。”
“只不過說了幾句話就智勇雙全,那天都豈不是遍地都是常勝將軍了。”唐玄哈哈一笑,“這次不是什麼好差事,周旋的好的話,我們還能活着回來,一個不小心,那就只能成爲百戰祭旗的犧牲品了。”
吳瓊目光暗淡一下,嘆口氣,“功名自當馬上取,如果能爲國捐軀,也不失爲一件幸事。”
“放屁。”唐玄毫不猶豫的反駁道,“活着纔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不管是爲了雄圖霸業還是爲國盡忠,死了就是死了,毛都不會留下,還有什麼可值得高興的。”
黑箭看了一眼馬車,“不管怎樣,我都覺得送羊入虎口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靠犧牲女人來玩轉權謀,怎麼的都讓人心裡不舒服。”
其實不只是他不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