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此時相當的懵逼,自己老孃的話讓他開始嚴重的懷疑人生。
難道自己體內有兩個靈魂?
如果自己是轉世叛仙,那自己現代世界的記憶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轉世叛仙,那自己展現出來的無法解釋的力量和夢到的那些人和事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事情讓李乘風相當的混亂。
李乘風呆了一會,他苦笑道:“娘,我如果真是轉世叛仙,那就更不能去靈山派自投羅網了,當年朝廷下達誅殺令,若是我身份暴露,恐怕……”
謝氏搖頭道:“不,恰恰相反。本來爲娘是想借祭祖這個藉口離開成安和靈山派的,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再一意孤行的逃走,那就等於坐實我們是謀害孫博仁的兇手這個事實。我方纔問你,你沒留意到坤叔沒有回來麼?”
李乘風極其的聰明,這麼一說,他猛的反應過來:“娘……你的意思是說:靈山派其實已經在暗中懷疑我們了?”
謝氏點了點頭,道:“坤叔如果平安歸來,那就說明靈山派沒有起疑,可坤叔沒有回來,這便是一個很可怕的信號!”
話已至此,李乘風徹底明白了過來,他臉色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嘆道:“孩兒明白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也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
李乘風性格堅強,拿定了主意以後,心中的猶豫和恐懼便一掃而空,他道:“既然靈山派起了疑心,那孩兒上了靈山便見招拆招便是。只是,孩兒就一定能進靈山派麼?”
靈山派十年一度的考覈十分嚴苛,李乘風便是自視甚高也心懷疑慮。
此時謝氏走到一旁的梨花木矮櫃旁,打開一個小抽屜,從裡面取出了一張金帖,然後遞到李乘風跟前。
李乘風接過這金帖一看,頓時一呆:“這是靈山派的金帖?從孫博仁那裡弄來的?”
謝氏點頭道:“既然要上靈山派,便手持金帖而去,做個理直氣壯的樣子給他們看看。再者,有金帖在手,大典是必定通過的,不用怕被篩選下來。”
李乘風理直氣壯的接過:“這是咱們應得的!”
交了十年供奉,還不給金帖?那簡直太不像話,更何況這傢伙還曾折辱過老孃,李乘風想到這裡,心中的恨意便消減了許多,看在這傢伙眼睛都被燒沒了的份上,下次再見到便算是饒過他了。
只不過,下次再見到,這個傢伙只怕也不認得自己了,因爲他“有眼無珠”啊!
李乘風與謝氏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鄭重和不捨。
李乘風道:“娘,孩兒還有兩個不情之請。”
謝氏盯着李乘風,道:“第一個跟趙小寶有關?”
李乘風點了點頭:“小寶是孩兒的發小,我與他親如兄弟,實在不忍看他一人漂泊在外,還請娘看在他對咱們李家一片赤心,忠心耿耿的份上,就讓他回來吧。”
謝氏嘆了一口氣,道:“爲娘這便讓人去找他。其實,爲娘早就已經安排好了,讓他先去我們要去的永安城,爲我們打好下手,但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情。希望他沒事吧。”
李乘風大喜:“孩兒就知道娘不是鐵石心腸之人,這是一招苦肉計加上瞞天過海,對不對!”
謝氏笑了笑:“就你聰明!還有一件事情是什麼?”
李乘風道:“孩兒想讓蘇月涵陪孩兒一同去靈山派,做孩兒的伴當。”
謝氏大驚:“什麼?你讓一個丫鬟去當你的修行伴當?”
李乘風用力點了點頭,目光堅定。
謝氏驚怒道:“你看上她了?”
李乘風搖了搖頭:“她雖然美貌漂亮,但孩兒也不是色中餓鬼。”
謝氏怒道:“那你可知道,若是你修行過程中把持不住,在築基之前失了童身真元,那你這一輩子都永遠不可能成爲大修行人了!”
李乘風笑了笑,道:“孩兒當然知道!但,孩兒對自己有信心!”
謝氏搖頭道:“不行,這個不行。爲娘對她沒信心。”
李乘風認真道:“娘,且不說在山路上,蘇月涵出手相救,救了你,就說是孩兒與她在水潭下連番經歷生死,有幾次孩兒都昏迷不醒,她只要拿一塊石頭,往孩兒腦袋上這麼一砸,孩兒就死定了!她是個新來的,對我們李家沒有什麼感情,而這成安城,有誰不知道我們與太守大人的過節,有誰不知道我們得罪了戰家?她若是想要邀功,只需要動一動手,娘,你就見不到孩兒了!!”
李乘風盯着謝氏,一字一頓的認真說道:“娘,是你教我的!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救命之恩,我李乘風一定要報!”
謝氏怒道:“那等你以後學成歸來再報不行嗎?”
李乘風道:“這一去,如去虎山,不是打虎死,便是被虎吃!若是孩兒沒回來呢?更何況,若娘真是不放心,把她留在這裡,豈不是更讓孩兒擔心?孩兒每日心有所掛,豈不是影響修行進境?”
謝氏沉默了下來,她一聲長嘆,苦澀道:“也罷,她知道的太多了,又是新來的人。你帶在身邊,也好盯着她。若是放在府中,怕是活不長久。”
李乘風心中一凜,他堅持要帶蘇月涵去靈山派,便是這個原因!
謝氏平日裡在下人跟前是一個溫和可親的女主人,但是李乘風卻知道,自家老孃在長時間操持這個家的艱苦過程中早已經磨礪成長,從一個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成爲一個殺伐決斷的一家之主,在曾經的逃亡路上,她幾次臨機專斷,棄卒保車,這纔有一家人活到現在的日子。
知母莫若子,蘇月涵這一次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又見到了這麼多不該見到的事,自己若是留她在這裡,自己老孃必定殺這個新來的丫鬟滅口!哪怕她再憐愛這個新買來的丫鬟!
但李乘風同樣沒有想到的是,他自以爲是救了蘇月涵,但實際上卻是救了自己一家人。試想想,若是謝氏想像蘇月涵下手,以蘇月涵千面妖的身份和性格而言,又怎麼會坐以待斃呢?
李乘風鬆了一口氣,道:“娘,你放心,孩兒自有分寸!”
謝氏嘆道:“希望如此吧!”說着,她自嘲的一笑:“也罷,女孩子畢竟比男孩子心細,只要你們注意分寸,自然是有個女孩子在身邊照料伺候着要更好。但你要記住,有些事情不該說的,就算再親近,一句話也不能跟她說!”
李乘風點頭道:“娘,你放心!孩兒心中有數。對了,娘,救我們的醫聖和武聖大人曾經說過他們要去靈山尋藥,說不定孩兒也能在靈山遇到他們。”
謝氏道:“我兒不必刻意去尋找,你只要努力活下去,變得越來越強大,這江湖雖大,但遲早有再次相逢的一天!君子報仇,尚且不懼十年之久,更何況是報恩呢?”
這兩人在密室中商談的時候,綠珠則指揮着下人將尤三等潑皮混混的屍體拖出去埋了,像這等的街頭鬥毆,沒人報官,官府根本不管,正是民不舉官不究。
可誰會爲尤三這樣的人去報官鳴不平呢?滿成安十萬人,一個也不會有!
阿斯巴和一名健僕拖着幾人的屍體往偏僻的街角一扔,第二日便會有差役帶人來將屍體收走。
可等他們拋屍過後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尤三的屍體居然迅速萎縮起來,過不多久猥瑣成一個碎裂的人偶,在這街角的陰影處出現了一個人影,溜肩駝背,正是尤三!
尤三目光陰沉而閃爍的盯着李家的方向,他手中緊緊捏着一塊已經破碎的人偶木像,他咬牙切齒的獰笑着:“幸虧老子留了一手!李乘風,這個樑子,三爺跟你結下了!”說着,他身形往後一退,迅速的消失在了陰暗的街角之中。
而在李家,謝氏與李乘風兩人在房間中密談了許久,再出來一起用過飯時,再去臥室看望了用了藥已經熟睡的老爹李淳,李乘風這一次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家老爹嗑了三個頭這才退了出去。一番折騰後,此時已是戌時三刻,李乘風回到自己房間,卻看見一個窈窕的人影站在他的牀邊。
李乘風一驚,低聲喝道:“誰!”
“次啦”火摺子亮起一道火光,將一盞紅燭點燃,這幽幽搖動的燭光勾勒出一張嬌俏的面孔,正是蘇月涵。
“是你啊。”李乘風微微一笑,道“你吃過了沒?身子可還好?”
蘇月涵低着頭,她盈盈上前,烏黑鬢雲斜墮,雪白香腮蘊紅,她雙手緊緊攥着一條香巾,猶豫了一會後,她開始輕輕解着自己衣襟的扣子。
李乘風一愣,道:“你做什麼?”
蘇月涵聲音羞澀,低低的說道:“奴婢……來爲少爺侍寢。”
李乘風心中猛然一跳,腦海中驀然想起之前在水潭之中那驚鴻一瞥的乍現春光,一時間他呼吸急促,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