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趙烈先離去,貴賓閣中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一會,太子趙汗青纔對李乘風說道:“明天是春耕節,你上午可有空?。”
李乘風道:“殿下有事,微臣自當奉行左右。”
趙汗青微微一笑,道:“那明日晨時,城東郊見。”
說完,太子也起身施施然而去,剩下李乘風看着樓下那熙熙攘攘道人羣若有所思。
到了第二天,李乘風一大早便來到了城東郊,原本李乘風以爲自己來的算早的,可來到城東郊的一大片農田前時,李乘風才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了。
城東郊是神京附近有名的皇田,這裡的農田所屬都是皇室,但平時都是租給農戶,由於皇室收租的比例極低,因此能租到這裡的皇田對於佃戶來說,那都是八輩子積了大福。
每年的春耕節,按照規矩都是皇室中皇帝或者皇子下農田與老農並肩一同開啓春耕的第一天。
但隨着趙百忍的怠政,一個連早朝都不願意每次按時間上朝的皇帝,怎麼可能願意一大清早來到這農田之中與老農一塊耕地?
這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規矩,目的是爲了讓後人不要忘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下安危,唯農一事”的道理,在他們看來,天下間能威脅到皇室統治的唯一一件事情有且只有一樣。
它不是來自修行界的威脅,也不是來自九獄冥王的威脅,而是來自老百姓的吃飯問題。
老百姓都能吃飽飯,那即便修行界打出狗腦子,天下也穩如泰山,老百姓如果都吃不飽飯,就算修行界都力挺皇室,那也沒有用!
前朝就是這樣被大齊推翻的!
沒有修行門派希望天下大亂,因爲天下大亂意味着人口,收入的銳減,這也會極大的傷害他們的利益,因此他們一開始都是堅定站在朝廷這一邊的,可是由於前朝過於腐朽,使得天下百姓連吃飯都成問題,於是百姓們終於忍無可忍,揭竿而起,形成了星火燎原之勢,修行界一看大勢不對,立刻扭轉了方向,選擇了支持齊太祖,前朝因此走向覆滅。
因此春耕節是大齊極爲重要的一個節日,這是大齊皇室一個重要的作秀活動,至少在李乘風的眼裡是這樣的。
李乘風剛來到這裡便發現這裡已經被禁軍全部圍了起來,至少有三萬禁軍將這附近wài wéi圍的水泄不通,通過第一層設下的關卡後,緊接着便來到第二層的皇莊關卡,把守在這裡的是執金神衛,他們負責第二道關卡的安危與檢驗,在通過了這一層關卡後,便來到了皇莊的農田附近,李乘風一眼看去便是無窮無盡的農田,近前田埂處站着的是打着黃蓋傘的太子隨從等人,以及太子妃等人。絕世神農
太子妃與太子一樣,都穿着樸素節儉,她一身黃色羅裳,樣式布料與普通農婦沒有什麼區別,她在這黃蓋傘下忙碌着燒着水,給這裡還沒下田的老農和孩子婦人們煮着芝麻茶。
農戶們平時裡很少吃芝麻,更不用說芝麻茶,孩子們聞到這芝麻茶的香味,一個個饞的圍在旁邊,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不斷冒氣的茶壺,農婦們則圍在太子妃旁邊不住的說着好聽的話兒。
太子妃並不嫌棄她們,反而仔細教授着她們平日裡煮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
李乘風來到田埂路邊的黃蓋傘下,太子妃瞧見李乘風便笑了起來:“你便是李乘風吧?快來快來,這茶正好熬好了。”
李乘風恭敬的朝着太子妃一禮,道:“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生的一張鵝蛋臉,與平王趙烈先的妃子比起來,她的容貌並不太出奇,但她相貌端莊,體態雍容,舉手投足,言談笑語之間充滿了大氣與親和,她笑吟吟的擺了擺手,道:“都是一家人,這麼見外做什麼,快來,坐,坐。”
旁邊一名小太監很有眼力見的端來了一張凳子,李乘風便在旁邊坐了下來,然後向一旁看去。
此時的農田之中,太子正在與八名老農並排驅趕着老牛拉動着曲轅犁,讓人驚訝的是,太子居然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面,也不知道是這些老農有意相讓,還是太子農活嫺熟,但讓李乘風震撼的是太子此時穿着打扮與這些老農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他見過太子,否則此時根本無法將太子與這些農戶區分出來。
同樣的粗布衣裳,同樣黝黑的皮膚,同樣嫺熟的動作,同樣粗着嗓子大聲的唱着農歌,這一切……在李乘風看來,十分的不可思議。
這可是大齊的太子啊,監國太子啊!
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是大齊下一任皇帝啊!!
要知道,這可是水田呀,春耕第一日,水田之中是要施肥的,那肥料都是人糞畜糞,它們在發酵後被撒在農田之中,然後由農戶翻田耕地,讓它們與農田混爲一體。
別的不說,光這味道聞起來就很夠嗆了。
李乘風即便是坐在這芝麻茶的下風處,有濃重的芝麻香味薰着,他都能聞到這撲面而來的臭味,更不用說光着腳,卷着褲腿,下到這農田之中去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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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金枝玉葉的太子應該做的事情嗎?
李乘風自認自己是街頭長大的底層平民,他覺得自己都做不來這種事情!
可太子毫無異色的做了,而且做得非常好,說明他這絕對不是偶然的作秀,他絕對有豐富的農活經驗。
果然,在他們耕完這一大片田後,一行人擦着汗走了過來,爲首的一名花白鬍子老農朝着太子豎着大拇指,道:“殿下真是厲害啊,去年殿下還沒這般熟練,想不到一年不見,老朽已經追不上殿下了!”
太子肩膀上搭着一條白毛巾,他一邊擦着汗,一邊笑着說道:“哪裡,不過是熟能生巧罷了!”
老農感嘆道:“殿下勤奮仁愛,實乃我等草民之福,若是天下間所有官員都像殿下這般,只怕這便是人間天堂了吧!”
太子也有些唏噓感嘆,拍了拍這老農的肩膀,道:“會好的,會越來越好的,鄭老伯一定要養好身子骨,多等兩年,一切都會好的。”
“哎哎,老朽一定要等到這一天!”這叫做鄭老伯的老農眼睛裡面隱隱閃爍着淚花,重重的點頭。
趙汗青上了田埂,來到黃蓋傘下,接過太子妃遞過來的擦腳步,在李乘風跟前大咧咧的擦着腳上惡臭污泥,他笑道:“李賢弟下過農田沒?”
李乘風搖了搖頭,頗爲敬佩的說道:“太子真乃天下楷模,在下,佩服……”
趙汗青嘆了一口氣,道:“父皇近些年身子骨不好,做兒子的,自當效勞,更何況皇室乃天下榜樣,皇室多奢靡一分,天下就多奢靡一寸,皇室多浪費一尺,天下就多浪費一米!身爲皇室之子,自當爲天下先呀!”
李乘風發自內心的敬佩道:“殿下他日必成明君!”
趙汗青搖了搖頭,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趙汗青在擦乾淨了腳後,換上了官靴,帶着李乘風沿着這田埂便一路向前走去,下人隨從以及護衛們便跟在兩人二十米的位置。
趙汗青走出去一百多米後,他忽然放緩了腳步,看向李乘風,道:“李賢弟,孤聽說你與舍妹情投意合,可有此意?”
李乘風心頭一震,他終於明白太子今天找他來做什麼了……
這,這是要說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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