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亞特蘭大宇宙港附近的金星雨林之中躲藏了將近兩週,一直不停地轉移着部隊的陣地以躲避VMA的搜索。
由於我們的部隊只有一個營的規模,一旦在茂密的樹蔭底下隱匿起來時,VMA根本就無法藉由空中偵查的方式來找出我們的位置;而VMA派出的地上搜索部隊跑得又沒有我們快,特別是VMA的地面搜索部隊必須一邊行進一邊仔細觀察四周環境的狀況,我們這邊卻是一聲令下、所有的裝甲車馬上就會跟隨着我的指揮車以全速開走,也沒有必須慢下來搜索敵人的問題,因此VMA的搜索部隊始終跟不上我們移動的速度。
不過,人是很難一直繃緊着神經保持在戒備狀態的:在突襲亞特蘭大宇宙港之後的開頭幾天內,VMA還非常勤勞地試圖找出我們的位置,逼得我們必須不停地轉移陣地,連能夠停下來打盹的時間都不多;但是在幾天徒勞無功的搜索之後,VMA的搜索力度一下子降低了許多,我們也不再需要常常轉移陣地,運氣好的時候,我們甚至可以在同一個定點待上一整天,而不必擔心會有不速之客的來訪。
“怪不得我們NTU會在金星戰場敗得這麼慘,擁有‘戰鬥直覺’的你根本不需要收集情報就可以知道我們的動態了,情報戰就已經輸你一大截的話,科技水準領先再多也是沒有用的。”見到我那種完全不派偵查人員出去卻能掌握到敵軍動態、還能帶着一個營的部隊連續兩週躲過VMA的搜索,韓琪就感嘆着。“這樣帶着一個營的人在敵人眼皮底下活動、卻兩週都沒被人發現蹤跡,我們NTU根本沒有任何一個指揮官能做得到!”
“我不覺得啊,科技水準上的領先還是很有用的,像那些隱形戰車就很讓人頭痛,隱形起來以後根本看都看不見;現在又多了新的個人隱形裝置,連步兵都能隱形起來的話,沒有人能夠看得見的。”
“問題是,你看得見。”韓琪向我扁扁嘴。
“我也看不見啊,我只是能感覺到而已;不過,既然你堅持的話……好吧,更正:沒有VMA的人看得見那些隱形部隊。”
韓琪笑了笑,沒有說話。
※※※
看着通訊官調整着無線電天線的方向,雖然我有一種NTU增援艦隊其實就在頭上的感覺,但是我還是需要確認一下NTU的增援真的是已經來了,不然僅憑着手邊的單薄兵力冒冒失失地衝出去發動攻擊,絕對會被VMA的堅實反擊給打到哭不出來。
“長官,增援艦隊已經到了!”正仔細聽着無線電訊號的通訊官突然擡起頭來。“他們大概再一個小時就會進入金星的行星防禦飛彈火力圈之內。”
“有一個小時足夠了。”我點頭表示知道,隨即轉頭對着跟在我旁邊的韓琪說道。“去通知大家,我們的遠足假期結束了,叫大家五分鐘之內準備好,我們馬上就出發去攻擊VMA,替即將來臨的第二波增援開路。”
“是的,長官。”
這兩週以來一直主動擔任着我的副官職位的韓琪連忙下去傳令,而已經悶了十幾天的士兵們也都精神抖擻地迅速收拾好物品、紛紛跳上了裝甲車。
佳娜駕駛着我的裝甲指揮車當先領路,其他的裝甲運兵車則排成了兩路縱隊跟在後面,以將近八十公里的時速急速朝着我們的目標──VMA的行星防禦飛彈基地前進。
上一次攻擊亞特蘭大宇宙港的時候,我們採用了滲透爆破飛彈控制電腦的方式來癱瘓飛彈,理由之一是不想讓VMA過於加強對飛彈基地的防禦;以VMA的強大後勤能力,要重建一座飛彈基地並不會花去太多時間,摧毀整個飛彈基地基地所花的時間太多、而VMA很快就可以將飛彈基地重建起來,更糟糕的是,還會佈置重兵來保護飛彈發射基地不受第二次攻擊。
不摧毀飛彈基地、採用滲透爆破方式來癱瘓飛彈基地另一個理由,則是滲透爆破不僅可以達到令飛彈失效的效果,也可以誤導VMA的思考方向;這樣VMA即使會加強防禦,也會將重點擺在反滲透爆破上,甚至會設置多重飛彈控制系統,以防其中有一套系統遭到破壞時整個飛彈基地就會完全失效;但是,VMA應該不會過於加強其他方面的保護工作──例如保護飛彈免受裝甲部隊攻擊的防護措施。
當我們的車隊靠近行星防禦飛彈基地時,負責警戒的VMA哨兵老遠就看見了沒有啓動隱形裝置的我們,刺耳的警報聲迴盪在VMA的飛彈基地裡,大批VMA步兵隨即各就防禦位置──沒有戰車,VMA並沒有預期到我們會開着裝甲運兵車來攻擊飛彈基地。
我們逐漸靠近飛彈基地,可以看到那些十幾公尺長度、豎起來時有着將近五層樓高的行星防禦飛彈正依靠着發射架站立着、預備隨時可以朝着進入射程內的NTU增援艦隊開火。
“所有車輛。”我透過無線電下達攻擊命令。“不必理會防守基地的VMA步兵,只要將雷射機槍的炮火集中起來,把豎立着的飛彈連着發射架一起破壞掉就好了;但是也不要靠近VMA的防禦位置,雖然VMA沒有戰車,但是步兵還是攜帶有反裝甲武器,這種可以避開的麻煩還是能避則避。”
我敢肯定VMA完全沒有預期到我們會出現的心理準備,因爲當所有的裝甲運兵車同時以雷射機槍瞄準高高豎立着的行星防禦飛彈從三公里外開火時,VMA竟然呆呆地看着我們集中火力將飛彈和發射架一一摧毀,不但沒有將發射架放平以避免遭到雷射炮火的直接攻擊、也沒有派出步兵來干擾我們的行動,很顯然發生在預期之外的狀況一時讓VMA指揮官的腦袋轉不過來了。
好不容易VMA的指揮官終於回過神來,開始命令將殘餘的飛彈架放平,同時讓攜帶有反裝甲武器的步兵出來攻擊我們的裝甲車,可惜的是VMA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所有的飛彈在能夠放低之前就遭到密集雷射火力擊毀,至於那些攜帶着反裝甲武器出來攻擊的步兵們,只能望着我們的裝甲運兵車全速駛離時捲起的塵煙拼命跳腳咒罵而已。
擊毀了第一座行星防禦飛彈基地,我們隨即轉移目標到第二座飛彈基地去;VMA這次學聰明瞭,不但提早將行星防禦飛彈放平以免遭到我們裝甲運兵車的雷射炮火攻擊、還在基地外圍部署了密密麻麻的反戰車武器。
不過,人類有一種很可悲的毛病,就是會依照既定的模式來思考、或是按照舊有的行動模式來行動;說得更直接一些,其實就是偷懶和推卸責任、不肯自己去探索未知的領域、只願意跟從着前人的腳步、走在前人開創出來的道路上而已,因爲走別人沒有走過的路就表示需要冒險,冒險總是會有失敗的機率,而揹負失敗的責任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這座飛彈基地的指揮官正是這種人:他依照着我攻擊第一座行星防禦飛彈基地時的攻擊模式來思考,先將飛彈放平以免遭到我們的遠距離攻擊,接着又在基地周圍佈置大量反裝甲步兵,預備在我們打算硬衝基地的時候給我們一個“熱烈”的歡迎。
但是,什麼都想到了,這個指揮官卻沒有想到NTU的裝甲車是可以隱形的。我敢擔保這個指揮官絕對知道NTU的裝甲車有隱形能力,但是他就是忽略了,只因爲我們在之前的戰鬥之中一直沒有打開隱形裝置,這個指揮官下意識地就認定了我們的裝甲車是沒有隱形裝置的,不然爲什麼我們不在先前的戰鬥之中使用隱形裝置呢?
而落入自己思考陷阱的後果就是:我們的裝甲車打開了隱形裝置,VMA的士兵們看不見隱形起來的我們,大隊人馬就這樣毫無阻礙地直接闖進行星防禦飛彈基地之中,在基地正中央放下車上的步兵,接着步兵和裝甲車就開始破壞一切能破壞的東西。
由於人手都派到外圍去了,VMA在基地裡的兵力就顯得相對單薄,根本無力抵抗擁有火力和人數優勢的NTU步兵;當基地外圍的步兵得知基地遭受攻擊、急忙要趕回來支援的時候也是太遲了:我們的步兵早就跳上了裝甲運兵車,裝甲運兵車打開隱形裝置之後、直接壓倒圍牆朝着基地外衝出去,回來增援VMA步兵所看到的只有早已整個陷入火海之中的基地而已。
即使是連續上了兩次當,VMA的指揮官們依舊是沒有跳出既有的思考模式,直覺地又認定了我一定會率領隊伍前去襲擊亞特蘭大宇宙港,因爲我們纔在半個月前先癱瘓了行星防禦飛彈、再入侵了亞特蘭大宇宙港,還搶走了不少高能燃料,再加上一大羣的NTU宇宙艦艇正急速靠近金星,所以VMA認爲我們“應該”會佔領亞特蘭大宇宙港以便讓宇宙艦艇降落和整補;因此VMA在亞特蘭大宇宙港佈置了重兵,其中包括了一營的戰車,就等着我們出現的時候好好痛宰我們一頓。
VMA佈置在亞特蘭大宇宙港的防禦措施是很完善,可惜的是我們並不打算前去攻擊亞特蘭大宇宙港。
“通訊官,發信給增援艦隊”。當佳娜駕着裝甲車、領着車隊朝着茂密的雨林之中急馳時,我要通訊官聯絡前來增援的艦隊。“已經擊毀降落區附近的行星防禦飛彈,請立刻降落在指定的降落區!”
通訊官應聲將我所要求的通訊發了出去;很快地,大批太空運輸船出現在蔚藍的天際、並迅速地朝着金星地表降落,而降落的地點並不是亞特蘭大宇宙港,而是離亞特蘭大宇宙港有上一大段距離的金星雨林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