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遠機場，候機室內。
劉辰一遍遍地刷新着新聞，期待能有誰能跳出來說：哈哈開了個玩笑。
只是，已成事實之事，又如何能轉變呢？
劉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仰頭向天，一語不發。
“叮...”一連串的電話鈴聲，是自己的妹妹，劉茵。
劉辰沉默着，接通了電話。
“喂...哥。”電話中，語氣仍然有些哽咽，應該是剛哭過。
劉辰道：“嗯。你這段時間，辛苦了。”
的確，對於一個還是在19歲的女孩來說，這段時間的經歷，真的可以讓人嘆一句命運多舛了。先是自己的哥哥疑似葬身海難，悲慟剛過不到半月，又得知他還活着，狂喜之下對心臟確實是個折磨。而剛狂喜不到一天多的時間，又得知自己的父母雙雙殞命...
別說是對一個女孩了，就是對一個飽經風浪的戰士，也未必能承受得了。
“沒事，我...一切都還好。”說着說着，電話對面的妹妹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隱約間還能聽到抽泣的聲音：“哥，你什麼時候才能到海寧這邊？”
“快上飛機了。”劉辰聽着候機室的廣播，嘆息一聲：“大概兩點多這樣可以到。”
“到時候我讓張叔去接你...對了，張智他也是昨天上岸的，有一艘油輪發現了在一張餐桌上的他。”
真是的，我又不是玻璃心。劉辰心裡一暖，道：“嗯，好。對了，你的那個傳承，最近還好嗎？”
“...一般般吧，說不上是掌握...這個傳承，好像是死靈法師的傳承，不過和我所知道的有些差別。”電話對面的妹妹強作欣喜，卻怎麼也學不像：“好像是靈魂類的，偏向於遊戲中的召喚系，大概是可以讓靈魂附着在死物之上，讓它們動起來。”
“真的嗎，那豈不是說...”劉辰眼前一亮：“你可以...”
“不行。”妹妹的語氣有些失落：“目前以我的實力，還不能讓有足夠高智慧的靈魂迴應我。”
“有機會總比沒有機會的好。”劉辰又看了一眼大廳外，一架飛機正在緩緩降落，便說道：“我快上飛機了，等到了海寧我們再繼續說。”
......
變化是世間唯一的不變，聯繫變化個體之間的，往往都是柔弱到極致的東西。
劉辰在飛機上，剛一睡下，卻夢到了一個老人，正用着嘲諷的眼神看着他，但也有可能只是朝着他這個方向：“已然腐朽之物，你們又何必去拯救？等到爛掉，反哺自然，不正是你們的道理嗎？”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哪怕是涉及到我道根本，我也不可退縮。”劉辰發現，這句話正是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的，只是不應該是自己的嗓音。
“呵，讓這一切全都腐爛消亡好了，反正我兩人超脫之後，哪管人間翻天覆地！”老人一捋鬍子，眼光中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閃閃發着光：“強如你這樣的人，爲何甘心做那不全之人？又如何能屈居人下！”
“你不懂。”換到劉辰意識所在之人發聲了，他揮了揮手，一個指尖大小的光球快速升起，到遠不可及的天空之中時，已經如一個正午的太陽，將四周的黑暗完全驅散：“大日灼灼於天，萬物因其求生，有瑩草光輝，一時得天地之力，又可言自己爲太陽之主？”
“你這是詭辯，也是愚忠！”老人怒不可遏，言語中的憤怒幾乎化爲實質：“你我二人，若是聯手，那位武道人仙又能算什麼？他甘於這一片小天地，你怎麼也如此坐井觀天？”
“道不同，不相爲謀。”那個聲音主人低頭看了看海面，劉辰也得以看到那人的面容。
面白無鬚，聲音尖細，穿着的衣服怎麼看都像古代的大官，再聯想到之前的不全之人...這傢伙不會是太監吧？
夭壽啊，做個夢我怎麼還成了太監了？
只是這時候，那個太監模樣的人在頭上微微一點，一縷泛着微光的絲線便扯了出來。劉辰有種莫名的感覺——那是一道記憶，而自己現在是那團記憶...好像還是比較粘稠的？
“不知道這一身傳承會便宜了哪個後輩...無差。”那太監將記憶放到了一邊，朝着遠處的老人一擡手，掐訣——劉辰很熟悉，自己之前的纏絲勁有一個手訣就是這個，好像代表了水流？
老人搖了搖頭，一道道雄渾殺意四濺，他整個人彷彿化作了一柄絕世利刃，散發着無盡的冷光：“那，先來打一場吧。”
正在這時，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彷彿一切寂靜，再無一絲‘存在’可言。
“後輩，後面的東西，如果你沒有相應的實力，大概是看不到的。”
又是一個奇怪的聲音，是公鴨嗓，讓人聽着難受：“不用驚訝，天地大變，靈氣消退，我的靈魂活不到那麼久。這只是我預設的東西而已，如果你實力沒有達到一定程度，你大概永遠也聽不到這段聲音了。”
劉辰有些好奇地轉過頭——如果他現在還有頭——看着聲音的主人，是個大鬍子壯漢，像是一個武者更多一些。
“你之前看到的，是我過去曾在海底找到的東西，還以爲會是靈晶之類的玩意，沒想到卻是一位前輩的記憶...”壯漢搖了搖頭，比劉辰大腿還粗的胳膊晃了晃，似乎是在盯視着劉辰：“我之前曾在海底留過傳承，在找到這位前輩的記憶後又添了一段，不過你沒有到即將念骨期的話，是不能聽到的。”
“我有幸，也有實力看那位前輩的記憶，所以稍微瞭解到了一些靈氣消退的事實。”
“我們術士，施展法術的時候，是自身法力爲統帥，天地靈氣爲吾軍。這位前輩，其實正是這個方法的創始者，現在你的實力差不多到了，也該給你一條往前面的，正確的路子了。”
“比如給你重塑機體，之前我留下的傳承，其實是沒有的。”
“不過，我也只能給你糾正一下我的修行法，咒法陣術，都是些殺伐手段，極爲耗費法力，等你到念骨期，我會交給你，放心。”
“當然，要是你現在正在被追殺，那我也沒什麼好辦法。生而爲人，又有什麼辦法呢。”
壯漢似乎是個話癆，一句接一句的不停：“你的記憶我已經給你加入了一些東西...不過你到時候也會自知，我不管啦。”
擺擺手，壯漢朝着虛空之中大喊：“且去，且去吧！”
劉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