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醒來的時候,脖子還有點痛,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就見牀頭坐着看手機的方琪俊,想到之前他突然對自己來了這麼一下,初曉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方琪俊,你憑什麼打我?”
方琪俊收起手機,目光定定道:“我如果不把你打暈,你會讓醫生去給小瑜看病嗎?”
“小瑜!你讓那個醫生碰我的小瑜了?”顧不上眼前的暈眩,初曉扯開被子,就要下牀。
“放心吧,小瑜沒事,已經打過退燒針,現在睡着了。”方琪俊按住初曉的身體,不讓她立刻下牀。
“方琪俊,你放開我!你憑什麼管我?憑什麼管我的孩子?”想到是眼前這個罪魁禍首使得自己的女兒生病,初曉緊緊握起雙拳,看着他的眼神也變得冰涼起來。
“曉曉?你就這麼恨我?”方琪俊苦笑一聲,實在不理解初曉這樣看自己的原因是什麼,“你別忘記,今天晚上,我要你的答案。”
初曉掙開方琪俊的手,站起身,與他並排站着:“你就這麼在乎這個答案?”
“是。”
“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如果你這次帶我來這裡的原因就是爲了和我在一起,那麼恭喜你,你成功挑戰了我的底線,我答應嫁給你,但是,你不能再幹涉孩子的事情,半點都不可以。”初曉一字一頓地說着,目光裡寫着滿滿的堅定。
爲何這明明是他想要的答案,可他聽在耳裡卻都是諷刺?方琪俊握起放在背後的手,臉上卻依舊扯過一絲笑容道:“好,我答應你。”
“那麼,請你讓開,我要去看我的孩子。”初曉冷着臉,繞過方琪俊的身體,大步走出了房間。
望着她漠然的背影,方琪俊覺得心裡某個地方似乎被撕開了口,好痛。
逃離方琪俊的視線後,初曉匆匆來到了小瑜的房間,房間裡靜悄悄的,只有小瑜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但明顯,她的臉沒有早上那麼紅了,初曉在牀頭坐下,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曉曉?你醒了?”才坐下一會兒,門口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女聲,初曉下意識回頭,視線在與白思琪相交時不免有些意外。
“思琪?”
白思琪手裡拿着一杯熱咖啡,她在初曉身邊坐下,又探了探小瑜的體溫:“不用擔心,小瑜沒事,只要燒退下去就好了。”
“你怎麼……在這裡?”替小瑜看病的,不是那個當地醫生嗎?
白思琪想了想道:“那時候我正打算出門,誰知道一個保鏢把我攔了下來,問我是不是醫生,我很意外,但還是回答了他,之後他又說你的孩子病了,希望我來看看。”
所以說,白思琪是方琪俊請來替小瑜看病的?
初曉的思路更亂了,方琪俊不是要給倆孩子下藥嗎?那又爲何給小瑜找醫生?欲擒故縱?她緊緊皺着眉頭,越發不明白方琪俊了:“那小瑜怎麼樣了?”
“放心吧,沒事了,她就是忽冷忽熱,體質又差,所以才感冒發燒了。”白思琪拍了拍初曉肩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沒事?真的沒事?她發燒不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引起的嗎?”方琪俊自己不是也承認了在餅乾里加料了嗎?
“你還不相信我啊。”白思琪故意撇了撇嘴,“小瑜的血液樣本我已經檢查過了,沒問題。”
沒問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所謂的藥呢?
許久之後,初曉才慢一拍地意識到,餅乾她自己吃了,小燁也吃了,但他們都沒有事,只有小瑜發燒了……所以,她真的只是普通的發燒?
那她豈不是錯怪了方琪俊?剛纔還說了這麼重的話?但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也沒這麼對不起他,是他先自說自話帶走她和孩子,又威脅自己和他結婚,如果真要論誰對誰錯,他纔是要先反省的人才對。
初曉這樣對自己說着,心裡對他的歉意也就少了些。
“思琪,麻煩你了,把你叫來給孩子看病,還打亂了你的出遊計劃。”許久之後,初曉才抱歉地對白思琪道。
白思琪小抿了口咖啡,擺擺手道:“你說的哪裡話,我是醫生,雖然在休假中,但依舊是醫生,不是嗎?”
初曉點着頭,很慶幸自己在昨晚結識了一個這麼好的朋友:“思琪,回國後我們還要保持聯絡。”
“那是自然。”白思琪是個爽快的人,她也是真心喜歡初曉和孩子,纔會願意和她們交往,“退燒針打下去,好像還是有效的,曉曉,今天一天就要辛苦你在這裡看着孩子,出了汗就給她擦掉,還有,空調先不要開,保證這個房間空氣流通。”
初曉點了點頭,認真把白思琪說的話記了下來。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叫我。”既然初曉醒了,那她也沒有繼續陪着的必要了,臨走前,她看了眼初曉猶豫道,“曉曉,我再多嘴一句,我看那個方總對你好像是認真的,他怕你被傳染,就把你抱出了房間,安頓好你後又回到小瑜身邊陪着她,手背上還被小瑜咬了下。”
恩?還有這事?
“恩,我知道了,謝謝你。”
白思琪不知道初曉與方琪俊之間的關係,僅從表面看來,方琪俊的確很關心初曉和孩子。
初曉輕輕嘆了口氣,呆呆地坐在牀頭出神。
“媽咪,你還沒吃過東西,餓不餓?”小燁不知道什麼時候捧着一碗粥,站在房間門口輕聲道,“妹妹醒了嗎?”
初曉站起身,來到門口,拿過他手裡的粥道:“媽咪不餓,妹妹睡着了,小燁自己吃過了嗎?”光顧着小瑜的事情,初曉都忘記了小燁還沒吃過早餐,她暗罵自己不長心。
小燁點了點頭道:“方叔叔有陪我一起吃飯,他還讓我拿一碗粥給媽咪。”
又是方琪俊……他到底要對自己怎樣?
想起自己先前衝動時答應他的條件,初曉開始後悔了。
“替媽咪謝謝方叔叔,不過媽咪今天沒有時間陪小燁玩了。”初曉擁了擁兒子,有些抱歉道,“等妹妹病好了,媽咪一定多陪陪你。”
小燁卻是搖了搖頭語氣認真道:“媽咪陪妹妹就好,小燁是男子漢,男子漢要獨立。”
不知道小燁從哪裡學來的話,但聽在初曉心裡,卻是暖暖的。
就這樣,一行人在安靜而尷尬的環境裡度過了一天,小瑜也在下午清醒了過來,雖然還沒什麼精神,但燒總算是退了,見小瑜沒什麼大礙,方琪俊也開始處理別的事情了。
而這所謂的別的事情,就是方琪俊與初曉的婚禮。
第二天,方琪俊就找來了設計師替初曉量尺寸,儘管很不情願,但初曉還是配合着做完了這些事,誰叫她昨天這麼衝動,就這樣答應了他……
初曉想反悔,方琪俊卻不留給她任何拒絕的餘地。
“曉曉,我不會問你有沒有考慮好之類的話。”方琪俊掏出一個藍色絲絨首飾盒,看着,似乎有些眼熟,“但我對你是認真的。”
初曉想起來了,方琪俊曾經送過她一個這樣的絲絨盒子。
“曉曉,有件事我還是要和你說清楚,我並沒有在餅乾裡放什麼東西,我也沒有想過要通過傷害孩子來得到你,那天說了那樣的話,只是有點急了,想你答應我而已。”看到昨晚初曉對自己的態度不似早晨那般生硬,方琪俊猜到她大概已經知道了。
初曉點了點頭,臉並沒有擡起道:“恩,我知道,這件事是我錯怪你了。”
可是,她還是因爲這個誤會錯誤地答應了他的求婚!
“方琪俊,你真的想好了嗎?即使我和你結婚,我也不會愛上你的。”名義上的夫妻,他真的要這樣的生活嗎?
他又何嘗不知,但他也相信時間的力量,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相信她會對自改觀,相信她會愛上自己。
“我知道你喜歡顧亦然,但是這麼多天了,他卻沒有來找你,難道你心裡對他沒有什麼想法嗎?”方琪俊承認,他說這句話是因爲妒忌顧亦然。
然而這句話卻戳到了初曉內心的痛處,她又何嘗不是每分每秒都在等待顧亦然的出現,可是四天都過去了,顧亦然還是沒有出現,初曉心中的耐心也是一分分地流失,“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用你管。”
方琪俊挑了挑眉,不再說話,將藍色絲絨盒子放在初曉面前的梳妝檯上,退出了她的房間。
看着那個首飾盒,初曉卻沒有打開的慾望,腦海裡自然顯現的是顧亦然送她的那枚鑽戒,他說過,只要她拿出鑽戒,他就會實現她的承諾,可是……她依然沒有等到這一天。
“亦然哥哥,我和你之間,真的只是有緣無分嗎?”初曉看着沒有信號的手機,打開了錄音機,“亦然哥哥,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可是你聽不見,怎麼辦?”
“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特別是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特別想你。”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誰是孩子的父親,是因爲我還沒做好準備去接受……”
對着手機,初曉一個人叨叨絮絮說了好久好久,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是個這麼“囉嗦”的人。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熱風,一道略有些喘氣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原來你有這麼多話想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