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凡間的我走了

失去孩子的我如同沒有了希望的軀體,夜夜噩夢纏身,夜夜從噩夢中驚醒。夢,都是關於未出世的孩子,關於我不能抵抗和控制的命運欽定的結局。唯一的安慰就是我沐浴在拖雷全心投入的寵愛當中。韻妃的命運是我不願見到的,但,她是咎由自取,她不該用卑鄙的手段來尋求目的。拖雷再一次回到戰場去了,我不能再把他留在我身邊了,這場戰事對蒙古很重要。我換了裝,出了帳,直奔景幽府。這裡關着韻妃。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眼前這個不修邊幅不施粉黛的女子,果真是韻妃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

“用不着你這樣惺惺作態,你們冥界一向如此,個個心狠手辣。”誤會我們冥界如此深嗎?難怪冥界與天庭素無往來。

“你恨我就該害我,孩子是無辜的呀。”我耿耿於懷的還是孩子。

“哼,孩子無辜?我又何嘗不是無辜的?若非爲了溟海,我怎麼可能飛身下界?我怎麼可能會遇上拖雷?我怎麼可能落得如斯地步?這一切歸根究底還不是爲了溟海嗎?你們冥界就不能把溟海乖乖的讓給我們天庭嗎?”

“你可知道溟海對冥界意味着什麼嗎?我們冥界也不會自私到獨佔溟海這麼卑鄙。”

“你贏了,話怎麼說你都有理。”

“贏?你以爲我贏了嗎?不,你與我都沒有贏。”沒錯,這場豪賭也許站在冥界與天庭的立場我們冥界算勝了,可站在我的立場,我非但沒贏還輸了,我輸掉了我唯一的孩子。沒有了孩子之後,我還要沒有什麼?拖雷嗎?不,我不能讓拖雷離開,他還沒有創立最強大的蒙古,他還沒有成爲千古明君,他不可以離開。我不辭而別,往戰事的地點而去,我要保護我的拖雷,保護我唯一的摯愛的男人。我出現的真是時候,我救了疲憊不堪的他,我做到了。

“拖雷,你沒有傷着吧?”我不在意我的身體,我只在意他的。

“驪兒,你怎麼樣了?隨行軍醫在哪兒?快救坤妃啊。”你焦急極了,也擔心極了,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顫抖。

“沒用了,別再叫了,我的身體我清楚。”畢竟,箭直穿我的心臟部位,無藥可救,無醫可施,無力可救。

“驪兒,你爲何要這麼做?”

“我不能讓你死。”

“可你死了,我該怎麼辦?沒有你,我便沒有了面對所有困難的勇氣。”

“拖雷,你有你的使命,你必須爲此而活着。”

“驪兒,別走,別離開我,求你。”

“我們鬥不過命運。”

“我可以換,我可以用我的全部,我的權利,我的地位,我的生命來換取你的生命。”

“不,不可以這麼想,我並沒有離開你,我的心會一直陪伴着你,同你一起面對戰爭面對勝敗面對將來!拖雷,我的心永隨你身。”你有了前所未有的無奈,因爲你不能阻止我的離開。我何嘗不是?我根本就不想離開。欽定的,便逃不開。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終於閉上雙眼。我的靈魂漸離了我的軀體,飄到了漫無邊際的天空中,看到拖雷抱着我的軀體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是不是說的就是這個?拖雷,爲卿保重。

原來不是死在陰謀詭計裡,原來拖雷真的可以只愛過我一個人,原來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原來我也有無能爲力的一天,原來再相愛都有分離的那刻。

於是,我去了,在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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