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衆人來到公墓。
欣然站在父母的墓前,噗通一聲跪下來,忍不住的眼淚猶如泉水一般涌出來,雙眼徹底模糊了。
痛,無比的痛,感覺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忽然間,欣然感覺自己是那麼的自私。
“爸,媽,女兒回來了。”
欣然直接抱住父母的墓碑,放聲大哭。
“女兒不孝,女兒不孝,我就想着給哥哥報仇,就想着給哥哥報仇……”
嘶啞的聲音讓人聽得心都碎了。
爲了個給哥哥報仇,整整三年了,欣然隱姓埋名,隱忍了三年,有家不敢回,甚至連一個電話都不敢打,生怕自己泄露的行蹤。
她原本以爲父母身體還健康,應該沒事,可是誰能想到,父母卻因爲自己病垮了,帶着對女兒的牽掛走了。
欣然的腦海中浮現着父母笑容, 他們說話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女兒啊,努力讀書,將來做一個有出息的人。”
“我女兒是最棒的,肯定能考上大學,爲我們老欣家爭光。”
“你和哥哥一樣都媽媽的寶,讓被人都是羨慕。”
“……”
這些話,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可是現在,已然是陰陽兩隔。
陳淵和司機站在欣然的身後也忍不住,眼眶溼潤了。
軍人有淚不輕彈,縱使流血不流淚,欣然保護了無數不認識的人,但是卻來不及看自己父母最後一面,甚至去死了都不知道,這是多大的遺憾?
人心都是肉長的,對於養育自己的父母,兒女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陪在他們身邊,當他們需要照顧的時候,需要有人跟他們說說話的時候……
欣然卻連他們臨終的時候,一面都見不到,一句話都沒有跟他們說,甚至連安葬都沒在……
唰!
陳淵和司機同時對墳墓莊嚴敬禮。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身後不斷的有人走來,在二老的墳前放上一束菊花,然後深深地鞠一躬,最後默默地離開。
在墳前,欣然一直在哭泣,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陳淵和司機都沒有去勸說,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站着。
他們都清楚,三年沒有任何音訊,父母不僅要承受她突然失蹤帶來的焦慮與不安,還要承受外界對他們的壓力,尤其是說欣然變成了壞人不敢回家,這對他們的打擊最大。
他們的兒子已經犧牲了,唯一指望的女兒又突然失蹤,不管是哪個父母遇到這樣的打擊,承受的痛苦都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欣然心裡肯定有太多的內疚,對不起父母對她養育之恩,而這一輩子都無法償還了。
現在只有這一點點時間,就讓她好好的緬懷。
陳淵曾經也經歷過這樣的痛苦,班長是他唯一的親人,卻死在自己的懷中,當時的陳淵徹底懵了,就像現在的欣然一樣。
夜幕降臨,太陽漸漸落山了,墓地冰冷,山風嗚嗚,天地同悲!
公墓管理員看到時間差不多了,看到陳淵等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走了過來。
“同志,時間差不多了,晚上這裡也冷,不如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管理員輕聲對陳淵道。
他沒有去打擾欣然,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太傷心了。
陳淵將管理員請到一邊,輕聲道:“能不能方便一下,今晚我們不走了,她是功勳軍人,執行任務回來,才知道雙親不在了。”
管理員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女孩,看到她胸口掛着勳章,又看向陳淵一身軍裝,點了點頭,道:“這樣吧,我把備用鑰匙留給你,你們晚上什麼時候離開,記得把門鎖上,鑰匙就掛在大門旁邊的牆壁上就行,晚上大門肯定是要關的,這是規定。”
陳淵點了點頭道:“謝謝啊。”
“不用客氣, 你最好準備輩子過來,晚上會很涼,別生病了,你們肚子也餓了吧,有弄點吃的東西過來,你們有車嗎?要是沒有,我給你安排。”你管理員道。
陳淵心頭突然暖暖的,有種說不出的感動,這些人沒有忘記軍人的付出,沒有忘記軍人的偉大,都會盡自己的能力幫助,有這份心意對軍人來說已經夠了。
“謝謝,我們開車來了, 我們自己能安排,您去忙吧。”陳淵道。
管理員點了點頭,道:“我先去了,管理處就在門口旁邊,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們。”
“知道,謝謝。”陳淵道。
陳淵從管理員那裡拿過備用鑰匙後,讓司機去準備一點吃的,還有給竟然買件厚一點外套。
欣然就這麼跪着,眼淚早已經流光了,嗓子也啞了,就那樣呆呆地跪在墓碑前。
冷風瀟瀟,吹動着周圍的樹枝和地上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音。
欣然那身影跪在墳前顯得異常的淒涼,讓人說不出的心酸。
本來是高高興興地回家,想讓父母也跟着一起高興,可是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幕。
陳淵嘆息一聲, 然後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蓋在欣然的後背,抵擋寒氣。
他的身體強壯,重點寒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是欣然身心遭受劇烈打擊,一旦找冷,很容易扛不住。
不久,管理員帶着柴火過來,道:“同志,這是煤炭,熱乎的,你們用着,不夠叫我。”
陳淵急忙感謝道:“謝謝,謝謝。”
管理員轉頭看向欣然,忍不住嘆息一聲,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同志,你這麼年輕,就立下這麼多功勞,好好的活着,他們都在天上看着你,肯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你是國家的功臣,保護了我們這些普通人,因爲你們的付出我們纔有現在的安寧,大大道理,我不懂,但是我真心感謝你們。”
欣然沒有說話,管理員嘆息離開了。
沒過多久,司機帶着食物和水以及一件厚厚的大衣回來了。
陳淵將大衣給欣然披上,然後想給她喝點水,她目光呆滯的搖了搖頭,就這麼跪着。
就這樣,陳淵和司機陪着欣然在她父母墳前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