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這個男人的父親已經不凡,他的爺爺只當官級更大,這種擁有着紅色背景的官二代將來踏入社會不管是繼續從政還是下海經商都絕對會是一個不凡的角色,哪像她當時跟着的男人,也不過是在郊區有一個經營效益每況愈下又瀕臨倒閉的服裝廠二代,他哪一點比得過曲耀陽?
夏母對着鏡頭哭訴的時候,一再表明她已規勸女兒多次,可她就是不聽,非要追求更好的生活。
而後所有媒體的採訪時間一瞬競相將矛頭直指夏芷柔,偶有一星半點的火苗子仍然往曲耀陽或是“宏科”的身上飄,卻似乎也再動搖不了他或公司的形象。而他更甚的,除被媒體渲染成一位有責任心、有擔當又忍辱負重,爲一份對前妻的愛吃吃守候多年卻一再容忍小三無理取鬧的優質型男。
裴淼心不明白這全城的媒體究竟都是怎麼了,一窩蜂地在猛踩了曲家過後又拼命將他們往上擡,不管是紙質媒介還是網絡上,都將他渲染成一位極其富有責任感的良心企業家,也號稱他公司建造的房子不論硬件設施過硬,更有更完善的配套設施,是真正的爲民衆所想、爲民衆所擔。
而“宏科”在先前連續幾個交易日的暴跌行情過後,迅速又“蹭蹭蹭”地往上漲。
於是隨後爆出的新聞就是,曲耀陽已在前幾日的暴跌行情當中大肆吸收二級市場的籌碼,成功擴大自己在“宏科”的佔股比例的同時,繼續以39%的持股比例穩坐董事會主席的位置,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此次成功的擴大自己的籌碼,是他早有預測並且提前在二級市場上佈局,等到有人聞風拋出自己手中的股票時,他便大肆以低於之前市價的價格大肆收購,將原持股比例從32%提高到39%。
因爲之前整個醜聞爆出的速度與時間,被他掌握得恰到好處。
也不過是短短几天,等到“宏科”一直野心勃勃的第二大股東“摩士集團”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的時候,新聞已經一面倒,“宏科”的股價又開始往上升,每股成本價遠高於前幾日了。
而“摩士集團”若想趁這時候再去吸籌必然增加自身成本,影響到它在董事局裡爭搶第一控制權的能力與印象。它沒道理花比曲耀陽多得多的錢去買跟他差不多的東西,且這次後者成功地完成擴大佔股比例的事蹟後,董事局的各位董事,也更相信曲耀陽的能力。
所以,那些媒體新聞上又報,也許是夏芷柔給曲耀陽戴了綠帽,惹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出來以後終於讓世人認清了真想;又也許,這次的什麼醜聞甚至是人性揭秘也不過是曲耀陽想要完成對“宏科”的絕對控制權的一場戲碼。
不過不管是真還是假,這場熱鬧了一城的新聞終於在折騰了數日過後很快消停下來,迅速被人們淡忘。
用曲臣羽的話來說就是:“愚昧的人羣,總是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
那時候裴淼心就問他:“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真相是什麼其實對於大家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只是雜七雜八的信息交融以後,人們更願意用仇富的心理去審視這個問題,將一切都當做是你哥對自己成功的一場炒作?那些什麼醜聞什麼綠帽,都只是爲了他後期擴大佔股比例而做的手腳?”
那時候曲臣羽只是抿了脣輕笑,他說:“我哥在事業上一向都是一個兼具野心與頭腦的商人,就像當年他明明知道像‘摩士集團’那樣的大企業、大集團,絕對不會甘心出資給他發展公司,並且,只享受擁有紅利分成的‘第二把交椅’。”
“而他也知道,總有一天,這個開始只是抱着投資試試看的‘第二把交椅’,終究會在他將‘宏科’養肥了後的某一天,毫不留情地一口將好處與利潤全部吞下,趕他出董事局。”
“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將‘摩士集團’引入公司,借它的資本金及市場地位迅速擴大自己在市場上的佔有以及無形資產。”
“這麼些年,他一直做得很好,加上這次的事件,‘摩士集團’本來打算趁火打劫,動搖董事會成員對他的信心,可最後還是被他將了一軍,迅速扳倒。”
“所以我相信,短期之內他公司的政局已經穩定,那‘第二把交椅’暫時已不太會來撬他的位置。而家裡,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我爸跟那位曲夫人也斷是容不下夏芷柔了。屆時不管是家裡還是媒體,全部都容不得,她就只有跟我哥離婚。”
裴淼心一怔,“可是他們不是還有個孩子?他們還有軍軍!”
曲臣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後才道:“其實在這次媒體事件爆發之前,我哥曾給我來過一通電話,讓我暫時將軍軍接走,不要放在a市。軍軍其實並非他的親生孩子,也不是夏芷柔生的。”
“這個孩子是當年他從孤兒院領養回來後便一直帶在身邊的,只是稚子無辜,就算大人有做得再不對的地方,卻到底怪不得孩子。我哥說曲夫人已經曉得軍軍的身世,並且也曾找他質問。”
“到現在,那個家裡的長輩仍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所以到現在我哥也沒有把軍軍送回來過。”
“他說,軍軍待在這裡不好不安全,一個會成爲他與夏芷柔之間夾攻的受害者,或者是又被她利用;二便是那個家或許暫時還不能完全接受現實,他怕小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不好,所以,還是避一避的好。”
裴淼心聽得壓抑地張了張脣,再去看那些新聞報紙的時候,只覺得前幾日裡那些炒得沸沸揚揚的東西全部都像是鬧劇一場。
聽說,夏芷柔流產出院以後曾經到過曲家,可是卻被嫌棄丟人的曲父曲母關門攔在外頭;她也曾去過夏母在市中心的平層豪宅,可是夏母跟夏之韻兩母女就像早就聞風潛逃了似的,家裡大門緊閉,好不容易打開門進去,裡面但凡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一空,這兩個曾經仰仗她的鼻息過着奢侈生活的親媽親媽媽,就這樣丟下她一個人跑了。
後來的新聞是怎樣,夏芷柔被刑事拘留或是公開審判什麼的,裴淼心便不得而知了。
她只知道那些媒體新聞像是都約好了一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曲耀陽的前妻,可卻沒有一個人更深層次地將這個新聞挖下去,直到挖出她這個“前妻”的身份,然後再大肆炒作一番。
她突然愈發地相信曲臣羽先前對她說過的事情,這些所謂的新聞其實幕後推手都是曲耀陽,且不管他這麼做是不是達到了一箭雙鵰的目的,既完成了事業鞏固,又成功在法律上夏芷柔定義在過錯方的位置上,一毛錢財產都不分給她就同她直接辦理離婚。
她卻也能隱隱感覺得到,曲耀陽做事雖然過份,卻到底顧慮周全,將這件事情控制得很好,沒有燒到她跟芽芽的身上,只讓新聞點到爲止就好。
她突然又想起前一日在那小巷子裡頭遇見他的情形。
她還記得他突然攔腰將她抱起,衝向停在路邊的他的車子。
他轉動方向盤,在完全不顧慮她意願的情況下強行將她帶離現場,等到他的車子再停穩時,她已然站定在裴家的大門口——那個她從一出生就一直住在那裡的半山別墅,只是後來隨着裴家的破產,這裡也被銀行查封。
她當時轉頭看他,說:“帶我來這裡幹嘛?”
他伸手推了門進去,說:“你們離開以後這裡易主過兩回,原先的東西早已被人搬得一空,貌似裝修風格也被改變了,但是買得起這裡的人通常都是非富即貴,我也是拖了好多關係才重新把這裡找了回來。現在的這些傢俱,是我按照原先的記憶請人重新定做的,這裡的裝修風格,你看還有哪裡不對我去找人來弄……”
她崩潰得就快跳腳,“你快回答問題,這是什麼意思?好好的到底帶我來這做什麼!”
他靜默着撫過客廳裡的每一件器具,直到站定在一排擺放着實木精緻雕花的桌椅的餐廳前才道:“剛纔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想起你同臣羽登記註冊的事情,我想,是就這樣什麼都不管不要了,就跟你兩個人私奔了纔好,還是把這些一直愛着我們卻最終要被我們所傷的人全部都害死纔好……”
他的話讓她一怔,迅速背轉過身。
曲耀陽自嘲一笑,“所以後來我想了許多,還是決定帶你到這裡來就好。這房子我纔拿到沒有多久,卻是費了好大力氣的。我還記得這裡是你出生跟成長的地方,也是的第一個‘家’。”
“你同臣羽結婚,他必然會給你一個新的家的,屬於你跟他的家。”
“可是這裡不同,這是你的‘孃家’。”
“我想你傷心難過或是偶爾需要獨處的時候,還有一個‘家’可以回來。”
裴淼心聽得全身顫抖,“這是什麼意思?你還想像‘御園’的那套房子一樣,把我圈養起來?”
他徑自轉身,“我知道那裡你已經不愛,如若再不想回去,就把它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