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律師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我只是按照曲總的意思辦事,夏小姐享受了曲總爲其提供的這麼多年優渥的生活,同時,還用曲總的錢圈養外面的男人,做了這麼多對不起他的事情,作爲‘宏科’的首席法律顧問,我們有權利收回她在身爲‘曲太太’之前享有的一切權利與福利,包括兩棟郊區的別墅,她名下的其他物業以及車子,甚至是曲總之前送給她的所有珠寶,我們都會以慈善的名義,全部捐贈出去。”
裴淼心沒想到曲耀陽會這麼絕情,“爲什麼要弄得她身無分文?就算她做了這麼多壞事,可她畢竟是跟了他這麼多年的女人!”
郭律師沒有說話,兩個人的身旁,很快又駛過來一輛深黑色的法拉利跑車,似乎那車的主人是突然接到什麼令人震驚的消息,幾乎是踩足了馬力,猛一甩車頭,揚起塵灰,直接停在他們跟前。
曲耀陽打開車門下來,冷冷掃視了一眼旁邊的郭律師後才道:“上車,我送你回去。”
話是衝着裴淼心說的,可後者顯然並不領情,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道:“我想知道你接下來還會做些什麼。”
“不管我做什麼,都早已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情,以後再不要到這裡來了,我也不允許誰再揹着我做傻事。”
他快步而來,惡狠狠瞪視了郭律師一眼後,才用力去裴淼心的胳膊。
她幾下用力掙開,“我不知道!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事情,我只是……只是覺得你做每一件事都像是處心積慮,早就計劃好了的一樣!”
曲耀陽皺眉停在原地,“不管我做什麼,都絕不會傷害到你跟女兒。”
“不!”裴淼心拼命地搖頭,“既然你不愛她,你不再愛夏芷柔,可你仍然能夠在知曉她所有的背叛與不忠的情況下,還跟她若無其事的生活在一起,直到你哪天徹底生氣了,再將她推向萬劫不復!”
這一下曲耀陽沉默,亦是過了好久之後才道:“我並沒有將她推向萬劫不復,今天她所遭遇的一切,也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可是你之前說過你愛她,就在你義憤填膺地衝到我家來,命令我跟你離婚的時候,你也是那麼理直氣壯,你讓我覺得你是愛她的,你只愛她,這麼多年。”
可是我現在愛的人是你啊!
曲耀陽狠狠咬住自己的牙根,才能制止自己在所有的情緒崩潰以前,再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出來。
“我是愛過她,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而現在,她應該爲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還有你,再不要到這裡來了,不管是爲你,還是爲芽芽,都不要再到這裡來了。”
裴淼心仍然不能接受,就像先前在那監獄裡,與夏芷柔的一面,過去的那些曾經,便像是一片一片場景,一一在她跟前浮現。
她並非真的擔心害怕了她最後關於女兒的威脅,也從實話上來說,過去的那些年歲裡,她是有恨過她嫉妒過她的時候,卻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居然會看到這個曾經趾高氣昂,揚言擁有着他所有寵愛的女人會落得如斯下場。
曲耀陽要再次伸手來拉她,裴淼心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條件反射地向後一躲。
他的大手僵在半空,不過數秒便放在身側捏緊成拳。
他說:“你可否不要推己及人?你跟夏芷柔的情況不同,我不會突然因爲不再愛哪個女人而設計陷害或是製造些什麼,尤其是你跟芽芽!難道……你認爲我會做出什麼對你們不利的事情嗎?”
裴淼心搖頭,“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現在做的每一件事好像都有企圖,或許……或許在我當年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你一直知道付珏婷的事情,可你緘口不提,包括子恆後來開車撞了她弟弟的事情,你也早就知道她是誰,可你卻從來沒有提起!”
曲耀陽的眉眼一動,幾步奔上前來拽住她的胳膊,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郭律師,示意他先走。
郭律師離開以後裴淼心才用力甩了一下自己的手,“你放開……”
“是誰跟你說的關於付珏婷的事?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裴淼心冷笑,“我剛從倫敦回到a市,去奶奶墳前看她的那次,你不也追問過我是不是去找過付珏婷嗎,你認爲我到底知道些什麼?”
曲耀陽的額頭緊繃,似乎一道道青筋浮現,強自隱忍了好半天后才道:“心心,我如你所願,承認並且接受你同臣羽的婚姻,並且會幫助你們在曲家站穩腳跟,但是我同夏芷柔的事情,包括付珏婷,你能不能不要再管,也不要當着我的家人提起。”
裴淼心用力鬆開他的胳膊向後退開,“你同夏芷柔怎樣,已經不關我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讓芽芽受到任何傷害,她是我的女兒。”
曲耀陽步步緊逼,認真盯着她的眼睛,“芽芽也是我的女兒,我會保護她並且照顧她,我不會讓別人傷害她的,這點你要相信。”
裴淼心頭痛欲裂,一把用力推開身前的男人,徑自往前走了幾步,找到自己先前開過來的小車,很快猛踩油門,從這裡開了出去。
後視鏡裡,是依然站在原地僵直着背影,望着她離去方向的曲耀陽。
他果然如了他的承諾同夏芷柔離婚,可她卻受不了別人對她女兒的半點威脅。
……
沒有想到一場風波結束以後,這個暑假結束以前,爺爺卻病了。
曲臣羽那天上午正好沒有事情,讓司機載着他同裴淼心母女從商場購物回來之後,小傢伙一直歡歡快快地在車上唱歌唱個不停。
芽芽嘻嘻笑了半天,東倒西歪地朝曲臣羽一靠就被裴淼心一拉,說:“你這樣壓着巴巴的腿了,不許再動,坐好了。”
可小傢伙卻像壓根兒沒聽見似的,一個勁兒地往曲臣羽懷裡拱,甚至伸出兩隻小手摟住他的脖頸道:“臣羽巴巴……”
“嗯?”
“蘇姨姨說,下個月我就要去幼兒園了,那裡有很多……嗯……很多小盆友還有玩具……很多很多玩具,是不是啊?”
曲臣羽側眸看了裴淼心一眼,後者才衝他點了下頭道:“昨天蘇曉到家裡來了,還是爲她父親公司的事情,她本來想找你注資,可是你昨天下午正好去公司了,所以後來,我回絕了。”
曲臣羽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這幾年蘇家經營的企業一直存在問題,前段蘇父更是因爲財務造假的事情剛被提審,現下應該是蘇曉全家最焦頭爛額的事情。
可是裴淼心同蘇曉,那麼多年的好朋友,他也知道如果蘇曉不是真到走投無路,絕對不會求助於自己的好友,可是現下裴淼心說了,卻似乎並沒希冀他幫多大的忙似的。
曲臣羽微有沉吟,“如果你希望我幫她……”
“我不希望!”裴淼心趕緊搖了搖頭,“沒錯,蘇曉是我很珍惜也很重視的好朋友,倘若今天我自己有這個能力去幫她,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幫忙。可是現在,我不希望你因爲我的關係而出手幫她,因爲畢竟你做的也是生意,不是開慈善機構,現下的一切也都是自己努力所得,不是平白無故,所以我沒道理也沒權利要求你替我去做什麼。”
裴淼心說話的時候模樣誠懇,只是大抵因爲尷尬,所以腦袋垂得低低的。
曲臣羽將懷裡的芽芽抱放到一側的座位後才伸了手去拉她,他說:“我以爲,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是不是就不應該再說兩家話?”
她怔然擡頭看他。
曲臣羽脣畔的笑意依然,“這樣吧!你明天讓蘇曉把他們公司近三年的財務審計報表以及納稅申報表等相關文件掃描後e-mail或是送到我的辦公室來,如果真的是財務上存在問題,我看能不能介紹幾家好的風投公司給他們,或是找些民間資金,先把暫時的財政問題給解決了。”
裴淼心感激不已,卻仍是顧慮重重,“可是之前我聽蘇曉說過,他們找過‘宏科’,想要‘宏科’旗下的風投公司注資,本來一切都談得好好的,可‘宏科’卻在突然關頭宣佈不做了。”
“知道是什麼問題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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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淼心搖頭,自從上次在夏芷柔入駐的那間監獄門口碰到曲耀陽之後,她已經快小半個月沒再見到過他了。
而這期間她間或從報紙或新聞上看到,近來國家新頒佈的幾個房地產調控政策都大大影響了本市乃至全國的房價。“宏科”的主營業務就是經營房地產的,國家一個小小的政策調控,直接就會影響到他的整體經營狀況。更何況連帶着的一系列保障性住房的推出,以及二套房限貸等,也從另外一個層面打壓了房地產銷售。
所以現下,她想,曲耀陽應該也挺煩的。
兩個人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等到司機好不容易將車子停穩在他們的家門前時,車上的兩個人早被小傢伙的一系列童言逗得哈哈大笑。
裴淼心打開車門去抱女兒,卻被曲臣羽搶先一把抱了,再伸手來拉她,準備進家門。
他的腿腳近日已經見好,只是有時候走路還是會有些顛簸,她怕他承受不住女兒的重量會摔倒,所以趕忙伸手扶着,他便也趁這關頭將她緊緊攢住,別墅的管家卻在這時候推門出來,滿臉焦色,“先生,剛纔大宅那邊打來電話,您爺爺進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