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自然然勾脣一笑道:“那邊那個好像是曲太太的二兒媳吧?這次會裡舉辦這樣的活動,身爲‘青苗會’的幹事,她也沒有少出一份力氣。只是,不知道曲太太上次在我們家老太太的生日宴上說過的話可當真?”
曲母皺眉不解,“樑太太的意思是……”
樑大太太的目光望向易琛,“不知道,我這位乾兒子曲太太可還算滿意?”
曲母恍然大悟一般,皎潔的目光一動,已是開心到不行。
曲耀陽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也不管衆人的眼光,扔下還在原地的曲母,大步過去將裴淼心的胳膊一扯,“跟我出去一下。”
裴淼心正與易琛討論工作上的事情,突然被曲耀陽打斷,正是懵懂,易琛的手臂已經搭過來,正好落在曲耀陽的手臂上。
“不管你現在想做什麼,曲總,這裡都不是說話的地方。”
曲耀陽冷冷掃視過易琛的臉,“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你放手!”
裴淼心也被面前的情況駭了一跳,着急去看曲耀陽道:“大叔,你怎麼了?”
他努力想讓自己保持平靜,可卻發現這種情緒徒勞無果。
最近他一直都是這樣,只要是與她有關的一切,但凡一點點都能讓他緊張不已。
惶恐的時候他想過自己是不是生了什麼病,但又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只要她還好好地待在他的視線範圍裡,他就能保持平靜。
裴淼心看他的狀態不好,只好又低着聲道:“我跟易琛是工作夥伴,如果讓你誤會什麼了,回去我再同你解釋好嗎?”
易琛勾了脣冷笑,“其實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解釋的?他若信便信,不幸便不信,淼心你不覺得現在這樣的生過很累嗎?不管你做什麼都要跟他解釋一遍,不管你跟哪個男人在一起他都會懷疑,你不會覺得這樣的生活很辛苦?兩個人在一起難道第一位的不是相互信任嗎?”
裴淼心真是暈了這男人在這時候的火上澆油,一臉憤恨地望着易琛,可後者卻一派“我說的難道不是嗎?”的表情,讓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曲耀陽的脣角動了動,冷冷看向易琛,“你想要什麼?”
易琛輕笑起來,“曲總這話說得蹊蹺了,我能要什麼?”
“收購‘y珠寶’是整個公司管理層的決定,並不在我。之所以到現在整個公司還保留‘y珠寶’這個名字,除了看重這個名字在業界的影響力之外,也是對創造這間公司、這個品牌的人的尊重。”
易琛的臉色頓時黑臭起來,“你想說什麼?”
曲耀陽邪肆勾脣,一派漫不經心的模樣,“但我始終是個生意人,我不會在乎什麼尊不尊重,這個東西在我的觀念裡就不值幾個錢。我會把‘y珠寶’的名字改掉,還要將它拆分打散了拿出去賣。”
這赤裸裸的威脅,每一個字都說得鏗鏘有力,曲耀陽說完了便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望着易琛,看他能怎麼辦。
易琛的面色一瞬沉寂到了極點。
裴淼心看他那模樣,也知道曲耀陽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畢竟有誰願意看見自己的家族產業在被人收購了之後,再被五馬分屍一般弄得支離破碎?
幾個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尤其是這兩個男人,好像隨時都能擦出火花的較量。
曲母正在這時候走了過來,看了眼裴淼心和易琛,才轉對曲耀陽道:“兒子,這周圍很多人。”
她脣角輕輕一抽,也知道他最近已經開始失控。她一向最令人驕傲的兒子,自制力最強的兒子,怎麼到了現在,爲一個女人,會這樣沒辦法控制自己?
“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先放手,好麼,耀陽?”曲母說着話又去看裴淼心的方向,“媽媽答應你,很多事情可以從長計議,但你現在不能衝動,不能毀了自己。”
曲耀陽應聲鬆開了抓着裴淼心的大手,可是視線裡的狠戾,仍然是對着易琛緊追不放的。
一派雍容華貴的樑大太太這時候正好遊走了過來,往幾個人的身邊一站,笑得高貴和藹,“怎麼了?我的這位乾兒子與大家聊得還算愉快?”
曲母連忙打着哈哈,笑回道:“當然,只是從前怎麼沒有聽說過,樑太太還有個這麼一表人才的乾兒子?”
樑大太太輕笑了兩聲,過去挽着易琛的手臂道:“我同易琛的母親從小就是閨蜜,當年他母親離世之前曾經把我叫到牀前,讓我這一生都承諾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孩子,不能讓別人欺負了他,我終身膝下無子,所以對於這個乾兒子,更是疼愛有加,生怕有人在我不知道的什麼時候,隨便欺負了他。”
樑大太太的話意有所指,曲母的脣角一僵,場面頓時就有些尷尬了去。
到是這時候易琛彎脣笑道:“乾媽您說笑了,兩位曲太太都是極好相處的人,曲總也是公私分明、明辨是非的人,何來欺負一說?到讓您看了笑話了。”
樑大太太呵呵又笑了半天,“沒有人欺負就好,你呀,又不是不知道我眼神不好,大老遠的看到大家表情都這麼凝重,還以爲是出了什麼事了,我緊張你麼。”
幾個人都賠笑着,到是曲耀陽的臉色一直緊繃着。
人羣中開始騷動,似是這場宴會的主辦方——樑冠東董事長帶着一干人等移步過來,看到曲母在這裡,首先過來打了招呼,待看到站在樑大太太旁邊的易琛時,舉了舉酒杯道:“你小子來了這麼半天,竟粘着你乾媽,什麼時候到我的公司來幫忙,也好讓我這位乾爹輕鬆輕鬆,啊?”
“我做珠寶設計工作,從前我爸還在世的時候我對公司管理上的東西就不太在意,來了,只怕給乾爹添亂罷。”
樑冠東輕笑了幾聲,一派老奸巨猾的模樣看向曲耀陽,“我這個乾兒子一向都是這樣,所以纔會讓他老爸死都不覺得瞑目,好好的一個‘y珠寶’就這樣被別人收購了,就算哪天下到黃泉,我對他們家人都不好交代,啊?”
裴淼心雖然不太懂這些商場上的勾心鬥角,可也知道樑冠東此時說這話的意思陷害的意味已經超強。
身爲“宏科”第二大股東的“摩士集團”必然是參與了“宏科”整個經營決策層面的東西的,如果當初樑冠東真的有些幫忙,“y珠寶”也許並不至於被人收購。況且“宏科”要收購“y珠寶”的事情必然會經過上層董事會的討論,則身爲“摩士集團”一把手的樑冠東不可能不知道,既是知道了卻不反對,那便多是站在商人的角度,不念舊情。
曲耀陽聽了只是彎脣一笑,今晚他似乎打定了主意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盯着裴淼心,其他的刀光劍影,他可以通通都不去計較。
易琛這時候幫了腔道:“乾爹這話言重了,若非我們易家自己沒有本事,守不住這份家業,今天也不至於落到這樣。”
“聽說易琛你現在在一間高定珠寶設計工作室工作?”
“嗯,曲二少奶奶就是我的老闆。”
樑冠東又舉了酒杯向裴淼心,“曲家的這位二少***毅力和決心我算是見過,巾幗不讓鬚眉,這男人,有時候需要的就是一個能夠拿得出手的女人,不管在事業還是生活當中,她都能成爲你絕佳的夥伴,如果一生當中能有一次機會遇上這樣的女人,記得千萬不要放手,明不明白?”
樑冠東的意有所指,說完了話就斜了眼睛去看曲耀陽,可是不過兩三秒的事情,又迅速輕笑着啜了口杯中的酒。
樑大太太跟曲母一派和氣,可兩個人也聽出了樑冠東的意思,他是有意撮合裴淼心跟易琛在一起的。
易琛聽了也不反駁,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曲耀陽的方向。
這個時間的這個點他只是她的大伯,除了看着自己家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將她嫁出門去,他壓根兒就沒有餘地反抗。
回程的路上,曲耀陽和裴淼心被分坐在了兩輛車裡。
今晚裴淼心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漂亮的保時捷跑車,那是他送給她的。曲耀陽本來想叫司機來把車開走,該坐她的,可是曲母全程緊密跟蹤,就是不給機會讓他們單獨待在一起。
裴淼心無奈,也知道這時候衆目睽睽之下她不好去惹曲母,只得給曲耀陽發了短信道:“我先回家了,等你回來。”
她發來的短信,還是憑的讓他覺得溫暖。
“郭太太的那位侄女怎麼樣?名校畢業的不說,現在還在市交響樂團裡邊擔任大提琴手,才貌俱佳,跟你也合得來。不管是身家還是長相,都是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選,耀陽你……”
曲母正顧左右而言他地介紹着其他的女孩,曲耀陽卻沉着聲轉頭,“媽您不用費心了,這輩子,我除了裴淼心不會再要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