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淼心側頭笑了起來，只覺得這男人當真狡猾，把女兒拿出來當擋箭牌，她想不收下都不行。
開車回裴家的大宅，到家門口的時候，曲耀陽也跟着下來。
“這車的臨時牌照只能支持幾天，你先將就着用，等正式的牌照下來了我陪你去拿。”
裴淼心點頭，“好的，可是，你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嗎？”
他擡手拂過她鬢角，將她散亂的長髮別到耳後，“不用，小張會過來接我，你進去吧！”
她“哦”一聲往前走了兩步，臨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大叔，要不……你也進來坐坐？”
“……不用了，我在這裡等一會兒，小張就過來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房門往裡邊走。
曲耀陽就站在大門前的小花園裡靜靜望着她開門又關門的地方，其實不是他不想進去，而是，他怕進去了會控制不住自己——他已經不想再嚇着她什麼了，至於往後的事，他想，總歸是來日方長的。
裴淼心掏出鑰匙開了大門，進門以前回身，“大叔，雖然現在離晚飯還有些時間，但你要是不趕時間的話，也可以進來坐坐。而且，我馬上要開始烤麪包了，你有興趣的話可以留下來幫……”
他箭步上前，扣住她的後腰，張嘴咬住她的雙脣。
裴淼心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他略帶些懊惱與掙扎地鬆開她的脣瓣。
“別誘惑我。”他沉着聲音，眸色裡都是隱忍。
她忍不住咬脣，“你剛纔咬我？”
“那是因爲你太讓人生氣了，小妖精，你知道現在根本就不應該請我進去。”
她輕笑着半信半疑，“那我要烤麪包，你有沒有興趣參與？”
他皺眉想了想，“給吃嗎？”
她笑着轉身推門進去，“廢話，你想吃多少都給你。”
兩個人一塊在裴家開放式的大廚房裡做麪包。
裴淼心用先前買好的麪粉與雞蛋做出了麪糰，再教曲耀陽把搓成長條的麪糰切成等額的幾份。
“之前我聽芽芽說你做的麪包很好吃，卻到今天才知道是怎麼做的。”
裴淼心將調好的蛋液交到他手上，“你把蛋液均勻地塗抹在成型的麪糰上就可以了，我去調烤箱的溫度。”
他微笑接過她遞來的工具，認真工作起來，“這是我第一次做麪包，沒想到做麪包也這麼有趣。”
“從前我跟芽芽還住在倫敦的時候，每到週末我就會同她一起烤麪包。因爲平常的工作太忙，我跟她相處的時間總是有限，所以一到週末，臣羽就會買好食材在家裡等我們回……”
話才說到一半，她突然就一僵。
不知道什麼時候腰間多了一雙大手，從身後緩慢而溫柔地纏上她纖細的腰肢。
曲耀陽的下巴抵住她的額頭，聲線輕柔：“什麼時候等你準備好了，咱們一起回家吧！”
他指的“家”是曲市長跟曲母的那個家，她也總歸是知道，兩個人既已走到這個地步，見家長，以及面對世俗的眼光都已避無可避。
她笑着在他懷裡轉過身，“咱們就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地在一起不好嗎？”
換做從前，他或許早就已經生氣，可是現在，再對着她，想珍惜的心情大過其他，他又怎麼捨得對她發脾氣？
“可是我還想要更好。你說我貪心也好，不要臉也好，我想要你跟芽芽還有思羽都重新回到我的身邊來，讓我彌補這麼多年對你們的虧欠好不好？讓我用自己下半身或許所剩無多的時間，來盡力照顧你們好不好？”
她慌忙擡手掩住他雙脣，紅了眼睛，“能不要說這樣的話好不好？我已經……再也無法接受身邊有人離開了……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他一把重重將她抱進懷裡，聲聲喚着：“對不起，心心，對不起，我以後再不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
她也收緊手臂抱住他，將自己整張小臉埋在他胸口。
……
曲耀陽在回家的路上給陸離打了通電話，說了白天發生的事情，讓他想辦法處理一下。
陸離聽了就是冷哼：“我早處理了，婉婉剛同你們分開就給我打的電話，說你跟小嫂子兩個人在大馬路上上演《亂世佳人》，我要早不處理，這會指不定新聞已經滿天飛了。”
曲耀陽揉着有些痠痛的眉角，“行了，這事兒有你辦我放心，還有，我爸媽那裡……”
“你放心，這事兒既然我處理了，就肯定傳不到他們的耳朵裡。”
曲耀陽掛斷了電話，司機小張回過頭來，“曲先生，今天晚上是回國昌路的大宅還是……”
“回‘御園’。”
小張剛剛調轉了一下方向盤，曲耀陽又道：“算了，還是回大宅。”
車子到曲家大宅的前門口停下，曲耀陽幾步邁上臺階，早就聽到動靜的傭人趕忙幫他開了大門，“大少爺。”
曲耀陽快步進屋，剛到客廳，就看到一本正經的曲市長正戴着一副專業的放大鏡，很認真地觀察着手中的一隻古董花瓶。
聽到門口的動靜，曲市長回頭，“耀陽，你回來了？正好，過來幫我看看這隻嘉慶年的蝙蝠花瓶是不是有瑕疵。”
“這是誰拿來的？”
“今天下午，聶家拖人從北京送過來的。皖瑜的爸爸，知道我喜歡古董，所以專程託人從北京帶過來的。”曲市長放下放大鏡，“不過可惜，聶家的財力到底比不上我們家的，就這樣的蝙蝠花瓶也拿得出手，真是不容易啊！”
曲母從廚房端了一盅補湯出來，看到站在沙發邊上的曲耀陽，一揚手道：“唉，耀陽，回來的正好，這湯是給你的，快過來喝了吧！”
他放下車鑰匙走過去，看到一碗黑漆漆又散發着怪味道的東西，不覺就皺了眉，“這是什麼東西？”
“鹿尾巴湯，媽聽說了，這可是好東西啊！男人喝了滋補，最容易生兒子。”
曲耀陽蹙眉，“生什麼兒子？”
曲母苦了臉道：“你可別不把媽媽的話放在心裡啊！耀陽，你也看到了，子恆那混小子到現在都不着邊際，也不肯結婚，咱們老曲家開枝散葉可不得靠你麼。”
“媽，我不是已經有芽芽了嗎？”
“芽芽怎麼同？芽芽雖然是咱們曲家的孩子，可到底是女孩子。耀陽，你聽話好嗎，下個月同皖瑜結了婚後早點幫媽媽生個孫子。你看，現在家裡冷冷清清的，可不就差個孩子？”
曲市長搭腔：“你要想芽芽了就叫人早點去把她接回來，咱們家的孩子，總在別人家待着算怎麼回事。”
曲母非要親眼看着曲耀陽把湯藥喝下去後才道：“你以爲我不想趕緊把孫女結回家來嗎？可是她那個媽我實在是不太喜歡，接回來有什麼用，接回來還不是個孫女，萬一皖瑜以後要是生了個兒子，這兒子跟女兒怎麼能比。”
曲市長揚了揚手道：“這婚禮的事你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別在這煩兒子，他生兒子不過是早晚的事。”
曲耀陽順着曲市長的招呼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
曲母又忍不住嘟噥了兩聲：“我身邊那些好友，家家都有個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被夏芷柔那女人給害的，我好好的孫子就這樣沒了，到現在還是這個圈子的笑柄。”
曲耀陽說：“媽，您若是想見軍軍的話，他父母最近應該有空，我讓他們帶他回來給您見見可好？”
曲母蹙眉，“快算了吧！以前我那麼疼他，都白疼了。搞了半天他根本就不是我們家的孩子，看了又能怎樣？看了也不會變成我們家的孩子。”
曲耀陽沒再說話了，想起思羽那張小小嫩嫩的臉，這麼想要孫子的曲母若是知道了這個孩子的身份，還會不會用這樣的態度對裴淼心？
曲母上樓以後曲市長才道：“我知道你接手了白家產業的事。”
曲耀陽勾脣，“我只是用‘宏科’5%的股份與‘玉奇’完成了換股交易而已。”
“耀陽，你是我的兒子，你心裡在想什麼東西，爸爸會不清楚？”
“我知道，當年‘宏科’成立的時候，您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出資自助過我，所以當年也是爲了回報，公司分了16%的股份給您。”
曲市長點頭，“不錯，‘宏科’的最大股東和實際控制人是你，可是我跟你媽媽兩個人也是佔了股份的。我們的身份敏感，所以並不常出現在公司的董事局，也不太參與股東大會的任何決議。可是，耀陽，你心裡在打什麼算盤，我是你爸，我能不清楚？”
“你說是用5%的股份與裴淼心完成換股交易，實質上是你想把她也圈進咱們這個圈子。因爲你知道，她在這個圈子裡邊我便不好動她，以及她手中的其他白家產業。可是，耀陽，董事局是不會接受這樣一個毫無任何管理與經營經驗的小女孩加入的。就算我暫時不動她或兩個孩子名下的產業，可也不代表我沒有行使自己權益的權利。”
曲耀陽沉吟，“爸，您在擔心什麼？即便加上臣羽留給兩個孩子的股份，裴淼心手裡真正可控的股權也只有15%，她動搖不了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