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她趕忙收拾起自己有些慌亂的心情,認真洗米淘米。
很快,一碗熱騰騰的皺端到樓上曲母的房間時,後者顯然並沒有什麼睏意,只是安安靜靜一個人站在陽臺上發呆。
裴淼心將手中的東西一放,喚了一聲:“媽,粥熬好了。”
曲母回頭看是她,皺着眉不快,“你怎麼還在這裡……這粥是你煮的?陳媽呢,怎麼不是她?”
裴淼心沒有回答,而是用調羹攪了攪碗裡的粥才道:“怕粥太燙了影響您消化,所以我又幫你配了幾樣小菜,等粥放涼了您再吃好嗎?”
也不等曲母說話,她兀自收拾了托盤想從這裡離開。
從樓上下了來,正好遇見喝得醉醺醺的曲子恆跌跌撞撞闖進家門。
陳媽慌忙過去扶了道:“哎喲我的小祖宗,這又是怎麼了,喝成這樣。”
曲子恆笑了一會兒道:“小爺高興,小爺有錢,小爺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你管不着。”
他用力推開陳媽往樓上走的時候與裴淼心錯身而過,裴淼心終是沒忍住般回身,“子恆,你還記得付珏婷、付燁磊兩兄妹嗎?”
他的身影晃了又晃,回頭的時候看着她道:“哦,你來了。來了就隨便坐吧!我哥……我哥應該不在……”
知道這時候再問他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她只好走到陳媽跟前,將自己剛纔在醫院開的藥拿出來,一樣一樣用標籤貼好,讓她到了時間就給曲母擦藥。
陳媽一向自詡了披着黃馬甲在大宅裡作威作福,這時候聽見裴淼心吩咐她做事,早就不高興到了極點,哼哼幾聲算是應過,裴淼心看了她一眼還是道:“算了,這個藥每過五個小時擦一次,你去幫我準備點冰塊,用袋子裝好拿上樓來,我來幫媽擦藥好了。”
臥室裡,正坐在陽臺上的座椅裡吃粥的曲母,只聽門被人敲了幾下,緊接着又看見裴淼心拿着東西走了進來。
“又是你?”她說這話已經不快,作勢要翻臉就見她挽高了自己的袖子,先到洗手間裡自己洗了手消毒,然後才走出來道:“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想幫您上完藥再回去,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在這裡等您把粥吃完,再幫您上藥好嗎?”
曲母罷了調羹,“到底是誰讓你上樓來的?陳媽呢?陳媽——”
門外的陳媽趕忙三兩步跑了進來,跌跌撞撞看到面前的陣仗,也只好硬着頭皮道:“太太,三少爺回來了,我看他喝得有些醉,所以就先故他那邊了。”
曲母與陳媽這麼多年主僕,也知道她這話說了不過就是個過場,其實她根本無心伺候自己擦藥什麼的。
黑了臉,偏轉過頭,也不再說話。
裴淼心一下就看出她是在生自個兒的悶氣,回頭衝陳媽點了下腦袋讓她出去,這才安安心心等着曲母把粥喝完才幫她上藥。
曲母脫下了衣服,從胸口到手臂,紅紅的一片,眼看着就有起水泡的驅使。
裴淼心趕忙用手中的毛巾將冰塊一裹,不厭其煩地幫她做着冰敷,等到曲母微微覺得有些麻木的僵硬時,纔拿起身旁的藥水依次塗抹。
抹完了藥一股辣辣的感覺來襲,一瞬就讓曲母皺起了眉頭。
裴淼心又將手中的冰塊用保鮮膜口袋裝好遞到她的跟前,“如果燙傷的地方實在難受,就用這塊小冰敷一敷,能夠幫助緩解疼痛,可是因爲剛剛擦了藥的關係,冰塊敷多了不好,所以您答應我,只在實在受不了的情況下才冰敷好嗎?”
曲母冷哼一聲轉過頭來,“我勸你還是不用在這裡白費心機,就算你做再多的事情,演再多的戲,我也不會同意你跟耀陽在一起。”
裴淼心衝她笑了笑,“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要討好您的意思,只是因爲您是耀陽的母親,他珍惜你,就想我珍惜他的心情一樣,我做這一切只是爲了耀陽,不是爲你。”
“就算爲了耀陽你也不必,我兒子不在這裡,你做這些事情他也看不見,沒有任何意義。”
“我做這些事情,我對你好,都是隻求自己安心。過去我年紀小不懂事,總以爲只要好好愛一個人就好,其他的東西我都可以不在乎、不去過問。可是現在不一樣,我愛他,也希望他好,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並不適宜同他在一起,所以,我也沒有打算要跟他結婚,我只是想要好好愛他而已。”
曲母轉過頭去看她,挑了眉道:“什麼意思?你能保證不會跟耀陽結婚?”
裴淼心漂亮的大眼睛忽閃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低了頭,“您放心,我一定不會再同他結婚。”
“……可是你是這麼想,耀陽卻未必。”
“您不會同意我們兩個人結婚的對嗎?只要您跟爸爸永不同意,我就不會再跟他有任何名義上的關係。我只是想要愛他,結不結婚都沒有關係。”
這下總算是讓曲母稍稍安了些心,只要曲耀陽不同她結婚,他們家的這些醜事也就不會被捅出去。
可她還是不放心,微眯着眼睛滿臉的質疑,“那你想要什麼?錢,還是房子?”
裴淼心搖了搖頭苦笑,“您說的這些東西我都有了,我只是希望,一旦耀陽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您能無條件地站在他那一邊幫他,不管是任何人想要對他不利,您都能夠承諾會幫他,行不行?”
曲母仰高了頭不屑,“那是當然,耀陽是我的兒子,我幫他是一定的,這點根本就用不着你操心。”
她起身同曲母道了謝後,才安安靜靜從這房子裡面退了出去,等人走到樓下的時候,大門正好被人從外面打開,進來的人是有些風塵僕僕的曲耀陽,似是接到家裡的電話知道曲母出了事,於是急衝衝趕了回來。
看了看樓上,“媽呢?”他拖鞋也沒有換,大步過來將她的小手一抓,“聽說我媽打翻了茶壺,她怎麼樣,有沒有燙到你?”
裴淼心輕呼了一聲,趕忙將自己的小手抽回來,佯裝沒事人一樣道:“剛剛我已陪媽去過醫院了,開了藥也擦了藥,她現在正在樓上休息。”
可曲耀陽卻一點都沒忽視掉她剛纔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痛意。
“怎麼回事?”說着,已經一把拉過她的小手,仔仔細細檢查的同時將她的袖口向上一拂,立時便看到她左手臂上紅腫的痕跡。
吃了驚,“這是怎麼回事?剛纔我接到家裡的電話,只說媽一個人燙傷了,根本就沒有人提起你!”
裴淼心有些尷尬地抽了抽自己的手臂,可曲耀陽的手臂剛硬如鐵,任了她如何拉扯都抽不回來,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被一點茶水燙到,下午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自己用冰敷過,也擦了藥,沒有關係。”
曲耀陽的眼眸掠過一抹痛色,正是驚怒交加的時候擡頭,見着正站在樓梯口,緩慢向樓下而來的曲母。
他喚了一聲“媽”,便擰着眉站在那裡。
曲母也不知道怎麼的就來了氣,“你看着我做什麼?她自己燙傷了不說,難道你還要怪我是故意用茶壺潑他不成。”
知道曲母最近的情緒一直都不太穩定,裴淼心慌忙奔上前去調解,回頭的時候衝曲耀陽擠眉弄眼的,讓他別再沒事找事。
曲耀陽大抵礙於形勢,只得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曲母是自己端了托盤下來的,將托盤往裴淼心懷裡一塞,理也不理就轉身,“以後別再煮什麼粥給我吃了,一點都沒味道,我勸你省省。”
她有些無辜地端着托盤楞在原地,也只是苦笑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便要向廚房去。
“等等。”曲耀陽一把奪下她手中的托盤,“你也受傷了,爲什麼還要煮粥,到底是誰讓你做這些事的?”
曲母聽着兒子聲音裡的不快,整個人更覺崩潰得很,“怎麼,你現在是要怪我了嗎?別說她現在不是你媳婦,就算是你媳婦,我還是你媽呢!我受傷了她照顧我一下怎麼了,難道還使喚不動她嗎?”
“大叔!大叔我沒事!”慌忙在這兩母子又爭吵起來之前,裴淼心趕忙一把拉住曲耀陽道:“你別惹媽生氣了好不好,我沒事,我真的已經沒事,我給自己也拿了藥的,回去你再幫我擦擦行不行?”
曲耀陽好不容易纔嚥下這口怨氣,憋了半天才看着曲母道:“您呢?有沒有燙傷哪裡?好好地爲什麼會約樑家的人吃飯,還要燙傷自己?”
曲母一副受傷至極的眼神,偏轉了頭道:“你們幾兄弟都跟你爸爸一個德行,你們全都一個德行,現在你們都不待見我了是吧!現在你們都在想方設法地怎麼欺負我,從前別人怎麼羨慕我是市長夫人,怎麼羨慕我有多出色的兒子,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這幾年我過的到底都是什麼日子。”
曲母的情緒一激動起來,哭着哭着就搖搖欲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