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動作嫺熟,鎮定自如的幫佟妍做了人工呼吸後,又壓了下她的胸前,佟妍吐出兩口水,眼睛微微的睜了開。
她微弱的視線,穿透過人羣,帶着哀傷,帶着悲痛,帶着無盡的委屈落在傅凌博的身上,他也那般呆滯的看着她,整個人傻得像個木偶。
“不好,她流產了!”旁邊一個醫生忽然叫道,緊接着,一行清淚滑下佟妍的臉頰,整個人再也沒有半點頭緒的暈死了過去。
接下來,就是醫生護士一大堆人將她送往搶救室。
沈弈還呆滯的盯着眼下一堆溼透的草地,腦海裡回想着他剛救起來的那個女人,他好像……好像在哪兒見過她?
周圍人都散了去,沈弈擡頭,目光直直的落在了離他三米遠的傅凌博身上,看見他,沈弈才恍然大悟,這才記起,原來剛纔他救的那個女人,就是上次他陪杭少奇出差時,在酒店遇見的那個。
見那男人呆滯的站在哪兒一動不動,目光空洞,神情悲痛,他倏地站起來,一把揪着傅凌博的衣領怒視,“你……你眼睜睜的看着你的妻子墜入湖裡,卻不敢下去救他,你他媽的還是人嗎?”
話音一落,他捏緊拳頭,狠狠的就朝傅凌博的臉上打去。
一個拳頭,直接將傅凌博打得撲在旁邊的草地上,就算鼻子跟脣角都流血了,但所有思緒都還停留在剛纔有個醫生說的,她流產了這句話上。
她流產了?她流產了?
傅凌博的腦海裡不停的重複着這句話,整個人悲痛得像被抽了魂,氣若游絲。
她流產了,意思就是說……她之前沒有打掉自己的孩子?而現在,卻被他親手……
不……
不會的,老天不會這麼懲罰他的,不會的。
反應過來,一行清淚從傅凌博的眼底滴落,他爬起來,瘋狂的朝佟妍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着傅凌博跑開的背影,沈弈斂着眸,舌頭輕輕的舔舐了下自己的嘴脣,腦海裡,驀然回放着他給那個女人做人工呼吸的畫面。
“怎麼會這麼巧?”他低喃一聲,沉思之際,身後傳來葉秋嬋的聲音,“小弈。”
沈弈回頭,看到自己的母親,他撿起自己的衣服走過去,“媽。”
“你怎麼……”
“剛纔有人落水了,我下湖裡去救人了。”
一聽這話,葉秋嬋慌張的走上前,看到一堆草地上全是溼的,而且還有血,周圍早已沒了什麼人,她着急的拉着兒子問:“是誰?那個落水的人她現在怎麼樣了?”
沈弈拍了拍母親的肩,安慰道:“別擔心,人應該沒什麼大礙,只是肚子裡的孩子估計沒了!”
“孩子?”
想到那個女人還穿着這醫院的護士服,沈弈困惑的拉着母親問:“對了,她是這裡的護士,媽你認識嗎?”
“先別說了,送去哪號搶救室,快跟我去看看。”
話音未落,葉秋嬋就拔腿朝搶救室的方向跑去,到急救室外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男人蹲在旁邊的牆腳,悲痛欲絕。
沒多想,她直接換上手術的綠衣,推門進搶救室。
沈弈跟過來,看到牆角的傅凌博,他眉頭一擰,大步過來又揪着他的衣領怒視,“你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傅凌博有氣無力的看着他,沒有說話,脣角邊還有剛纔沈弈打他時留下的血跡跟淤青。
瞧見他如此魂不守舍,沈弈推開他,站在這邊冷聲問:“她不是你老婆嗎?爲什麼你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墜入湖底而站着無動於衷?”
他猛地轉身瞪着傅凌博,“她肚子裡有孩子,你居然也能這樣假裝視而不見,世界有你這樣的人,那真是
給我們男人丟臉,是我們男人最大的恥辱。”
沈弈實在覺得不解氣,又揪着他的衣領怒視,“說,爲什麼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死?要不說,老子送進監獄去。”
好半天,傅凌博魂不守舍的扯開沈弈的手,踉蹌着站直搶救室門外,赤紅的眼眶裡,早已瀰漫了晶瑩的淚珠。
“她爲什麼要騙我?他爲什麼要騙我?”他神志不清的靠在搶救室的門上,嘴裡不停的喃喃自語,“爲什麼要騙我?明明就沒有打掉,爲什麼要騙我?”
“妍妍,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啊!”
他無力的順着搶救室的門滑下,雙腿狠狠的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俊臉上的淚水不斷的往下掉,一行又一行,喉嚨裡更是酸澀得連說話都變得那麼嘶啞,哽咽。
“明明還在,你爲什麼要騙我?佟妍,你爲什麼要騙我?”他仰着腦袋,想要逼迫眼淚倒回體內,心裡的痛,猶如萬箭穿心。
“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兒子,佟妍,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看見的嗎?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兒子,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騙我?爲什麼啊……”
他突然像發瘋了一樣,瘋狂的將腦袋狠狠的磕在堅硬的牆壁上,不一會兒,額頭上就紅腫起來,鮮血順着他的腦袋蜿蜒而行,一行行的模糊了他的視線。
看到這裡,旁邊的沈弈嘆了口氣,轉身背對傅凌博,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看得出來,他也是不情願的樣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門被打開,傅凌博忽然一激動,上前就抓着葉秋嬋問:“醫生,她怎麼樣了?他們母子怎麼樣了?”
葉秋嬋一怔,“先生,你的額頭……”
“別管我,我問你,她到底怎麼樣了?”
傅凌博對着葉秋嬋的咆哮,沈弈聽着很不爽,上前一把將他推開,拉着自己的母親問:“媽,情況怎麼樣?”
見母親還在困惑那個頭破血流的男子,沈弈解釋,“他是那個女人的丈夫。”
葉秋嬋會意,這才說:“大人保住了,但是孩子沒了。”
然
聽到這話,傅凌博原本還有一點點的渴望,瞬間就冰凌破碎了,整個人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重重的跌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孩子沒了,是他親手弄沒的。
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是他自己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