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喬和霍司南睡了不過短短五個小時的時間,便聽到一陣鈴聲,霍司南機警地睜開雙眼,康喬卻因爲體力透支遲遲沒有醒過來。
霍司南從牀上起來,才發現外面的護士不停地走來走去,“怎麼回事?”他直接攔住一個護士問。
“是病房裡面那個老先生醒了。”護士如是告訴他。
霍司南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直接從房間裡將康喬叫醒,“阿喬,爺爺醒過來了,我們快點去看看。”
康喬緩緩睜開雙眼,在聽到霍司南的聲音之時以爲是一場夢境。
“你說的是真的?”康喬猛地起身,拉着霍司南問。
霍司南連連點頭,臉上帶上幾絲笑容,其實他心裡清楚,這個時候得到康老醒來的消息並不是什麼好事。
老人總是說,迴光返照,這個時候老人的意識越是清醒,就越代表着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可是,與完全不清醒就離開想比,這樣能夠有哪怕一瞬間的清醒對於家人來說也是好的。
康喬緊緊拉着霍司南的手,她的手甚至有些發抖,跟着霍司南站在病房門口,羅美珊在門外等他們,見到康喬連忙將她拉過來,“爺爺醒了正想見你,趕緊去吧。”
康喬被羅美珊直接推進病房,病房內康浩天坐在牀邊,緊緊握着康老的手,眼中含淚。
“阿喬……”康老此時摘掉了呼吸機,聲音蒼老而沙啞,帶着幾分病態的虛弱,他眼尖地看到康喬,對着她連連揮手,“阿喬,快到爺爺這裡來。”
康喬忍住眼中即將迸發出的淚水,一步步走上前,來到牀邊握住康老的手,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爺爺……”
康喬的聲音有着明顯的哽咽。
“你這孩子,爲什麼哭呢?”康老的聲音中甚至帶着幾絲笑意,他看到站在康喬身後的霍司南,對着他費力地點點頭,示意他過來。
霍司南走了兩步直接上前,站在康喬身邊。
“司南,你要好好照顧阿喬啊……”康老的目光已經有些迷離,他看着霍司南,霍司南伸出手,康老將康喬和霍司南的手放在一起,“無論什麼時候你們夫妻二人都要齊心協力。”
霍司南點頭,沉聲道:“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喬的。”
康老聽着霍司南的承諾,眼淚順着眼角不斷滑下,康喬閉上雙眼,忍受着心中的傷痛。
“阿喬,爺爺這輩子對不起的人是你,你會原諒爺爺嗎?”康老的氣息漸漸變得微弱,聲音越來越小,在遠處一點的羅美珊甚至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麼。
“爺爺,我怎麼會怪你?”康喬連連搖頭,“對阿喬來說,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爺爺,阿喬永遠都不會怪你的!”
“不怪爺爺就好,就好……”康老的聲音漸漸消失,他看了眼身邊的兒子,此時連羅美珊也走上前,康浩天緊緊握住自己父親的手臂,神情悲
痛不已。”爸……”
“爺爺……”
“浩天,以後我不在了……阿喬,你一定要好好照顧阿喬……聽到沒有?”
“爸,你放心,阿喬就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不讓別人傷害她!”康浩天帶着哭腔對康老許下承諾。
康喬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一陣帶着哭腔的叫喊聲響起,“爺爺!”
“爸!”
康老在親人的陪伴下徹底閉上了雙眼。
他是帶着遺憾走的,即便是到離開的時刻,他也沒能對自己的兒子說出當年的真相。
霍司南緊緊抱住康喬,試圖讓她冷靜一些,可是康喬的身子顫抖的厲害,她將自己的頭埋在霍司南的懷裡失聲痛苦,整個病房都瀰漫着悲痛。
直到有人用長長的白色布單將康老的身子完全蓋住,她才發瘋一般試圖留住康老的面容。霍司南將她抱住,“阿喬,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康喬的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瘋狂,她發瘋似的叫喊着“爺爺,爺爺……”
霍司南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刀割一般,一刀一刀,刺痛無比。
他眼睜睜地注視着康喬的痛苦,心中卻是如此的無能爲力。
康浩天微微閉上雙眼隱藏自己的痛苦,羅沒上走上前輕輕抱住他的頭。
康老走了,走的算是安詳,霍司南一直陪伴在康喬的身邊,知道她完全料理完康老的後事。
“阿喬。”霍司南上前兩步摟住康喬的肩膀,康喬此時正坐在牀上整理着康老的遺物。
“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泰迪熊,那個時候國內好像不是很流行這種東西,我不敢和別人說自己想要,只能看着別人家的小孩拿着這隻熊跑來跑去。”
“後來不知在什麼時候被爺爺發現了,他就讓爸從美國直接帶回一隻限量版的過來,比所有小朋友的熊都好。”
康喬一邊說着,淚水再次充滿她的眼眶,曾經那些過往,直到有些人有些事逐漸消逝的時候,才顯得無比珍貴。
“以後我會給你買更多,好不好?”霍司南安慰着康喬,如同對待一個孩子。
“我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我的父母還活着該有多好,他們會給我買好玩的玩具,給我買漂亮的公主羣,家長會的時候,也不會只有司機去。他們不會叫我是沒爸媽的小孩,更加不會因爲我只是康家的養女而嘲笑我。”
“可是如果真的讓我用父母去換爺爺,我是不會答應的。司南,我當時爲什麼總有那麼多忙碌的原因呢?要是我早一點將康氏交付出去,多來美國陪陪爺爺,他是不是身體還會很堅朗,不會那麼快離開?”
康喬的語氣中帶着強烈的悔恨和自責,霍司南心中一緊,一點一點地吻着康喬的臉頰,在她的耳邊不斷呢喃,“阿喬,記住,不是你的錯,永遠都不要過度苛責你自己。你知道的,爺爺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你能夠在我們的
保護下過得幸福,如果因爲爺爺而讓你變得不開心,爺爺在天上也不會開心的。”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康喬無助的看着手中的泰迪熊,“司南,我不想那麼難過,可是爲什麼心裡這麼痛,無論如何都無法排解這種痛苦。”
“阿喬,不要想了好不好,我們回國,回國見茂茂,你回到家做你自己最喜歡的設計,不要再想這麼多不開心的事,你可以當做爺爺還在美國養病,等我們有時間了,就來美國看看他。”霍司南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康喬,如果他能夠替她分擔心中的餓痛苦,他一定會那麼做。
康喬閉上眼睛,在霍司南的懷中享受着片刻的安寧。
霍司南不知道該不該將康喬與康浩天的關係說出口,不過看着康喬並未有這種意圖,也只能選擇尊重她。
霍司南和康喬在美國多留了幾天便打算回國。
羅美珊站在康喬面前輕輕抱了抱她,“有時間帶着茂茂來這裡找我,我和你爸有時間也會回國看你的。”
康喬點點頭,對上康浩天的目光,康浩天嘆口氣也過來給康喬一個擁抱,“如果司南那個小子欺負你,儘管來美國找我,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彷彿過了這麼多年,康喬和康浩天才真正有了父女之間的牽絆,只是這個時候,康老已經不在人世。
“爸,我會好好照顧阿喬的。”霍司南在一旁站着連忙許諾。
“希望你能夠兌現自己的承諾,就算我在美國也會好好監督你的。不過你們公司的問題現在還沒解決?我看了新聞這幾天依然沒什麼起色。”
霍司南臉上帶着幾分篤定的神色,“只要我回去,一切都會解決好的,您不用擔心。”
“若是真的有什麼困難,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受着。”康浩天說。
霍司南勾了勾嘴角,“爸,我答應爺爺給阿喬一個幸福的未來,自然會做到。”
又簡單說了幾句話,羅美珊最後叫住康喬給她一個小小的戒指,“這是我和你爸結婚時的傳家寶,說是傳家寶其實不過是一個戒指罷了,以後這個小東西就交給你了,以後你交給茂茂的老婆。”
“媽……”康喬怔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着康喬臉上的驚訝,羅美珊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這孩子有什麼驚訝的,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以後傳宗接代還都是靠你了。當然,如果你能和司南多生幾個更好,到時候給我們康家一個,也不至於讓我們康家絕後。”
康喬被羅美珊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媽……”
“呵呵,我都是開玩笑的,你和司南好好的就好。回國不要勉強自己,還是注意身體,你現在的身體看上去虛弱得很,平時注意些比較好。”羅美珊對着康喬千叮萬囑。
康喬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媽。”
這一聲媽,叫的貼心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