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如此的維安,康喬竟然一瞬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是該答應的,這原本就是她的本心。
可是,面對着維安如此真誠的目光,她卻總是覺得自己僅僅是答應根本就對不起他的一片心。
沉默很久,直到維安的臉幾乎變了一種顏色,康喬才緩緩開口:“其實我之前已經和世寧聊過,可是你知道,她從小失去太多,又經歷那些可怕的事……”
維安自然知道康喬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然而,他卻彷彿一切都不在意般,“我說她會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
康喬的臉上有什麼開始波動,隨後,一點一點慢慢蔓延開來,維安的脣角微微勾起,“嫂子,謝謝你!”
“如果你真的打算謝我的話,那就直接改口好了。”康喬目光如炬,帶着濃烈的笑意。
“維安,我把世寧交給你是放心的,若是你日後真的欺負了她,我一定會讓司南好好收拾你!”康喬語氣中帶着笑意,可是維安卻知道康喬在說這話之時究竟有多麼認真。
於是,他用同樣的認真回答她:“姐,我會一輩子對她好。”
霍司南看着桌上互動頻頻,歡樂融融的二人,和維安之前的對話瞬間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司南,我已經決定了。”維安如此不經意地出現在霍司南身後,一句話來得如此莫名其妙。
霍司南手中正處理着一份文件,聽到他的話頭也沒擡,“你決定什麼?”
“我決定和你做親戚。”維安坐在霍司南的對面,眸光深邃,霍司南猛然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麼,我這個決定竟然讓你如此驚訝?”維安看着霍司南,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霍司南緊緊注視着他,似乎想要確定他究竟四在開玩笑還是認真。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維安對他擺擺手,“不用看了,今天不是愚人節。”
霍司南放下手中的簽字筆,一臉嚴肅地看着他,“你是認真的?”
“雖然我曾經有過那麼多次不認真,可是司南,這一次我確實是認真的。”維安的聲音無比清冽,如同流水一般浸潤心靈。
偌大的辦公室內,兩個面容英俊的男人面對面坐着,彼此一言不發,整個房間安靜的連掉根針的聲音都可以聽得見。
微風順着窗口吹進來,柔軟的窗簾伴隨着暖風輕輕舞動,仿若潾潾水波,盪漾出美麗的圈暈。
霍司南沉默,良久,纔將自己的視線從維安的臉上移開,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交流,從維安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這一次,他沒有說謊。
“爲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決定?”霍司南問。他並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他身爲維安的兄弟,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究竟有多麼難以靠近。
他的心,究竟有多麼冰冷。
維安注視着霍司南,看清他眼底的疑問,是的,不是因爲許世寧是他老婆的妹妹而產生的警惕,而是出自
心底的疑問。
“是啊,爲什麼呢?”維安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司南,臉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其實我自己也一直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你大概不知道,我曾經約世寧去吃飯,大概從我給她打電話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已經從心底認定這個女人。”維安的嘴角帶上幾分真誠的笑意。
“大概是無意中才看到那個名叫泊客島的飯店,也或許是在不經意間世寧的面容竟然如此迅速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那家泊客島我從來沒有進入過,如果偏偏要我帶一個人進去的話,那個人確是世寧無疑。”維安的聲音中帶着完全的肯定。
“我以爲你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尋覓到你自己想要的那個人。”霍司南聽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維安臉上的笑意更濃,“其實是你低估我了,怎麼,我都已經屈身做你的妹夫,你對我就只是這樣冷淡的態度?”
“你知道我是什麼態度。”霍司南冷哼一聲,“你要知道,你和許世寧兩個人經歷相似,就連心境也是差不多,你們……”
霍司南接下來的話並未說出口,維安聽着他的話眼中有一團淡淡的霧氣緩緩波動。
“是啊,就是因爲相似所以纔會互相吸引。爲什麼偏偏說我和她相似呢?其實我身爲一個男人,怎樣都比她堅強的多。”
“我沒有她那麼猶豫,最起碼在我看清自己的心的時候,我會努力將自己想要的東西奪過來。”
“天知道能夠讓你看清自己的心究竟有多不容易!”霍司南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冷笑。
“其實,也很簡單。”維安對着他眨眨眼,“姐夫,以後就請你多多關照了。”
他微微起身,對着霍司南淺淺鞠了一躬,霍司南的目光變得深邃無比,因爲他知道,維安的這一個低頭,絕不是開玩笑。
“既然你真的打算以後都接受我的管束,這樣也好,至少收拾你的時候我不需要找秦言這麼麻煩。”霍司南輕笑一聲,拍了拍維安的肩膀。
維安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輕輕給了他一拳。
維安走了,霍司南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既然他覺得這樣算是幸福,那就是最完美的結局。
康喬又和維安聊了很多話,她其實問得問題很簡單,她說:“維安,究竟你喜歡世寧哪一點呢?”
維安稍稍一愣,看向康喬的目光不由得帶上幾分遊移,“我不說,是兩個人的痛苦,若是我說了,便是四個人的痛苦,你說我應不應該告訴你真相?”
維安的話讓康喬有些摸不着頭腦,她先是微微一愣,很久才問出聲:“維安,你這話是……”
“我明知道有一件事你知道會難過,你難過司南也不會好受,所以,我說出來便多了兩個人的痛苦。可是,康喬,若我是真心喜歡世寧,這些話我卻不得不對你說。”維安眼睛此時便好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安靜到沒有一絲波
動。
康喬的心突然猛地跳動一下,她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對維安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你儘管說出來。”
霍司南轉頭看向康喬的眼睛,康喬給他一個堅定的目光。
霍司南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任由維安說出事情的真相。
“你覺得世寧算是一個好妹妹麼?”維安看着康喬,低聲問。
康喬怔愣兩秒鐘,才笑了笑,“你問我這個問題是沒有意義的,無論她怎樣,她都是我的妹妹,也確實是個好妹妹。”
“是啊,因爲她是個好妹妹,所以你幾乎發現不了她的不正常。”維安的話中帶着絲絲深意,康喬的眉頭輕輕皺起,她有些不明白。
“你抱着她或者與她肢體接觸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她的身子有些異常?”維安問。
聽到這個問題,康喬的腦海中突然浮起一幅幅奇怪的畫面,每一次,無論是她主動抱許世寧還是許世寧撲到她的懷中,她的身子都是顫抖的,可是因爲她總是激動或者脆弱,康喬便沒有往其他地方想。
“我以前就和你說過問題,只不過當時只是懷疑,沒有深入調查。後來我找人徹查這件事,才發現……”維安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一下。
康喬的瞳孔已經慢慢緊縮,甚至連心口都不由自主地疼痛起來,即便知道維安接下來的話可能是她不願意聽的,可是她還是緊緊抿住自己的嘴脣,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身子抖不是因爲她情緒激動,而是她對於人的身體接觸下意識地反抗。她不願意與人有過多的身體接觸,是因爲,她在害怕。”維安平靜地說完這句話,便將視線直接放到康喬的身上。
康喬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什麼狠狠地敲了一劑,她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嘴脣抑制不住地顫抖,很久,她才稍稍找回自己的情緒,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維安深深地看着她,”她幼年遭遇過太過身體上的虐待,所以到了現在,就算是她心裡沒有反感,可是身體上對於人的懼怕根本就是她自己所不能控制的。”
“虐,虐待?”康喬目光失焦地望向維安,彷彿聽不懂他的話。
“我調查過她的養父母,爲了給她灌輸仇恨的思想,他們從小便對她不好。對她所謂的親近也不過是做戲給外人看。世寧她小時候總是被體罰,雖然我沒有看清過她的身體,可是我可以確定她身體上一定有幼時的痕跡。”維安肯定地說。
聽到這話,康喬彷彿完全失去神智一般,她有些不懂,不懂維安說話的意思。
他們對她的妹妹不好嗎?那些所謂的養父母!除了給她灌輸要報仇的思想,竟然還虐待她嗎?
康喬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原來,世寧遭受的遠遠比她想象的來到痛苦。
所以,纔會在她懷裡哭的那麼痛苦,所以才一口一個如果!
如果當年她可以沒有失去記憶,如果當年她可以早一些找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