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只有兩個選擇
“……”傾顏臉色一白，整個人都僵住了，江郗城的話就像一把利刃，生生插進她的心裡，一種悶悶的痛在心間蔓延開來。
原來，他從來就不曾在乎過自己，他一直在乎的，都是言言而已。而她……也不過是因爲是孩子的母親，順便罷了。
早就應該知道是這樣的不是嗎？她還在奢望什麼？四年前那樣生生的背棄了他們的誓言和婚姻，不就是因爲他已經厭惡自己了嗎？
如今，他怎麼可能對她還有情？他到底在幻想什麼！
這一刻，傾顏好想轉身坐進車裡，就此一走了之，從此與他江郗城再無半點瓜葛。可是，她做不到，她終究做不到！他抱走了言言，她如何能撇得下孩子而一走了之？不能，她永遠也做不到。
“江郗城，把孩子還給我！”傾顏一字一頓，堅定的眼神和語氣容不得半點拒絕。
“還給你？”江郗城冷笑一聲，“沈傾顏，你憑什麼？”
傾顏沒有動怒，也沒有激動，而是一瞬不瞬地迴應着他冰冷的目光，緩緩道：“我是言言的母親。”
“可我是他的父親！”江郗城緊跟着說道。
傾顏嘴角一勾，帶着一絲輕蔑，“那又如何？這些年……你又在哪裡？言言……他甚至不知道還有你這個父親！”
“沈傾顏……”江郗城眸色犀利，怒火一觸即發。
傾顏卻並不在意，淡淡一笑，反擊，“怎麼，江總，我有說錯嗎？”
江郗城眯起眼睛，嘴角勾着一絲冷硬的弧度，半晌才沉聲道：“沈傾顏，你這麼說……不公平！你瞞了我這些年，你又存了什麼心思？”
“瞞？”傾顏嗤笑一聲，“我哪裡有瞞？我只不過……是隨了你的心願！”傾顏愛憐地看了言言一眼，好一會纔開口，“當年……你做過什麼，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
“……”江郗城又怎能不知道傾顏所指何事？他陰沉着一張臉，好似暴風雨即將來襲，嘴角抿成一字型，足以見得他此刻隱忍的怒意。
“呵，你不需要提醒我！即使當年我做了什麼，又能如何？”江郗城毫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要我的兒子！沈傾顏，你可以走，但是……不能帶走我的兒子！”他冷笑一聲，目光隨即瞥了一眼坐在駕駛位上的安子皓，譏諷的話說出口，“因爲……我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兒子叫別的男人爸爸！”
他的話意在所指，傾顏自然是聽得明白，她不禁皺了下眉頭，“江郗城，你誤會了！我和安學長……我們……”
“夠了！我不想聽你和其他男人的趣事！沈傾顏，你還想怎麼樣？我已經說過了，放你走，我只要我的兒子！這還不夠嗎？”江郗城冷聲說道。
“江郗城，你要胡說！根本沒有的事！你……你這是血口噴人！”傾顏只覺得委屈，立刻反斥。
“哼，是嗎？”江郗城有意無意地再看了安子皓一眼，“是不是血口噴人，不是已經明擺着嗎？沈傾顏，你懂不懂什麼叫捉賊捉贓，捉殲捉雙？”
他的眼神冰冷，開口的每一個字猶如淬了毒，紮在傾顏的心裡，她幾乎有一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
“江郗城，你……真的是無恥！”傾顏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語言去反駁，她緊攥着雙手，腿腳無力，看着江郗城的那一瞬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陌生的。
江郗城卻不再看她，冷哼一聲，抱着言言轉身向自己的車子走去，根本不顧懷裡言言的掙扎。
“不……言言……”傾顏拼了命地追上去，一把抓住江郗城的胳膊，“放開，你把言言……放下來！”
江郗城不動，只低頭淡淡看了一眼沈傾顏緊緊抓着他胳膊的手，冰冷的聲音像是能把她凍結，“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放下言言！”傾顏固執地說道。
“我再說一遍！放手！”江郗城冷斥道。
“不！你不放下言言，我死也不會鬆手。”傾顏咬牙說道。
“沈傾顏，我警告過你了，這是自找！”江郗城倏地轉過臉，大手用力一甩，“給我讓開！”
本就腿腳無力的傾顏，哪裡經得起他這股大力，被他這麼一推，整個人完全站不穩，踉蹌了後退，眼看着就要摔倒，身後一隻大手穩穩地接住她，“傾顏，小心！”
“……”傾顏轉過頭，一眼便看到安子皓滿是擔心的目光，她怔愣了一下，兩的視線交匯，她動了動嘴脣，卻不知道能說什麼。
而此時，背後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兩道利芒，箭一般射在她的身後，讓她整個人的神經都豎了起來。
“呵，我想……一切都不需要解釋了吧？”江郗城冷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傾顏全身一僵，立刻推開安子皓，“學長……謝謝你！”
“傾顏，你的臉色很蒼白，沒事吧？”安子皓關切地問道。
“……”傾顏搖搖頭，沉默。
看着兩個的互動，江郗城妒火中燒，諷刺的話更甚，“沈傾顏，如果你還沒忘記自己是個母親，那就注意自己的言行！”
傾顏倒抽了口氣，一張蒼白的小臉上，嘴脣也失了顏色，擡頭的瞬間脣瓣微顫。
“江郗城，你不要太過分！你這樣對傾顏……不覺得太殘忍了嗎？”終是看不下去的安子皓開了口，他一步上前，擋住傾顏，關懷備至的臉上皆是對江郗城的不滿與憤怒。
“哈……安醫生，看來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只是……這是我和沈傾顏的事，不管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但我們終究是言言的父母，任何時候，這個事實……是改變不了的！”
“江總，你怕是誤會了，我從來沒有否認過你是言言的父親，但是，這並不等於，你就可以這樣對待傾顏，這四年，她爲言言付出了多少，你不會知道，即使整個世界都批評她，你也沒有資格責備她！她的言行再不妥，也好過你這些年的不聞不問！更何況，在我看來，傾顏絕對是一個好母親，沒有幾個人都做到她那樣的付出。”
“呵……安醫生，這些……你私下裡跟沈傾顏說就好了！我可沒這個時間在這裡聽你表白！”江郗城頗爲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笑意森冷。
“……”江郗城這樣的態度讓安子皓很是氣憤，只是，他忍了又忍，終是平靜地說道：“江總，你可以誤會我，但是……請你不要誤會傾顏！”
江郗城的臉色越發難看，“安醫生，如此惺惺相惜，你想告訴我什麼？”
安子皓皺了皺眉，“江總，我們不說傾顏，就說言言好了！你……不能把孩子帶走！”
“哦？不能？”江郗城笑了，“爲什麼？”
“江總，這個問題……我想……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吧？”安子皓看了傾顏一眼，“不管你是不是言言的父親，但目前只有傾顏是孩子的監護人，在你沒有獲得監護權之前，是沒有權利帶走他的。否則……你就是觸法了法律，傾顏可以甚至告你綁架！”
“告我綁架？”江郗城忽地笑開，有些戲謔地看着安子皓，不禁勾了勾嘴角，“安醫生，沒想到……你還精通法律。”
安子皓看着他，淡淡說道：“江總，這是法律常識！人人都應該知道。”
“是嗎？”江郗城勾了勾嘴角，語氣帶着一絲輕蔑，隨即目光有意無意從傾顏身上掃過，輕飄飄地說道：“要告我是嗎？ok啊，那就去啊！我倒是……蠻期待的！”
“……”安子皓一愣，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而一邊的傾顏則倒抽了口氣，只覺得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看着江郗城，不由地顫抖，半晌才說道：“不，我沒打算告你！我也不會上法庭。江郗城，我求你，把言言還給我！”
她清楚的知道，江郗城說這番話的用意是什麼，他一臉的勝券在握，在他面前，她是絲毫也討不到便宜的！上法庭，只會讓自己的局面更糟糕，現在江郗城還沒有監護權，只怕這一告他，自己不僅不可能要回言言，甚至連言言的監護權都會失去。和江郗城爭奪言言，她根本就毫無勝算。
“怎麼，不打算去告我了嗎？”江郗城淡淡一笑，“沈傾顏，你難道不打算採納一下安醫生的意見，在法庭上與我一決高下嗎？”
“……”傾顏看着他，緩緩吸了口氣，“不，我不會！我只要我的言言，我求你，不要奪走他，他是我的唯一。”
江郗城無聲地勾了勾嘴角，“很好，算你明智！”
“江郗城，你靠這些手段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地來，不要玩陰的！”安子皓從傾顏的反應中一下子明白她爲什麼會如此委屈求全，他居然忘了，他們要對付人是誰？
江郗城，在丹露市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即使沒有顧家這個後臺，單憑他的能力，影響一場奪子官司的結果，根本就是小事一樁，更何況，所謂的奪子還是與他自己息息相關，他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輸？他自然是要藉着這個機會將言言留在身邊。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留住言言，也就留住了傾顏，沒有哪個母親能夠離開自己的孩子，更何況……是全心全意爲言言付出了那麼多的傾顏。
江郗城不以爲意地眯起眼睛，目光從兩人的臉上淡淡掃過，“很抱歉，安醫生，江某……並非君子，這個……七年前你就應該知道，否則，傾顏嫁的……必然不會是我！”
“……”此話一出，安子皓的臉上劃過一絲複雜之色，隱隱的，甚至夾雜着一絲痛苦。
“……”傾顏則咬着嘴脣，眉頭微蹙在一起。
片刻的靜默之後，江郗城率先開口打斷，“很抱歉，我是個商人，我的原則是，只要結果是我想要的，過程如何……並不重要！更何況，兵不厭詐，若是爲得到一直渴望的，即使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又能如何？我江郗城從來就不是謙謙君子，因此，無論你們說，其結果……都不會改變。”
“……”安子皓呼吸沉重，大手緩緩收緊成拳，看着江郗城，他此時的憤怒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但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在江郗城的面前，他突然變得如此無能，即使是狠狠地揍他一頓，他都不能。不是他沒膽量，而是，這樣的發泄只會給傾顏添麻煩，他絲毫不能幫助到她，反而適得其反，這不是他所要的。
江郗城的話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傾顏的心頭，三年夫妻，她對他的脾氣再清楚不過，他說一不二，想要做的事，必然不會半途而廢。這一次，她是真的惹惱了他，只怕……他要帶走言言，也絕不會僅僅嚇嚇她。
越是這麼想，傾顏就越是害怕，而江郗城卻能輕易地看穿她的心思，接着，幾乎是不給她絲毫思考的時間，抱着言言，轉身便拉開車門。
“不要……江郗城，不可以……”傾顏死死地扒住車門，“你不能帶他走。”
“放手！”江郗城淡淡地命令道。
“不放！你要帶走言言，除非我死！”傾顏咬着牙，一臉的絕決。
“沈傾顏……”江郗城剛開口，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被他抱在懷裡的言言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媽……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言言向來很少開口，即使受了欺負也不會哭，在傾顏的記憶裡，他哭的次數也寥寥無幾，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哭了起來……
“言言……”聽到言言的哭聲，傾顏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恨不得上前將言言抱進懷裡，可是，江郗城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媽媽……要媽媽……”言言伸出小手，哭得厲害，一顆顆淚珠從大大的眼睛的滾落，哭得讓人心疼。
“言言，寶貝，別哭！”傾顏死死地咬着嘴脣，她覺得彷彿有無數根針扎進自己的心裡，那種痛，沒有人可以體會。
江郗城也沒有料到言言會突然哭起來，他爲之一怔，這可不是他的本意，而剛剛說了那些無情的話，他正想着要如何收場，如今，言言一哭，恰好給了他一個機會。而且，聽到孩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自然是不忍心的。
“沈傾顏，你只有兩個選擇，留在這裡，或者……跟我上車！”江郗城背對着她，低沉地開口。
“……”傾顏愣了一下，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
江郗城顯然沒有那麼多耐性，他忽地轉身，漆黑如墨的眸子冰冷懾人，一字一頓道：“如果不是爲了言言，你以爲……你還會機會再看到孩子嗎？沈傾顏，我沒有那麼空閒時間，這車……你是上，還是不上？”
“……”一秒鐘的沉默，傾顏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一步上前，直接從江郗城手中抱過言言，低下頭，直接鑽進了車裡。
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一眼安子皓以及何如冰，她知道，她辜負了他們，這個決定是她做的，又麻煩他們幫助了自己，可是……到了最後，她自己卻放棄了，也許這一刻，他們倆都對她極爲失望吧！
對不起！原諒她不得已的選擇，此生，她最在乎的就是她的言言，她不能忍受與言言分離的痛苦，更加不能讓言言跟除自己外的其他人生活，即使這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終有一天是要娶別人的，而言言只有留在自己身邊，那不會受傷害。
車子啓動的瞬間，傾顏透過車窗看着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安子皓，她內心有萬千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
車子從安子皓身邊經過的時候，傾顏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目光，直到車子駛離，她仍然不敢回頭，緊緊地抱着言言，心緒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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