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先生們,我,荷蘭東印度公司高級僱員,總督閣下的幕僚長范佩西,代表總督閣下,前來與諸位進行談判。”范佩西上了船之後,目光掃了一眼甲板上的諸人,有東方人,也有西方人,全都拿一種貓捉弄耗子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這種眼神范佩西相當的熟悉,不知道有多少回,自己正是用這種目光去打量那些土著,或者是華人。但是現在,他只能忍耐,對於一個活了六十多歲,爲荷蘭東印度公司兢兢業業地幹了大半輩子,見識過無數的陰謀與屠殺的老范佩西而言,這根本算不得什麼,重要的是,他的妻子、兒子、女兒、女婿、外孫,整整一個大家族二十多位親人都在雅加達城內,他可不希望今天就此與他們永決,所以,他必須來。
“范佩西?”樑鵬飛不由得咧了咧嘴,雖然他很想問問這個銀髮銀鬚,看來頗有成熟男人味的老傢伙對於足球有什麼看法,不過,想想還是算了,畢竟這麼老的老頭再怎麼也不可能玩過人射門。
“是的,尊敬的大總制閣下。”聽到了其中一位年輕高大的華人青年重複着自己的名字,范佩西的目光落到了樑鵬飛的身上,只是這一眼,老殲巨猾的范佩西就能確定,跟前的這位年輕人,應該就是這些海盜的首領,也就是那位所謂的外交使節羅德曼口中所說的蘭芳國第三任大總制樑鵬飛。
樑鵬飛確實讓老范佩西的說話弄得微微一愣,還真沒有想到,老傢伙的神眼實在是夠毒辣的。“呵呵,范佩西先生,怎麼,不是說好了允許你們明天再作出答覆嗎,怎麼現在您就來了,莫非,你們那位總督閣下已經願意答應我的要求。”
老范佩西理了理胸口的衣領,露出了一個誠懇的笑容:“大總制閣下,您的要求實在是太過份了,但是,作爲荷蘭殖民地總督的全權代表,我是帶着誠意前來,希望大總制閣下您也有足夠的誠意。”
“哦?呵呵呵……”樑鵬飛笑了笑,指着那就像是正在舉城舉行着篝火狂歡晚會一般的雅加達,向着老范佩西笑道:“在我們討論誠意之間,我想請問范佩西先生,雅加達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這實在是讓我好奇,如果不是您來得及時,說不定我會親自前往雅加達看看,到底你們是在舉辦狂歡晚會,還是城內發生了搔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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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一點,我想大總制閣下您應該比我更清楚纔對。”老范佩西咬了咬牙,臉上卻絲毫沒有暴露自己內心的情緒。“雅加達城裡確實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故,不過,我相信雅加達城裡的近萬名勇敢的荷蘭士兵一定能夠把這場小小的搔亂平息掉,而且是很快就會平息掉。”
“嘖嘖嘖……瞧你這話說的,難道雅加達城裡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與我有關?這話我可不愛聽,要知道,我們海盜一向是仁義得很,從來不幹偷雞摸狗的事
。”樑鵬飛一本正經的表情惹得周圍的一票兵痞笑得直打跌。
“這話太經典了。”張興霸乾脆摟着一根桅杆在那猛跺腳。
孫世傑與倪明兩位參謀一臉的無語,不過,白書生一臉的理所當然:“少爺說的沒說,咱們海盜乾的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活計,向來是直來直去,可比某些表面上道貌岸然,可私底下乾的勾當比誰都還要齷鹺的那些所謂文明人好得多。”
“好!你這傢伙說算是說了句人話。”陳和尚聽得眉飛色舞地一巴掌拍在了白書生的肩膀上衝他翹起了大拇指。
“我曰你奶奶的,你的意思是說我平時不說人話?!”白書生給氣的七竅生煙,卻只看到陳和尚丟過來的一個光溜溜的後腦勺。
范佩西緊盯着樑鵬飛,突然說道:“不知道我代表我們總督閣下是跟您談還是跟英國東印度公司談?”
范佩西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把樑鵬飛問得一愣,當然,他立即一臉正色地進行了回答。“什麼英國東印度公司,那跟我們一丁點的關係也沒有,希望您能夠相信我的誠意。”
“當然,蘭芳國大總制閣下。”范佩西一臉真誠地道。
“我要信你我就是個棒槌。”范佩西的心裡邊卻是另外一種想法。
“你要不信我你就是個棒槌。”樑鵬飛看着這位荷蘭老頭,開懷地笑了起來。兩個各懷鬼胎的傢伙都在自己的肚子裡飛快地打起了各自的算盤。
樑鵬飛笑過之後,表情沉默了下來,這讓范佩西有些忐忑不安,緊張地打量着這位鬼話連篇的蘭芳國大總制。
“其實,本大總制代表的不僅僅是蘭芳行省,同時,還代表着華夏聯邦。”
“……華夏聯邦?”范佩西眨巴着有些昏花的老眼,一時之間還真有點摸不着頭腦。
“沒錯,就是華夏聯邦,而我,就是第一任聯邦元首。”樑鵬飛伸出了尾指撓了撓頭皮。“這個國家名稱是我出兵雅加達之前就想好了的。” wWW☢ttκΛ n☢CO
“……大總制閣下,請您不要在這種時候開這樣無聊的玩笑。”范佩西覺得跟前這位華人海盜首領對待外交談判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在調戲婦女,這讓他十分的憤怒,雖然他歇力地壓抑着自己的怒火,但是並不妨礙他對此作出善意的警告。
樑鵬飛看着這個高大健碩的銀髮老頭,淡淡地道:“玩笑?你錯了,親愛的范佩西先生,早在三天之前,我樑鵬飛就已經就任了華夏聯邦第一任元首,而現在,我正是率領着華夏聯邦的艦隊,來爲我華夏聯邦蘭芳行省同胞來向你們這些荷蘭人討回一個公道。”
樑鵬飛的這番話並沒有在他的部下里引起什麼波動,反正這個消息已經在數曰前已經知道了,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爲是理所當然,在白書生這些海盜的眼裡,自家少爺擁有數萬強兵,座擁萬里之地,稱個王都算個鳥?更何況於這個什勞子總統。
而在孫世傑等人的心中,卻同樣充滿了欣喜,爲了樑鵬飛的這個稱呼他們可謂是煞費苦心,因爲,他們的目標可不僅僅是跟隨着樑鵬飛在南洋稱王稱霸,重要的是,還要推翻那腐朽、該死的滿清統治階級。
但是現在,樑鵬飛還沒有在清國的境內舉起義旗,再說了,憑着這婆羅洲、呂宋中部羣島以及那已經握在了手中的安南,樑鵬飛如果再沒有一個響亮的稱呼和一個治理綱領,卻實顯得太過兒戲,在率大軍趕往雅加達的途中
。孫世傑與倪明一致要求樑鵬飛要作出決定。
而樑鵬飛也意識到,自己現如今的勢力已經遠遠超出了海盜的範疇,所以,在經過了長時間的考慮之下,樑鵬飛提出了建國,不過,他最終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蘭芳國的這種共和制以及美國佬的聯邦制對於目前的自己而言,十分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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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的,樑鵬飛拍拍屁股把那些頭疼的問題全丟給了孫世傑以及那些原蘭芳公司的首腦們,讓他們先制定出一部華夏聯邦的憲法。
樑鵬飛確定地提出了最基本的兩條,那就是,軍隊只能是屬於聯邦,任何一個行省除了警察和數量額定的武裝警察之外,不得再有任何的自有姓的軍事力量存在,還有一點就是,聯邦中的任何一個行省都將是華夏聯邦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任何分裂行爲,都將會被視爲叛國。
至於元首的權利,反正現如今軍隊都聽他樑大少爺,他這個所謂的元首權力也並不比那些後世的讀才者差多少。反正一部憲法的制度,好歹也要不少年,自己還有的是時間。
至於爲什麼叫元首而不叫總統,想一想樑大少爺手下的士兵們的軍裝和鋼盔的造型,就知道這傢伙前世就是一位德粉。而他既然不願意解釋,對於這位樑大少爺的惡趣味自然而然地被他的部下們很好的無視掉,反正叫啥都行,只要你繼續當這個頭。
“好吧,元首閣下,關於您所提出來的那些條件,我們是不是應該重新擬定。”范佩西覺得自己是不是快發瘋了,跟前的這名年輕的華人海盜到底是個瘋子還是神經病?
“這一點,沒有必要談。我只想要知道,你們願意不願意答應所有的條件。”樑鵬飛點然了一根粗大的雪茄叨進了嘴裡,手指頭輕輕地敲擊着那擺放在甲板上的一門火炮,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我不是很有耐心,特別是對於你們荷蘭人,知道原因嗎?”樑鵬飛的鼻息吹得那芬芳的煙霧在那范佩西的眼前繚繞,可是在范佩西的眼中,這簡直就是那地獄裡的惡龍噴吐的帶着硫磺與煙火的邪惡龍息。
范佩西沉默了,因爲,對方既然說出了這種話,這就表明對對方肯定清楚荷蘭人與華人之間那種不可調和的矛盾,自己難道還需要很白癡地去尋找理由來解釋嗎?
“很好,現在,告訴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如果你說出一個不字,那麼……”樑鵬飛擡起了手彈了一下響指,很快,這艘側舷火炮多達三十門的三級戰列艦打開了它所有的炮窗,一門門的火炮從那些炮窗裡探出了它們那猙獰的漆黑炮管。
“請您先別這樣,尊敬的元首閣下,請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范佩西腦門上的汗水越流越多,此刻,所謂的外交官風度已經全部見鬼去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可憐巴巴,等待着進城賣菜賺倆鹽錢,卻被暴吏攔在了城外的老農。
“真是太奇怪了,剛剛就是你自己說的要求現在談,怎麼一轉眼就變卦了,范佩西先生,莫非您以爲我樑某人是可以隨便讓人戲弄的?”樑鵬飛那透着寒冽冷光的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
語氣之中透出來的那種蘊怒,就彷彿是地殼脆弱處正在醞釀着即將噴發的熔岩。讓老范佩西已經覺得自己彷彿被逼到了懸崖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