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依珊望着那幸福的母子三人,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正出着神,冷不防身後有人直接掩住了她的嘴,然後,身體就給鉗制住了。
她猝不及防,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卻連一聲呼救也來不及,就給兩個男人推搡着強行塞進了一輛車子裡面。
然後,車門就給直接大力合上,車子箭一般疾馳出去。
榮依珊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什麼後,就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是有多麼的堪憂了。
前面的司機猛踩着油門,車子開的飛快。
身邊,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凶神惡煞一般,各自板着一張臉,悶不吭聲。
她努力讓自己一顆跳的紛亂的心平靜下來,一隻手去掏兜裡的手機,不過,當然是掏不到的,早就已經給人拿走了。
一面望着外面陌生的風景,一面語氣平靜的問:“你們是什麼人,是要帶我去哪兒?”
沒有人回答她,彷彿她這個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一樣。
她緊緊咬着自己的嘴脣,再問一句:“是誰派你們來的,我不記得我有得罪過你們吧?”
還是沒有人迴應她的話。
既然得不到答案,她索性也就不再開口。
還不如省點力氣的好,就算是知道了他們是什麼人又怎麼樣呢,依舊改變不了什麼。
臉上,強做鎮定,心裡面,卻已經給無邊的恐怖徹底淹沒了。
她知道,自己今天,註定了是凶多吉少了。
直覺告訴她,這些人的幕後主使應該是史蒂芬?沛然的可能性大些,畢竟,她把自己當做眼中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是,冷自恆也不是沒有嫌疑的,不過他一向做什麼都無所顧忌,用這種相對隱秘的方式帶自己走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的。
一個,心狠手辣是在表面,不加遮掩另一個,多多少少還有所顧忌。
可是,無論是落在他們兩個人誰的手中,自己今天都註定了沒有好下場。
她一隻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心裡面說不出來的難受。
如果只是她自己,也沒什麼了,大不了一個死字,像她這樣死過好多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可是,她的肚子裡多了一個孩子啊。
她卻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他。
無力的仰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孩子,是媽媽沒用,保護不了你。
她又忽然有些懊惱,她想,如果自己早一點和冷少頃說了孩子的事情,應該就不至於這樣吧。
至少,他有那個能力,能保護到他的孩子不受傷害。
可是,他會麼?
而且,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說什麼也都晚了,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車子就在這時候停下來了,然後,車門給人拉開,再然後身體就給扯了出去。
榮依珊當然是抵不過他們的大力,身體直接跌坐到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眼前一黑,然後就覺得身下一股子熱流涌出來,劇烈的痛感襲來。
疼痛,絕望,悲傷,讓她整個人就像是瞬間被抽離了靈魂的軀殼一般,動也動不了一下了。
身邊的人都說了些什麼,她也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然後,就感知到一陣子劈頭蓋臉的拳打腳踢。
不過,這些與她而言,都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和精神同樣都是麻木的,無知無覺。
她甚至有一種莫名的期待,期待就這樣去了也好。
天堂那邊,有爸爸會陪着自己,還有,那沒有見過一次就匆匆離自己而去的孩子。
然後,她又忽然想起來媽媽,自己如果死了,她一定很傷心很傷心吧,又有誰會來照顧她,冷少頃會麼?
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爲什麼,又想起來了冷少頃?
小腹處陣陣刺痛難當,一股子接一股子的熱流涌出來,然後,她就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脫離自己身體的感覺。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
她的眼淚,一滴滴流下來,卻怎麼也流不完。
眼前變成了一片模糊,腦子裡面,只餘了一片空白。
那些人離開的時候,她已經意識全無。
也不知道是昏迷了多久了,才終於醒過來。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痛,痛的刺骨鑽心,每動一下都覺得吃力不已。
她望着頭頂處的藍天白雲,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活着。
四下張望一下,一片的荒蕪。
還是在自己下車的地方,只是奇怪爲什麼,那些人沒有對她趕盡殺絕呢。
難道說,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只是爲了她肚子中的孩子嗎?
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
時間已經很晚了,西方的天空,晚霞似火。
想想,媽媽在家裡打不通自己的電話,一定要擔心死了吧。
儘管,動一下都是那麼的艱難,她也不得不支撐起來身體。
拉下去風衣長長的衣襬,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回走。
腦子裡面一片的空白,心裡面亂糟糟一團。
也不知道,這個對自己下手的人,究竟會是哪一個。
不過,他這麼做,也算是無形之中幫了自己一個忙吧。
不然,還要糾結這個孩子該留該舍,還要猶豫要不要告訴冷少頃,不是麼。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
斷了所有和冷少頃的關係,從此以後,再無任何瓜葛。
事實上,他們本也不該再有什麼將來的不是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於走回了市區。
她走的很累,卻因爲手袋也給那些人不知道扔去了哪裡,連叫一輛出租都成爲了奢望。
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路邊冰冷的椅子上休息。
正是黃昏的時候,有很多大人帶着孩子出來玩,孩童們歡快的笑聲時不時傳來,榮依珊卻覺得說不出來的刺耳。
她的手默默覆上平坦的小腹,心是痛的,眼睛卻是乾涸的。
她本來,也有一個孩子的,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他就匆匆離開她而去了。
離開了,就是永遠。
她的眼淚,早就已經流乾。
她嘆一口氣,不知道那邊的簽證有沒有辦下來,老教授又有沒有聯繫好美國那邊的學校。
她是真的,迫不及待要離開了。
離開這座帶給她太多傷心的城市,然後從此,永遠永遠都不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