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朵一個人躺在病牀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很想自己的腦袋裡也能像這天花板一樣空白一片,但是不可能,米小朵心亂如麻,知道事情是已經挽回不了的了。
起身看向窗外,樓下是一片低矮的樹牆,色意盎然,一對老年夫妻就坐在樓下的長椅上,他們相互依偎着,攙扶着,腿上蓋着毛毯,享受着寧靜悠閒的時光,雖然是在醫院裡,但是兩個人的手還是緊緊的握在一起。
這樣的恩愛場景,在米小朵的心中上演過無數次,她總是想着和穆皓琛老了以後坐在搖椅上曬太陽,或者是穆皓琛在釣魚,她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等到老的動不了了,她就推着輪椅帶着穆皓琛在花園散步,看日出日落,看人間滄桑變化。
可是幻想終究是幻想,不能實現,米小朵在聽到盛央的遺言時,整個人都是震驚的,她沒有想到穆皓琛竟然也是利用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工具,來對付克羅地亞還對付商界。
愛情真的只是存在於幻想之中。
站在牀邊,看着穆皓琛遠去的背影,米小朵不禁留下了眼淚,喃喃自語的對着背影說道:“琛,我們終於被現實打敗,我們終究還是要分開……”
視線所及再也沒有了穆皓琛的影子,米小朵的眼淚簌簌的留下,哽咽的哭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靠在牆邊嚎啕大哭,哭到嗓子乾啞,哭到感覺身體被抽乾,再也沒有一滴眼淚。
牀上林喻白的眉頭緊皺,手在被子裡死死的拽着自己的病號服,其實林喻白早就醒了過來,他聽到了米小朵和穆皓琛所說的一切。
“命不久矣”四個字就像是催命符一樣,時刻提醒着林喻白,生命已經開始進入了倒計時。死亡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肚子一人面對未知的死亡,而且死前會更加痛苦,癱瘓在牀上,林喻白不敢想象。
“就讓我自私一次吧,我馬上就要死了,讓我有一段獨自與米小朵相處的時光吧。”
林喻白內心不斷的說服自己的理智,他知道米小朵現在是痛苦的,也知道盛央說的那些不過是誣陷罷了,盛央嫉妒穆皓琛對米小朵的寵溺,死前還要拆散兩個人,林喻白怕說出真相之後米小朵會離開自己,只好努力的說服自己,隱瞞真相。
米小朵的哭聲漸漸停止,林喻白的頭昏昏沉沉,感覺天旋地轉,只有聽覺還是好的,聽到了米小朵輕輕走路的聲音,然後是病房的門關上的聲音。也許是藥物的作用,林喻白昏昏欲睡,感覺怎麼睡都睡不醒。
夢裡林喻白垂死掙扎,米小朵抱着他,他的手還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怕說出真相後米小朵會拋下自己,一身的冷汗,林喻白焦急的大喊:“小朵,小朵別走。”
米小朵就坐在林喻白的身邊,聽到林喻白的喊聲她柔聲的安慰到:“喻白,我在,我不會走的,不會留下你一個人。”
喵喵和小凱都來了,是穆皓琛派人把他們接到醫院來的,因爲穆皓琛擔心米小朵會心情低落,有孩子在肯定會好一點,比較喵喵和小凱是她的開心果。
喵喵拉着林喻白的說話癆似的說着:“林爸爸,我們都在哦,我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的頭疼病是不是又犯了?”
聽着這些林喻白在夢中醒來,看到喵喵圓嘟嘟的小臉蛋,林喻白的心情忽然變的好起來了。
“鬼機靈,林爸爸好想你啊。”林喻白的手握着喵喵的小手捨不得放開。
“林爸爸,你去哪了?我都告訴過你不要淘氣,你看看你頭疼病又發作了吧,叫你不聽話。明年我就和哥哥去幼兒園了,你這麼不省心,讓我怎麼好好上學啊。”
喵喵唉聲嘆氣的看着林喻白,逗笑了所有人。
一邊是歡聲笑語的圍繞,另一邊卻是孤家寡人。
穆皓琛回到了MK集團,脫下了防彈背心,在總裁辦公室的休息室裡,穆皓琛脫下了一身的衣服,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仔細的端詳着自己。
彷彿一夜間,穆皓琛身上的戾氣更重了,男性荷爾蒙也更濃了,臉上的子彈劃傷的傷口已經結痂,留下了一道與肌膚不符合的傷疤。
身上是結實的肌肉,佈滿了岩石擦傷後留下的傷痕,每一道都在滲血。殘酷的是米小朵不再他的身邊,所有的傷疤只能自己來處理,像是受傷的小獸找不到同伴,只能獨自躲在暗處舔舐着傷口。
泡在浴缸裡,穆皓琛的腦海裡是米小朵的決絕,從她口中說出的“你走吧”三個字,字字誅心。
過往總是讓人後悔,米小朵的質問讓穆皓琛難以回答,當初爲了大局考慮,穆皓琛的確只想到了保護米小朵的安全,忽略了別人。沒有想到米小朵如此的在意,怕被利用,怕被當做棋子一樣使用。
不知不覺在浴缸裡已經泡了一個小時,穆皓琛覺得累極了,身心俱疲。可是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處理,一件事情必須要有始有終。
穆家與塞茜莉亞家族的鬥爭終於停止,以克羅地亞的死亡而告終。穆皓琛卻不是最後的贏家,在他眼中,這一切都只是爲了米小朵,可是米小朵卻不接受。
“封鬱,封鬱!”穆皓琛穿着浴袍走了出來,很自然的叫了封鬱的名字。
“總裁。”封鬱負手而立,恭敬有禮。
“克羅地亞死了,塞茜莉亞家族不復存在,我們現在大獲全勝,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吧。”穆皓琛把事情交代了一下,重重的躺在了牀上,實在是太累了,穆皓琛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封鬱打開文件,站在穆皓琛的牀邊開始讀起來:“塞茜莉亞家族名下財產衆多,MK集團變成私有化,歸穆總您一人管理,不再是股東制度,不需要聽命於任何人,現在我們收購了對自己有利的稀有金屬礦業,軟件開發工作室,生物科技工作室……”
封鬱唸了一會,發現毫無迴應,擡頭一看,穆皓琛居然睡着了。就這樣躺在牀上,以最舒服的姿勢,穿着睡袍,均勻的呼吸,眉宇間還有着揮之不去的愁容,眉頭緊鎖,手上還緊緊的攥着米小朵送給他的髮結。
黑長柔順如海藻一般的長髮,編成了髮結送給穆皓琛,穆皓琛一直視如珍寶。這是米小朵對他許過最動聽的情話。
穆皓琛翻身抱住了身邊的被子,輕柔寵溺的說道:“小朵,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