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命定的重逢。
顧明朗離開之後,童顏一個人又在陽臺上坐了許久才躺回牀上。
白日裡纔好一些的病痛到了晚上,竟然有復發的跡象,童顏原想撐着就過去了,可想起明天明朗還會過來,免去他一些的擔心,她撐着身子從牀上爬了起來,去找今日白天他硬是讓醫生開的一些感冒藥,說明書都無需看,白日裡他已經在耳邊唸叨了近十遍,她就算是病的再糊塗,記憶力再不好也都能夠記得清楚了,吃了藥,她在躺回牀上,倒是很快的睡着了,想來是感冒藥裡面有着助睡眠的成分吧。
不出所料,第二天很早,顧明朗就過來了,在哪兒按門鈴按個不停,倒是一點兒不知道自己擾人清夢。
盡然,她並沒有做的夢,噩夢居多。
“按三次沒人來給你開門,不知道安安靜靜的等着嗎?”從牀上翻起來,頭已經不昏昏沉沉了,約莫是藥起了作用,她隨手套了一件外套就往外面走,到門口開門,見顧明朗一身清爽的站在外面,童顏起牀氣就有點兒上來了。
“我等着倒是沒有什麼,是怕你餓着了,所以得給你做早餐,至於睡覺,唔,若你還是困着,繼續去睡,做好早餐叫你!”對於童顏的起牀氣,顧明朗包容着,甚至還真有些的愧疚來,摸了摸鼻頭,說話聲音都小了許多。
“做好也別叫我,等我醒來吃!”對上顧明朗的笑容,童顏什麼火氣都沒有了,她轉身慢悠悠的回到臥室,躺到牀上繼續的睡,然而,並不能睡的着,醒過來了,就不容易的睡的着了,她卷着被子側躺着,從她的視角能將顧明朗在廚房忙碌的背影收入眼中。
以前,她並沒有這麼大的脾氣,她自己都記得,可自衛景離開之後,這近半年的時間,她的脾氣很不好,好幾回在國外帶遊客的時候有和遊客起過一些細小的爭執,不過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女人到了她這個年紀,若是沒有一點兒脾氣,哪裡行?
“你什麼時候回去?”沒等着顧明朗來叫,反正睡不着,聞着香味兒,童顏自個就從牀上翻起來了,懶懶的刷了牙洗了臉,就坐到餐桌上開吃,嘴裡叼了一塊麪包,邊問顧明朗話。
“怎麼?不想我在這兒?”顧明朗聽到她的話,臉上笑容微僵,隨即笑開“我在這兒,有人給你當着保姆還不好?”
“我倒是樂意,你家裡那位樂意嗎?”童顏挑眉,有些戲謔“你說說你這都成家立業了,你難不成還能自由來去?你就不怕老婆跑了!”
“她沒關係!”顧明朗聽着童顏的話愣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想到她說什麼!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強的笑和回答。
“那是她不知道你在另外一個女人這裡吧?若是知道了,怎麼可能沒有關係,每個女人吶都是自私的!”
童顏覺得她與顧明朗之間沒有多少兒女情長是有原因的,她以爲顧明朗結婚了,實際上也是顧明朗告訴她的,在那一次相遇裡,他爲了能讓童顏對他卸下愧疚,他告訴她,他已經從有她的世界走了出來,並且已經結婚。爲了讓她相信,還隨便的在大街上拉過一個女孩子拍過一張照片,讓她相信他是真的有了愛人,讓她覺得他只是從一個朋友的角度關心着她。
她是相信了,只是距離深了,她知道拿這來堵着他了,讓他對她少些的關心!
“我在這兒再呆兩天,等你對這熟悉一些,能生活自理了,我再走。”
“我在燕城待的時間可比你要長一半去了,還有什麼叫生活自理?我一沒有殘疾,二不是智障,我還生活不能自理了不成?你趕緊的回去照顧你一家老小去,我這麼大一人了,別操心!”
顧明朗終究沒有拗得過童顏,不過也沒有聽着她的,趕緊的就走,在燕城呆了三天才離開,離開的時候對着童顏是千叮嚀萬囑咐的。
“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一日三餐要按時吃,生病要記得去看醫生,不要總是喝酒,也不能太晚回家,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把門窗都給鎖好了,冰箱裡面的食物每天都要換着新鮮的,如果自己不做就請個家政阿姨,不要老是吃那麼些不健康的東西!”
他們早一個多小時到了機場,取了票之後,他就開始說,以前童顏從沒覺得這個男人是這麼多話的,現在真是覺得他好多話,而且沒有什麼條理性,就吃飯這一條吧,說了一次又一次,不過童顏沒有打斷他,近半年來最好的耐心全都給用上了,不爲別的什麼,只因爲知道這個男人是真心的對她好,是在關心着她。
“我走了!”還有十多分鐘就要登機了,他終於停止了繼續說下去,走到安檢那兒排隊。
“恩!”童顏對着他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而這人,走了兩步又回來。
“怎麼了?”童顏被他這嚇住了。
“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他說,趁着童顏還愣神的時候,伸手一把將她給抱到了懷裡面,還在她的額頭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我知道,你也是!”這一回,他是真正的走了,瞧着他走進安檢口,童顏心中募地一痛,哪裡是真的想要他走,有人在身邊關心着自己多好,也知道他沒有什麼女人,原本是相信的,那一日早上,她提起來,他僵了僵身子,回答的有些勉強,童顏才察覺不對勁,不過沒有點破,這事情是不需要再點破的,對他們彼此都沒有什麼好處,他應該有他自己的生活要過,不能一輩子都栽在她童顏身上,她童顏身上已經有一條衛景的命了,不能再多了,而她也要戒掉別人的寵愛,她得好好的自己活!
回到燕城的第七天,也就是顧明朗離開燕城的第二天,童顏決定去找一份工作。
要生活就得付出,總不能坐吃山空,況且,也沒有什麼山給她吃了,她身上還負着房債呢,未來的日子並不輕鬆,不過心裡倒是踏實,她得儘快的找到工作。
她有想過再繼續做導遊的工作,只是想想,做導遊可以四處去走,這一點不可否認是挺好的,但那是剛剛二十幾歲的女孩兒喜歡的,她現在並不想再四處奔波,她只想要安安寧寧的,過下半生。
思索了一個晚上,她決定找一份教師的工作,她從師範出來的,雖然沒有畢業,可之後有在國外讀完書,這些都是當老師的優勢,至於教師資格證那塊,她想應該也會有辦法,她想着先去試試,如果明確規定了不行的話,她再想其他的辦法,先做其他的工作,等考了教師資格證再選擇老師職業。
她先在網上投了幾份簡歷,又想着在外面找一圈,那麼的巧,在他們的小區,不遠就有一所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的學校正在招聘英語老師。
童顏覺得有些的欣喜,感覺回來之後,一切有些的順利,從房子到工作,當然要是這一份工作應聘上了的話,那纔算的上是真真的順利。
她按照那招聘上的寫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告訴對方她是想要來應聘老師的,對方通知下午三點帶齊一些必需的證明過來面試。
必需的證明,想來是教師資格證了,據說國內對這個近幾年卡的有些的嚴。這個她沒有,有些的擔心,但是她有其他許多的東西,比如外國名牌大學的畢業證,她還是想要去試一試,就算是不行,前面也就想過了,就當做是鍛鍊了,再去找其他的工作,再考教師資格證!
這麼一想心裡安定下來一些。
現在離三點還有那麼一些的時間,她想着先去吃點兒東西,等兩點多再來面試。
她就在學校不遠處的一家餐廳點了一份午餐慢悠悠的吃了,兩點半的時候,起身結賬,往那學校走。
面試很順利,在社會上打滾也有一段的時間了,對於別人的眼神,也能揣摩透一些,她看到那些面試官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只是後面問起她是否已經擁有教師資格證,她回答並沒有的時候,他們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對着她說了抱歉。
果然是不行了,沒有教師資格證是不行的!
對於這個結果,意料之中,卻還是有點兒沮喪,不過也只是一會兒,沒有教師資格證,她可以考,又並不是徹底的被這個行業給否定了。
思及此,她心情好起來,從面試教室出去,她並沒有急着回家,而是在這學校裡面逛起來,現下正是五點多一點兒,放學的時候,從她身邊不時的走過小孩子,他們在路過她的時候,有些會好奇的打量她兩眼,有些會害羞的對着她笑,還有些會在她面前站定,喊着她老師。
那稚氣的音調落進她的耳中激起一陣一陣的漣漪,不僅僅是因爲她也從這個時候走過,也從這麼一點兒大長到現在,更多的是想到她的兩個小寶貝兒,他們現在六歲,該是讀書了吧!是幼兒園,還是已經小學了?她真真的是有些的好奇,也有點兒想念他們,想看到他們,卻還沒有很好的機會,前面對着顧明朗說過,見顧白這件事情,他現在已經有了妻子,她確實是不該見他,可要看兩個小傢伙不看到他的可能性又有些的小,童顏不認爲她能不通過他見到兩個小傢伙!她還在糾結!
卻不想,在她思索未果的時候,孩子,還有他一併的見到了。
走出學校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一聲“爸比!”是個小女孩兒的聲音,很軟很嬌的聲音,更多的是直擊她的心口,她覺得有點兒像是小若若的聲音,她擡頭望向不遠處。
沒有第一眼看到小孩兒,而是看到了從車內跨出來的男人,別誤會,這不是顧白,但有他的地方一定就是有顧白的,恩,他是松本,跟在顧白身邊的人。
童顏聽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像是馬達一般的,她想要強迫自己移開眼,終是不能夠,她只能望着那邊。
也不出她所料,有松本的地方就有顧白。
只見松本下車之後,躬身在車旁,掌着車門,做一個迎人的姿勢。
很快的一隻腳從車裡面踏了出來。
而之後,所有的一切動作都被放慢,像是電影的特寫,慢鏡頭。
身形頎長的男人,黑色的大衣,眉目冷冽,鼻樑骨高挺,而脣緋薄,每露出一寸來,童顏的心跳就快半分,直到最後他整個人站到了外面,童顏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口。
童顏想走,就跟剛剛看到松本那一瞬間下意識的想扭頭一樣,可也是動不了,只能怔怔的看着那人,任由時光從身邊溜走。
“啊!”如果沒有小孩兒撞上她,她發出一聲尖叫,是不是他不會發現她,無論她在這裡站多長的時間,他不會再發現她?那樣或許也好,她就這麼遠遠的瞧上一眼,兩個人不必過多糾纏,也無需過多的糾纏,偏天不從人願,小孩兒朝着她撞過來,力道並不輕,而她也無法剋制住那一聲尖叫從她的嘴裡溢出。
兩個小傢伙上幼兒園了,顧白不能每日裡看到他們了,但是沒有忘記每天都按時來接他們,風雨無阻的,這一日,也明明是他們開始讀書幾個月裡最爲平凡的一天,他們下課,他來接他們,然後回家一起都沒有什麼改變,如若沒有聽到那一聲尖叫,亦或是他對那一聲尖叫置若罔聞的話。
只是不會,對於童顏的聲音,他從未敢置若罔聞,哪怕這兩年來他是在夢裡聽着的。
他擡頭往前望去。
菸灰色的瞳孔便是劇烈的緊縮,原以爲是夢,太想,出現了虛幻,誰知竟然是真的,那人就在不遠,真摔在地上,有些的狼狽。
顧白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前走一步,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步子猛然頓住,他側過頭看旁邊站着的松本,聲音帶着些許的懼意“是她嗎?”
童顏這一摔,算是摔得隔得近的,能清楚的聽到顧白側身問松本的那句話。
頓時有些的委屈,這人現在倒是連她都不能確定了麼?
殊不知,顧白只是怕她是夢,是他做的又一個美夢。
“是!”瞧,連松本都能確認了是她,他卻不敢。
不知道是因爲委屈還是其他什麼情緒,童顏趴在地上索性的不動,眸光落在他身上,有幾分的倔。
一會兒,該是隻有一會兒,有陰影落在了頭頂上方,是他走了過來,有他低沉的聲音傳來,隔開了人羣的喧囂,隔開了這世間所有的聲音,至少的,對於童顏而言是的。
只有他低聲喚她的聲音“顏顏!”
又隔了兩年,再聽到他到他的這一聲“顏顏!”童顏渾身一震。
他喊了一聲,又喊一聲,像是確認。
童顏便在他這一聲一聲的喊裡面,四肢麻,痹,不能動彈分毫。
良久,她才從自己的喉嚨裡擠出聲音來,有點兒啞,還有點兒抖“你好,顧白!”
她原以爲經過兩年,經過哪些生生死死,她的內心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面對任何的人,任何事,顧白,顧白結婚,顧白的奶奶,這所有,童顏以爲她能,卻不曾想,只是看到顧白一眼,只是回他一句話,她就快要丟盔棄甲。
他比兩年前,似乎瘦了不少,臉色也似乎蒼白很多,不過並不排除是因爲看到她,如果她對他有這麼深的影響力的話,他瘦了,身上氣質倒沒有怎麼變化,若說有,似乎是更加的冷了,整個人從上到下,散發着冷意,讓她覺得她趴在地上,頓時有些的卑微!
她想要站起來,至少也要坐起來,別這麼趴着,可她纔有動作,那人比她更快,雙手鉗住她的雙手,聲音近乎嘶吼“你要做什麼?你又要做什麼,你又要去哪裡?你還要去哪裡?”
他以爲她是要走!
“我只是想要坐起來!”他手鉗住她手臂的力道過重,讓她不得不張嘴解釋,她擡起頭看他。
他眼睛裡面凝着血,紅的有些可怕。
她忽而有些心酸,他這是什麼意思?是在乎她?以什麼樣的身份,他可是已經結過婚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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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激大家的留言,不知道怎麼說,只覺萬分感動!
還有小雪兒,我知道她對我是有多好,從我開文一路陪到現在,時常給我留言,鼓勵我,支持我,有票票什麼都給我,對文文看的認真,有什麼都和我說,這樣的感動是無法言說的,而小雪兒覺得我後面寫的有一些偏離,我知道也是因爲她對我寄予極高的厚望。
後面我不知道會不會還有違背大家意願的情節,我只想說:我會好好寫好這個故事!
晚安,520。
晚安,每一個陪我走到現在的正版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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