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公父女登上一輛上海沈車出品的,最普通的小型四輪馬車揚長而去的時候。在他家隔壁,一棟又大又豪華的宅邸當中,直接駛出了一個車隊,清一色的豪華四輪馬車,連拉車的馬看着都高大駿美,每輛馬車上,都有一面灰底色的沈字認旗。
這是戶部尚書,克難崇明侯沈廷揚送自己的孫女們去趕考!沈家是僅次於鄭家的“趕考大戶”,總共有八個女孩過了複試。這八個女孩並不都是沈廷揚的嫡親孫女,有五個是崇明沈氏旁支家裡的女孩。
其中沈廷揚的嫡親孫女都是在應天府長大的,是南京女中的畢業生,而五個沈家旁支的女孩則是上海女子書院的畢業生。前者講究允文允武,所有的畢業生都能騎馬射箭,後者則在儒學和算學上佔有極大的優勢——上海女子書院的學生大多來自居住在上海市的市民家庭,而且都是考進去的,智商肯定比南京女中的貴族女子要高,而武藝(身體素質)肯定有所不如。
不過沈廷揚還是從自家的旁支當中尋到了一個各方面都很出色,姿色也極爲出衆的女孩,名叫沈秀蘭的,現在就坐在沈老頭的對面。
沈老頭拈着自己的白鬍子,看着眼前的女孩,若有所思。沈家的財富其實並不比鄭家少太多,可行事卻非常低調,也沒有自家的藩鎮和藩國,子弟擔任高官的都不多。但這並不意味着老沈沒有讓家族再上一層樓的野心......只是他知道,沈家和鄭家最大的差距,就在於鄭家是皇親國戚,而沈家和皇家並不沾親。
而“考出個太子妃”無疑是沈家後來居上的最佳機會!
現在吳家和鄭家的矛盾不小,無論太子妃出自哪一家,都會激化朝廷當中的黨爭。而沈家就不一樣了,沈家和吳家、鄭家的關係都挺不錯的。其中沈吳兩家是故交——沈廷揚當年是管寧遠餉路的,和吳三桂的關係能不好嗎?後來朱慈烺搞海商銀行,開發上海商市,又把皇家、鄭家、沈家串在了一起。
所以讓沈家的女孩成爲太子妃,應該是兩方面都能接受的......
......
內閣首輔魏藻德已經帶着自己的小女兒魏清秀到達了金陵女大入學複試的考場,考場也在東湖岸邊,就是妮莎公主的紅堡所在的磨山的南面,名叫磨山書院。原本是武漢太學下面的一所學院,現在借給金陵女大使用。既是考場,也是女大在漢期間的校址。
魏藻德的這個女兒,也是極爲出色的,長得也漂亮,雖然才二八年紀,但是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五官如畫,還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冷豔,彷彿是天上仙子落了凡塵。
比魏家父女更早一些來到的還有包租王朱慈炋和他帶來的一大羣鶯鶯燕燕——包租王帶來的姑娘都是他的妹妹和侄女,不是公主就是郡主,總之都沒資格挑太子妃,不過女大還是要考的。
因爲這羣公主、郡主照例都是要和勳貴聯姻的,要負擔起爲大明王朝培養忠臣的責任,自己能沒文化嗎?
被二三十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女簇擁着的包租王,卻是趕不到一點香豔,盡是腦仁疼了。這羣小姑娘都在跟他打聽考題呢!
包租王是主考,現在當然知道第一場和第二場的考題了,昨晚上朱皇帝就親自交給他了。
可他能往外說嗎?包租王當膩了是怎麼着?再說了,你們這羣公主郡主急什麼呀?你們的考分只要在錄取線上就行了......反正你們也當不上太子妃!
看見魏藻德父女趕到考場,包租王趕緊嚷嚷道:“時候差不多了,可以進場了......快進場吧,拿好了考證,證上有編號,對號入座,等試卷發下來,你們就知道考什麼了!”
女孩子們聽他發聲趕人,一個個都撅起小嘴埋怨起包租王了。
“明明知道也不告訴我們,你個壞福王......”
“你不愛護妹妹,我要告訴太上皇!”
“我要告訴父皇......”
“我要告訴母妃!”
“我要告訴......”
朱慈炋也拿着些妹子沒什麼辦法,也只好由着她們去告了,反正朱皇帝也不會聽這些小孩子胡謅,上皇的女兒更多的快認不全了,在乎誰啊?而且等你們考上了,我就是你們的司業,你們要尊師重道啊!
把一羣小姑娘都哄進考場後,朱慈炋就去和魏藻德見禮了。
“首輔來得可早啊!”福王笑着道。
“早點來,”魏藻德道,“回頭還得去內閣府衙門呢......這幾日雖然停了午朝,但是事兒還得辦啊!”
“真是辛苦首輔了......”朱慈炋看了一眼仙子一般的魏清秀,差一點就癡了——這不是明朝版的妮莎公主嗎?雖然少了一點異國情調,但是卻多了幾分仙氣.......
包租王心想:怎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少女,不適合當太子妃和藩王妃吧?要不還是嫁一個學富五車,還有十幾條街收租的王爺吧......
想到這裡,包租王笑着對魏藻德道:“既然首輔還有國家大事要辦,那麼令愛就交給本王吧,本王領她去考場......您老下午讓人來接就是了,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考場當然是封閉的,有大媽宮女看着,外圍還有侍衛軍的人警戒,當然出不了岔子。而且考場內還設了飯堂和休息的靜室,上午的考試結束後,女孩們就在飯堂用餐,然後休息一會兒,並準備下午的考試。
而且這些女生以爲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們都在新式的女校上過學,也參加過許多考試,不會感到不習慣的。
這些新時代的上層少女和她們的母親一輩,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女性了。
......
“幸兒,聽說你這些日子常和阿環在一起?”
“倒是常常見面。”
“覺得她怎麼樣?”
“很好看,就是太兇了一些。”
“太兇?”
“對啊,她打小就兇......”
東湖宮的勤政堂內,朱皇帝這個時候正在和自己的兒子朱和幸說話。這個朱和幸十六七歲的年紀,但是卻長得非常高大魁梧,一點沒有小時候的孱弱了——他是早產兒,幼年的時候身體不好,個子也小,但是養大了卻開始隨爹媽了,越長越大,現在是個“小巨人”了。
可這個“小巨人”的個子雖然長得挺大,可是思想卻很單純,有點像那個“傻白甜”。腦瓜子還算好使,雖然比不上土豪王,但是在老山小學和老山中學讀書時總還能混箇中上游的。後來還憑自己的本事考進了講武堂,現在正隨隊就讀於講武堂武昌東湖分堂,而且還成績優異。看着樣子,是能成爲一個不錯的將領的。
但是這位的財商太差了,不會理財不說,甚至還懶得管賬和管錢,好像嫌錢髒一樣。
可別說什麼皇家富有四海,不需要花錢云云的,這都是文官忽悠傻皇帝的......皇家要用錢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至少在如今的大明朝是這樣的。一個不會理財和管錢的皇帝,是很難成爲一個明君的。朱皇帝要把金陵女大辦成一所財經學院,目的就是爲了替未來的大明君主(不僅是皇帝,還有國王和藩國公)培養善於理財的皇后、王妃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