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依蓮忽然感覺到呼吸困難,她醒來,發現池強昊緊緊地摟着她,摟得那樣緊,她都呼吸不順暢了。
“別走,依蓮,別走......”池強昊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依蓮略略推開他的手臂,讓自己自由地呼吸。聽到他那樣咕嘟,她便不動了。
“別走,依依......依依,別走,依依......依依!”一連好幾個“依依”,依蓮終於聽清楚了。
依蓮的身子忽然僵住了。
有一兩次,她是聽過他在深沉的睡夢中呢喃過的:“依依,別走......”因爲夢中的囈語不是很清晰,她一直以爲他是說:“依蓮,別走的”。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叫的是“依依”!
依依,是他舊情人的名字,還是新歡的名字?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他似乎想在我們身上尋找某個人的影子......”依蓮忽然想起國慶假期在迪拜聽到那位池強昊的前女友說過的話:“有一次,他喝醉了,抱着我,一遍一遍叫着那人的名字,哭得可傷心了......”
莫名的,依蓮無端地想起那些照片中,那個眉目有些熟悉的端莊女子來。那個人和這好聽的名字,倒是很相配的。
無意識中呢喃的名字,應該是最刻骨銘心的吧?
依蓮打了一個寒戰,池強昊的燒退了,溫度下去了,沒有那溫度,依蓮便覺得冷了。她推開池強昊的手臂,起來穿上羊毛衫,又穿上大衣。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來,依蓮打開門,看到婆婆站在門外。
看到婆婆目光焦灼地看向池強昊,依蓮讓開道,讓夏碧荷進來。
夏碧荷伸手摸了摸池強昊的額頭,鬆了一口氣:“燒退了。”她看向臉色有些蒼白的依蓮,說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依蓮搖了搖頭,勉力擠出一個笑容。
夏碧荷看着她,說道:“剛纔你的電話響過,是別墅那邊的號碼。我打過去問了,說你爸爸忽然發燒了......你回去看看吧!”
依蓮一聽爸爸發燒,未待婆婆說完好,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
入冬以來,柳如是的感冒反反覆覆,這次居然發燒了,依蓮一直擔心他染上肺炎,進而影響到新換上的心臟。
依蓮匆匆趕到郊外別墅,被告知爸爸只是患了普通的感冒,她才略略放心下來。
可是她仍是不敢懈怠的,晚上親自陪在病房裡,一直到爸爸燒退了,直到清晨依楓來了,她纔去吃點東西,回房休息。
依蓮醒來的時候,看看錶,十點半了。
她惦記着父親的病情,不敢再睡,匆匆起來。
穿好衣服打開窗時,依蓮忽然聽到不尋常的聲響,她仔細一聽,是打架的聲響,隱約還有依楓的聲音。
依蓮心一驚,慌忙跑下樓去,朝聽到聲音的地方跑去。
纔出了南側門,依蓮就看見依楓狠狠一拳揮向池強昊。
“住手!”她驚喊出聲,同時沉悶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之後是池強昊的一聲悶哼。
看到依蓮出現,池強昊伸手製止道:“依蓮別過來!”
依蓮她跑過去,攔腰抱住依楓,着急地喊道:“住手,依楓!”
依楓掙了掙,沒掙脫,他轉頭吼道:“別攔我,我今天不把他打殘了,我不姓柳!”
“依楓,你瘋了嗎?”依蓮急得有些口不擇言了:“他,他昨天被打了.....他昨天還發燒了......”
“被打了是嗎?”柳依楓冷笑道:“發燒了是嗎?”他伸手指向池強昊:“姓池的,你這是罪有應得,是報應!”
“依楓!”依蓮緊緊抱住依楓,不讓他再衝過去,她越過依楓的肩頭,看到池強昊被打得跌到在牆邊,臉上昨天的杖痕消退了些,剛剛被打的左臉卻紅腫得很,左邊鼻孔甚至流出了鮮血。他掙扎着站起來,背靠着牆,伸手抹了一把鼻子,手上便是嫣紅的一片。依蓮看着,有些腿發軟。
依楓還想衝上去,依蓮緊緊抱住他:“依楓,你冷靜點!”
“姐!”依楓不滿地說道:“他那樣打你,你還攔着我幹嗎?讓我給你報仇!”
“依楓,,”
依楓不理會身後的姐姐,伸手指着池強昊說道:“你既然已經厭倦了我姐,離婚就是了,你爲什麼要打她?!”
聽到依楓說離婚,池強昊開口道:“依楓,你並不瞭解事情的真相......”
“我不瞭解?”依楓冷笑道:“我是不瞭解,但即使我不瞭解真相也知道我姐她過得好不好!”他怒視着池強昊:“你看看我姐,你看她像是過得好的樣子嗎?過得好的人,會瘦成這個樣子的嗎?!......居然還動手打了她,你那樣搶了她來就是要這樣折磨她的嗎?”
池強昊一時語塞,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依蓮:原本就不胖的依蓮,現在更是瘦得像一縷輕煙,彷彿只要一陣風吹來,她就會消失了一樣......池強昊怔怔看着她,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
依楓這時回頭說道:“姐,先回家去,明天我幫你找律師來辦離婚。”
離婚?忽然聽到這個詞,依蓮有些發怔,她忍不住說道:“依楓,你不瞭解情況......”
柳依楓咬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是,我不瞭解。我不瞭解他曾經有過多少女人;我也不瞭解他現在在外面還養有多少個人……這些你都很瞭解是嗎?那你還死皮賴臉呆在這做什麼?!你犯賤啊!”
“住口!”
“住口!”
兩個聲音同時喝道。
依蓮沒有看向池強昊, 而是看向另外一個聲音的來源,,側門,她見到爸爸居然站在那裡,她慌忙放開依楓,跑向爸爸。
看到爸爸大口喘着氣,依蓮輕輕揉着他的心口:“爸,您別生氣!”
柳如是直直看着女兒,她白皙的臉上隱約透着掌痕。怪不得極少化妝的她,昨天天居然在臉上化了淡淡的妝容,原來是爲了遮掩臉上的掌痕的。
柳如是看向狼狽不堪的池強昊:“我們談一談吧!”說完轉身往屋裡走。依蓮扶着他,但是他掙脫了:“我單獨跟他談。”
“爸,,”依蓮擔心地叫道。
柳如是輕輕撫了撫女兒隱約透着掌痕的臉:“你放心,我沒事。”
柳如是和池強昊走進側門,朝一樓書房走去了。
依蓮的目光擔心地追隨着他們的身影,直到那兩個身影被關在書房裡。她轉回目光,看向弟弟。
依楓仍是氣憤難平,看她的眼神仍是恨恨的。
“依楓,,”依蓮想說“謝謝”,又覺得太見外了。她知道他的擔心和心痛。就像那天她看見薇薇變成那樣,她恨不得自己是個男子,胖揍伊駿馳一頓。
“去收拾行李跟我回家,離婚的事以後再說。”依楓這時說道。
回家?依蓮有些發愣,是啊,受了委屈應該回孃家的,爲何她從來沒有想過呢?或許她的潛意識裡,爸爸在哪裡,哪裡就是家吧?
依蓮想起白敬醉酒後說的話:“......不把她爸爸留在這裡,她跟你好好過下去嗎?”
池強昊,他或許早看透了她的這潛意識,所以才把爸爸接來這裡的?
可是,離婚?依蓮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這段日子以來,不是不委屈的,可她爲什麼從來沒有過離婚的念頭呢?
看她那樣,依楓皺眉,催促到:“還愣在這幹嗎?快去收拾呀!”
依蓮仍是猶豫着:“先等爸爸出來看他怎麼說吧!”
“你,,”依楓咬牙,又一跺腳:“無可救藥!”
不多久,書房的門從裡面打開了,依蓮連忙迎過去。柳如是輕輕撫摸女兒瘦削的臉,輕輕說道:“咱們回家。”
依蓮下意識地看向爸爸身後的池強昊,他也正看着她。依蓮看不懂他複雜的目光,聽到他說:“你先去收拾一下,先吃了午飯再回去吧!”
依蓮上去轉了一圈,只收拾了一套乾淨的內衣褲。池強昊默默看着,說道:“多帶一點,天氣很冷的。”
“家裡都有的。”依蓮看了他一眼:“你……去洗洗吧!”
“依蓮……”他想抱她,但看看自己血污的手,沒有動。
“依蓮……”
依蓮聽到他輕喚她的名字,她停住腳步,但他並沒有再說,她便徑直走了出去,沒有回頭。
他們沒有在那吃午飯,乘着依楓新買的大衆波羅車徑直回了同心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