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與下屬到機場接機,卻看到景萬山與何董事一同走出來了。他心驚,之前景萬山並沒有透露何董事也跟着過來,何董事這般不請自來有什麼目呢?
景辰壓下心中的疑慮上前打招呼,朝景萬山鞠躬之後,與何全握手。
何全心情似乎很好,拽拽地戴着墨鏡挑眉掃視全場,感慨道:“哎呀,自從上次離開董事以後,至今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來珠海了,這會兒忽然回來了感覺跟回了家鄉一樣,倍感親切啊!”
景辰覺得何董事第一句話就不給他面子,他來接機,纔剛見上面何董事就故意提以前被他解僱的事情,不是專門冷場嗎?
景辰笑着問:“何叔日理萬機、業務繁忙,今天怎麼也一起過來了?”
何全依舊戴着墨鏡,頗爲得意地歪着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景萬山,纔對他說:“這不是看景辰侄兒一個人在這邊辛苦,聽說又惹上了官司,你父親着急啊,想過來看看你,我想着南區也是我管的區域,景辰侄兒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事,我怎麼着也得過來看看吧?”
景辰淡淡一笑:“多謝何叔關心了 。”然後轉身請他們上車。
三人坐了加長商務轎車回公司。
今天下午稽查組要過來調查公司的財務狀況,景辰猜測了一下,估計景萬山與何董事是過來“坐鎮的。”
自從景萬山被牽扯進喬市長的貪污案之後,便一直被檢查機關盯着,雖然何全收回了舉報他的證據,檢查機關沒有足夠的證明不能把景萬山怎麼樣,但也把景萬山設置成了可疑對象,一直暗中觀察着他。
這讓景萬山十分煩惱,因爲他是景輝集團的董事長,如果長期被檢查機關盯着,便不能伸展手腳了,極有可能影響到景輝集團的運營管理。而且景萬山本身又是有黑底的人,檢察機關若一直盯着他,很有可能發現他的黑底。他很惶恐,因此何董事出了餿主意陷害景辰時,他就不顧父子之情,不惜把景辰推出來做替罪羔羊了。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但是景萬山不把景辰當成兒子。景萬山是一個貪戀自私的商人。自私的人在面對損傷自己利益的抉擇時,難免做出損人保己的選擇。
景辰到珠海是何全設計的,珠海是何全的地盤,何全對這裡不僅熟悉,還有很多黑白勢力,因此想陷害景辰太容易了。
景辰剛來不到一星期,就被董事會安排接受了一個項目,也正是這個項目的財務狀況引發了問題——有人舉報這個項目與喬市長背後的利益集團有關。
景辰雖然初來珠海,但他的身份畢竟特殊,他是景萬山的兒子,與景萬山密不可分,之前又在景輝集團總部任高層,又參與過景輝集團與喬市長合作的政府項目,因此檢察機關便把目光轉向景辰。
如果檢查機關沒辦法在景萬山身上找到與喬市長貪污賄賂的證據,肯定會把目光轉移到景辰身上的,再加上何全利用黑白勢力潑髒,景辰在劫難逃。
今天檢察機關所委託的稽查組就要來公司調查財務狀況了,何全與景萬山突然在這
時候到訪,絕對沒什麼好事,他們若只是來接待稽查組還好,若暗中動了什麼手腳,景辰恐怕就麻煩了。
景辰把各種的利益想明白了之後,挺傷心的。旁邊坐着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但此時卻只剩下一副虛僞的皮囊而已了,皮囊底下是一頭自私貪婪的狼,而不再是當年疼他愛他、和藹可親的父親!
幸好昨天晚上他和他的團隊連夜把自保的證據提取出來了,否則,今天景萬山與何全忽然到訪,他真的沒有足夠的籌碼應對他們。
幾個人客客氣氣地聊了一會兒工作問題,到公司了,照常先開一個會,研究下午應對稽查組的方案。
下午,稽查組過來了,景辰因爲是被調查的人員,不能動公司的財務資料,只能在旁邊等着,隨時接受調查。
稽查人員問景辰部分資金的流向。景辰說:“抱歉,我纔來珠海分公司任職不久,這部分資金流向可能得問何董事。”他得學會推掉責任。
“可是資金的審批都有你的簽名。這些憑證上的審批簽名表示,您在景輝集團任職總裁時,具有最大權利審批這個項目資金的權利,您對這些資金的流向負有責任,請配合我們的工作!”稽查人員又說。
景辰懵了,心一沉,看向會議室裡高枕無憂地坐着的何董事。
他沒想到何董事已經命人在憑證上動了手腳。他還在集團公司任職總裁時,因爲父親讓他梳理南區的問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審批南區的財務報表,可是這些報表與這個被調查的項目並沒有多大的關聯,一定是何董事動了手腳,利用他當時的審批權限來陷害他。
何董事朝他挑眉,嘴角還帶着莫名的笑意。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很顯然並不想幫景辰解釋的。
景辰再看了景萬山一眼,景萬山表情冷淡,居然說:“景辰,好好配合稽查人員的工作,他們是檢察機關委託的組織,不會冤枉你的。”
景辰心中苦笑,他真的失望了。景萬山與何全聯手逼他拿出他最不想拿出的證據,那就怨不得他了!
景辰處驚不變,淡淡地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我有一些資料想給稽查組過目,上面有一些證明可以找到這批資金的流向。”
景辰讓秘書把劉鈞的賬本拿出來。
何全皺眉,他起初不懂景辰出什麼招兒的,但在看到那些老資料之後,他臉色開始變化了。而且景辰還說了一句:“這是一個之前在珠海分公司任職的老會計收集整理的資料,裡面詳細記錄了珠海分公司這十幾年來的所有財務流向,可以作爲這才稽查的財務資料補充,你們在上面可以查到想要查詢的所有資金流向。”
何全一聽,臉色慘白,幾乎坐不住了,立即取過那些賬本看了看。可惜稽查組不讓他動,所有的財務憑證上交稽查組之前都是密封的,拆封後公司人不人員就不能動了。
何全看不了,便看向景辰。景辰不理會他的目光,依然平靜自若地坐着,彷彿沒看到。
何全坐不住了,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過了一
會兒,景萬山接了個電話,也暫且離開了會議室。
稽查組的調查工作一直到下午5點多鐘,臨近下班時才結束。他們一走,何全立馬召喚景辰來他的辦公室,而景萬山也在。
何全問景辰:“你給稽查組的那一部分賬本從哪裡來的,是你僞造矇混過關的憑證,還是真實的?”
“我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改財務憑證,而且也騙不過稽查組的法眼,賬本當然是真的。”
“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何全既憤怒又不安,因爲那些賬本他已經做了處理深藏起來了,沒有人知道,除了劉鈞!
劉鈞當年做財務時偷偷複印走了一份資料,所以他一直懼怕劉鈞,他真擔心景辰找上劉鈞,但又僥倖地想劉鈞如此狡猾,他和景萬山都找不到,景辰有能耐找得到?
景辰說:“不知道父親與何叔是否還記得一個叫劉鈞的審計,他之前先後在景輝集團與珠海分公司任職過。”
“你……”何全拍案而起了,而景萬山也驚訝地看着景辰。他們真沒想到,景辰居然真的找到了劉鈞!
何董事咬牙切齒道:“那個傢伙在哪裡?”
“他已經出國了,而起馬上拿到綠卡,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他除了給你珠海分公司的賬本,還給了你什麼?”
“他什麼都給了我!”
何全傻眼了,而景萬山一口氣提不上,心臟病又犯了,到處找藥。
何全還對景萬山發火,指着景辰質問他:“景萬山,你看你培養出來的好兒子!真是厲害了,把你我都將了軍!”
景辰悲憫地看着景萬山,想當初威嚴氣盛的董事長,說話一言九鼎,無人敢反駁,如今因爲落了把柄,被何全頤指氣使想過,竟沒辦法反抗,也真是可憐!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人若有了貪念,難免出賣自己的原則、自己的靈魂,當靈魂已被賤賣,那恐怕連尊嚴都沒有了,遲早有一天會被僱主頤指氣使。
這一刻,景萬山在景辰心中高大的形象終於完全崩塌了,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景萬山站起來激動地問景辰:“你怎麼會找到劉鈞,你找他拿這些賬本幹什麼,你還把賬本交給了稽查組,想置景輝集團於水深火熱之中嗎?”
“爸爸,一開始我來珠海的時候,是想好好管理珠海公司,爲集團效力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劉鈞,但我被逼無奈了;我拿到了賬本以後,一開始也沒想過要交給稽查組的,但是今天,我同樣也被逼無奈了。如今我手中還有您與邢閣當年合作項目的賬本,我希望我不會被逼無奈交出去了。”景辰說這些話是語氣平靜,心如止水,他已經失望了,不想在此事上浪費任何感情。
景萬山忽然摔了杯子罵:“你在威脅我!我養育你30多年,到頭來你竟做白眼狼,反過來威脅我!”
而何董事還在一旁添油加醋,恨不得父子兩反目成仇。“看吧,你養的兒子真是天下第一大孝子,景老,您的兒子真是太有出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