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呵呵,這樣纔對嘛!”陸奶奶挺高興的,瞥了自己的孫子一眼,一副還得她出馬才搞定的傲嬌神情。
陸莘透仍是保持懷疑態度,一直盯着林琰琰。
奶奶拉着林琰琰的手說:“以後啊他若是欺負你,你告訴奶奶,奶奶一定幫你討回公道,你要是能嫁進我們陸家啊,奶奶就是你的堅實後盾!”
林琰琰神情失落,一直低着頭尷尬地說:“奶奶,我只是……和他試着談戀愛,現在提談婚論嫁太早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先試着交往嘛,如果順利總歸走到那一步,奶奶對你們有信心!”
林琰琰勉強笑笑,就不再說話了。
而陸莘透一直盯着林琰琰,見她忽然露出這麼乖順的表情,簡直不像以往的她,這樣的林琰琰太逆來順受了,過於逆來順受得讓人心疼,這樣的林琰琰也太陌生了,陌生得讓他覺得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出了醫院之後,陸莘透詢問林琰琰:“你怎麼答應了奶奶的話呢?”
林琰琰擡頭望着他:“難道你不希望我答應嗎?”
她的目光也變得柔和了,沒有以往那般倔強執拗的氣勢,以前他和她談論這種問題她總要和他爭吵,現在她不了,只是這麼平靜自若地看着他。
陸莘透心情複雜:“這是你心裡的想法嗎?還是老太太剛纔逼得太緊你才這麼回答的?”
“如果我只是爲了應付奶奶,我現在怎麼可以平靜地與你說話呢?”林琰琰還是平靜地迴應。
“可這並不是你心裡的想法,我看不到你的心悅誠服,只看到你的逆來順受。”
林琰琰嘆息,低頭走下臺階,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眯眼望着遠方幽幽地說:“以前我覺得愛情很重要,但若有緣無分即便愛得天崩地裂也沒有結果,只徒勞傷心罷了,愛情最美妙的地方難道不是在於讓人開心幸福嗎,所以令人傷心的愛情還能稱作愛情嗎?於我而言,愛情便是相守,如果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堅守?對你來說,愛情便是佔有吧?”
林琰琰轉頭望着他,眯着眼睛眼神縹緲,“你喜歡一個人,不管她喜不喜歡你,你都要得到她,所以我和你是一拍即合的,沒有什麼願不願意,也沒有什麼堅不堅守,我只是想通了而已。”
“雖然我很高興你終於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但是我並不怎麼開心你以這樣的方式妥協。我承認我的確很強勢,也喜歡佔有,但若我愛的人不開心,我也會很痛苦,即便有時候我有些強迫你,但我心裡面更期許你心甘情願地跟我在一起。”
“要怎麼樣做纔是心甘情願呢?我沒有在你逼迫的情況下已經主動說出來我想和你在一起,難道還不算是心甘情願嗎?”
“心甘情願應該是從心裡自發的,並且帶着愉悅表情的主動說出承諾的模樣,而不是你剛纔逆來順受的樣子,也不是現在全然無所謂了的樣子。你這樣讓我很彷徨,我雖然得到了你,但是這並不是我想象的結果。”
林琰琰沉默了,好長一會兒才說:“我承認我是有些妥協的成分。”
果然!陸莘透望着前方,忽然苦笑。
“因爲我欠你的太多償還不起,而
奶奶又對我太好,我不想她老人家傷心。但是……除了妥協以外,我不是沒有想過其他……”
林琰琰轉頭望着遠方,語氣幽幽道,“也許此時此刻我心裡依然愛着景辰,但是你也看到我兩的結局了,我和他已經沒有以後了……而人生又是那麼地現實,我沒有辦法固守一份感情停滯不前……”
她以前是有想過爲景辰守身如玉等着他回來,即便等不到景辰,她心裡住着別人她也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的。
以前的她把愛情看得非常重要,非常神聖,不容玷污,可惜現實太殘酷了。這幾天林巍巍的病情讓她認識到她是多麼地脆弱,芸芸衆生,她只是渺小浮游,並不能抵抗生活的摧折,比起愛情她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爲了親情爲了感恩而犧牲,所以她學會了妥協。
“我應該……嘗試新的愛情。而你爲我付出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雖然以前我很討厭你,但不得不說你最近一陣子很讓我感動,也讓我看到了你的真心,所以我想,我應該給彼此一個機會,而不是一直死心眼兒地守着一份不可能的感情。”
聽到這句話,陸莘透總算滿意地勾起脣角,心裡放鬆不少,但還是有些顧慮,他試探地問她:“這麼說你接受我,並非因爲妥協,也是因爲看到了我的真心?”
林琰琰點點頭,卻沒有看他,而是無奈地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陸莘透心裡燃起一絲竊喜,又試探地問她:“假如現在給你一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你若不願意接受我你還可以說不,我也不會勉強你,否則我就默認了你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我也不會放手了,你怎麼做?”
林琰琰站在臺階上摩擦着自己的腳尖沉默一會兒,忽然擡頭對他道:“我不會說不的。”
“真的?”
“真的!”
陸莘透轉過身來,抓住她的雙肩把她面向自己,低着頭望着她,用異常認真的語氣說:“琰琰,現在奶奶不在,也不會有人逼着你,我很鄭重地再問你一次: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做我的女朋友?”
林琰琰覺得他很誇張,何必一再地求證呢?但正是這樣認真而執着的陸莘透讓她心裡很感動。
若一開始她是因爲妥協才接受他的,但到剛纔那一刻,她心裡真的有點心甘情願接受他了。
試問世上有多少個男人可以無怨無悔地爲一個女人付出,一直無怨無悔並且很少尋求回報?陸莘透嘴巴很惡劣,但他卻用言行告訴她他真的可以做她的騎士,爲了她他什麼都可以做的。
看一個人是不是愛你不是你看他說什麼,而是看他做什麼。
林琰琰的表情很複雜,一方面爲他的真誠所感動,一方面爲自己的不真誠而心虛,相比他對她的愛,她能夠迴應的的確要少很多很多。
林琰琰掩飾自己的情緒,望着他的眼睛迴應:“我願意……即便沒有奶奶,我依然會同意的,因爲剛纔在病房裡的時候,我並不是開玩笑。”
陸莘透滿足地笑了:“這是你說的!”他一把把她攬到自己懷裡,摟着她的腰和她一起走下臺階。
當林琰琰被迫靠上陸莘透懷抱的一剎那,她就知道她的人生要靠着這個男
人了,作爲回報,她也斷不能再三心二意,而是應該全心全意地儘量投入這段感情的。不管她之前愛誰,現在依然割捨不下誰,也不管她是否能愛上陸莘透,以後她都要學會愛上他。
這一天經歷很多,在來之前她根本沒想過她會接受陸莘透,但很多事情不就是這麼突然發生的嗎?很多想法,看着根深蒂固,實則也可以在一瞬間改變。
這一個早上很短暫,但對林琰琰而言猶如已經過了一個世紀,因爲她用半個小時的世紀完成了自我心理的調試,也僅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從之前覺得最不可能接受陸莘透的到現在坦然地接受了他,若按照以往,她要完成這個進度得花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吧。
不管她現在選擇的路對不對,她已經選擇了,就必須義無反顧地走下去了。
林琰琰依在陸莘透懷裡,任由他開心地摟着,卻胡思亂想,表情失神。
…… ……
因爲林琰琰只請了兩天假,到今天她已經算曠工了的,但林琰琰依然不考慮回去。今天早上她剛得知自己的腎臟與林巍巍的沒法匹配,但是爲了給林巍巍爭取最好的機會,她決定去見一見久未拜訪的,也一輩子沒想過要主動去拜訪的林行遠。
陸莘透因爲要回公司處理事務,沒有時間陪同她,林琰琰便自己去林行遠上班的地方找他。
林琰琰去之前通過陸莘透拿到了林行遠的電話號碼,也跟林行遠打過電話了,林行遠不知道她爲什麼找他,但是聽說她主動找他他挺高興的,就同意出來見面。
林琰琰在咖啡廳裡等候,林行遠來了以後,熱絡地笑問她:“琰琰,怎麼忽然來找爸爸呢?”
林琰琰重新審視這個男人,面前的人50多歲,之前保養得很好,但現在顯然也染上一些歲月的痕跡了。他額頭的頭髮參雜了白髮,但他已經不像當年一樣熱衷地染髮,而是任由其發展。以前總是西裝革履注重禮儀的他,如今的穿一件襯衣,套一件拉鍊外套就走出來了,樣子十分普通,任人一看根本沒想到過這個人10年前也曾經風光無限過,他曾經是一家公司的老闆,手底下幾百名員工,出入有司機與秘書跟隨,走到哪兒都有人恭迎。
在林琰琰小時候的印象裡爸爸是高大威武、英俊儒雅的,他有着很好的脾氣,雖然在家的時間不多,但是回家的時候總對着她笑,說話溫柔細語。
母親死後她對這個男人有偏見,因此完全忽略了他的好,異常地恨他,心裡把他當成最不可饒恕的人渣惡魔。
可如今10年過去了,當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再回頭審視當年的種種時,她發現很多她認爲是對的想法,其實也是錯的。
比如她以爲母親很愛她,但是母親並不愛她,母親最愛的是林巍巍。
比如她覺得母親完全沒有錯,但是她與邢彭輝未婚孕子,又蠻着林行遠嫁給林行遠時,難道不也是一種罪過嗎?
她沒法追究10年前的事情誰對與誰錯了,但是她知道這世上對與錯都是相互對立的,沒有誰純粹地對,也沒有誰純粹地錯。
林琰琰低聲說:“對不起,我應該感謝你二十幾年前,你默默忍受我的存在,無私養育我十幾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