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艾滿臉惆悵,急了:“難道就由着她走嗎,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錯過了這次,下次就不知道該等到什麼時候了。”
垂在腿邊的手握緊,赫連池劍眉皺起。
這些話他當然明白,只是夏芸芸這樣的人,平時看似弱不禁風,一旦觸及她內心的底線,她的心就能比鋼鐵還要堅硬。
“把這件事告訴爸,讓他去處理吧,解鈴還須繫鈴人。”赫連池拿出手機,撥通了赫連景的電話。
夏芸芸不願意待在老宅,是因爲這裡的一景一物,都會觸動她內心的死結,既然這個死結是由赫連景打開的,那就也應該由他解開。
能不能挽留住,就看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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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景在外面應酬,接到電話時,他正在餐桌上與一羣老總周旋。聽到夏芸芸即將離開的消息,他連招呼也顧不上打就奪門而出,開着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好險纔在夏芸芸出門前,趕回了家。
彼時,夏芸芸已經收拾好行李,雜七雜八的東西收拾起來,連一個不大點的行李箱也裝不滿。她扶着行李箱的把手,面前是顧心艾幾人,他們並肩站在門口,正好擋住她的去路。
慕柔止臉上帶着溫和的笑,聲音似三月春風:“阿姨,您就在住幾天吧,您看,您在的這幾天心艾還忙上忙下,整天顧不上吃飯。您要是走了,她豈不是更肆無忌憚了?”
“是啊,阿姨你不是說流產要當月子養嗎,這算算時間,我還沒出月子呢,你怎麼就捨得走?”顧心艾配合地做出委屈模樣,往前站了一步,清瑩透澈的眼睛滿是祈求。
面對這些晚輩,夏芸芸最是沒有辦法,她嘆了一口氣,慶幸赫連溪去了學校,不然她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心艾,你們讓開,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我是不可能留下的。”夏芸芸狠下心,加重口氣說道。
“媽,爸還沒回來呢,難道你不和他打聲招呼嗎?”冷靜如赫連池,此刻也先提出赫連景來,“他肯定會去找你的。”
“那我就更該快點走了。”夏芸芸走的慾望越發強烈,小小的身軀行李箱,就要從他們中間衝出去。
赫連澈怕他們拉扯間撞到慕柔止的肚子,忙將她護在懷裡,細細的保護起來。
瞥見他的動作,夏芸芸自知失禮,停下動作滿臉無奈:“你們這是何必呢,反正我早走晚走都是走,與其這樣攔着,還不如大家開開心心送我離開。”
顧心艾愁苦着臉,撇着嘴:“可是你的離開對我們而言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傷心的消息,要我們怎麼開心?”
夏芸芸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忽然,樓梯上傳來腳步聲,一把威嚴的聲音傳來,將在場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她要走就讓她走,這樣攔着像什麼話!”萬儀芳腳步穩健,端莊而透着老態的臉上,盛着怒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把我們赫連家當做什麼,把我這個老人家當做什麼?”
夏芸芸僵直着身體,緩慢的轉過身,垂下眼瞼:“媽,是我不對,我這就走。以後,不會隨便來了。”
說着,她拖着行李轉身離開。
“阿姨……”顧心艾伸出手想要攔住她,越發着急。
看萬儀芳這個態度,夏芸芸就是想留下來,也不可能了。
這時,院子的大門口傳來引擎聲,一輛黑色悍馬軋過草坪,急速駛來,停在他們面前。
赫連景慌忙推開車門,下車,眼神與夏芸芸的相撞,兩目相視,萬般情緒在裡面醞釀。
“你,這就要走了?”赫連景乾澀的開口,盯着對方手上的行李箱,只覺十分刺眼。
夏芸芸不言一語,只是不轉一眼的望着她,萬儀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說:“讓她離開,瞧你現在這副樣子,還有沒有出息!”
赫連景置若無聞,眼裡只剩下夏芸芸執拗的樣子,她緊握着行李箱神情坦然自若,彷彿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從這裡跨過去。
他知道,她介意的是自己。
“和我在一起,哪怕只是住同一棟宅子,也會讓你感到坐立難安嗎?”赫連景眼裡染上一絲哀愁,眼角的皺紋讓他瞬間蒼老許多:“難安到這麼迫不及待的離開,連最後見我一面也不肯?”
今天一早,許久不和他說話的夏芸芸,今天終於主動和他說了一句話,問他什麼時候出門。當時他只當對方關心自己,開心了許久,卻不想對方是爲了趁他不在時,偷偷溜走。
所以在接到電話時,他纔會那麼震驚,那麼心寒。
“不是感到坐立不安,而是時時刻刻都是煎熬,別說和你同住一棟宅子,就是同在一個城市,都會讓我焦慮。”夏芸芸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像一把利劍,插在赫連景的胸口。
七尺男人,居然就此紅了眼眶,不可置信:“我不信,我不信你心裡一點感覺都不剩……”
夏芸芸撇開臉,臉部柔和的線條,此時竟也有殘忍的意味:“正是因爲感情太好,所以在得知你做的那件事後,我對你的感情,就碎的連渣也不剩。”
說完這句話,她從赫連景旁邊走過,赫連景想也沒想的就拉住她的手。夏芸芸很是反感他的觸碰,鋒銳的眼刀,一柄柄過來。
赫連景條件反射的鬆手,後又覺得不妥,該爲拉着她的行李箱。誰知,夏芸芸丟下行李箱,拔腿就跑,運動神經向來不強的她,不知從哪裡爆發出這樣驚人的耐力,一口氣穿過近千米的草坪與花園。
直到跑到宅院大門口,赫連景纔將她追上,這次他拉住她的手,再也不敢放了。
“你放手!”夏芸芸掙扎不斷。
“我不放!”赫連景斷然拒絕。
兩個已是不惑之年正將邁入半百的人,竟像小孩一樣,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執。
夏芸芸企圖掰開抓住她的手,可那個寬厚的手掌,就像是被鐵焊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叮鈴’有什麼東西從夏芸芸口袋掉落,聲音清脆。
兩人不約而同的低頭望去,那是一枚白銀戒指,樸素簡單,卻在日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