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的所有人，包括赫連池，都微微地怔了怔。
穿過層層疊疊的記者，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石佳倩。
她穿着寶藍色的香奈兒套裝，黑絲襪，黑色的高跟鞋，帶着她臉上慣用的招牌式笑容，玲瓏浮凸地站在那裡。
整個人看起來依舊精明幹練，只是微微起伏的胸脯還有有點不穩的氣息，讓人輕易能看出來她是一路趕過來的。
共同面對，共同承擔。
海石集團的這個保證，無疑讓人再也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質疑的聲音。
會議室裡靜得落針可聞。
石佳倩快步地走向赫連池，站在他身邊約莫五步的地方，對着所有人得體微笑。
記者們總算反應過來，正打算髮問，許琛帶着保安部的所有人匆匆趕到，把他們集體請了出去。
會議室裡，只剩下赫連池，石佳倩，還有環亞的高官們。
因爲石佳倩的出現，氣氛已經不像剛纔那樣凝重了。
大部分人都鬆了一口氣，有海石集團共同度過難關，那麼這個就已經不算什麼問題了。
赫連池卻一直未曾表態，依舊烏目沉沉，俊臉緊繃。
“喂，赫連，”石佳倩小聲地叫他，“你倒是說句話啊，大家都等着呢！”
赫連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他能說什麼？
環亞的能力他自己心中有數，雖然艱難，但應付這次的事也綽綽有餘。
這個女人……
“你們先出去。”他收回視線，吩咐其他人。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石佳倩才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來，“你不喜歡這個合作提議？”
“沒必要。”赫連池乾脆利落開口，“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並不是夥伴關係。你應該從利益出發，做出有利於你們集團的判斷和決定。剛纔對記者說的話，顯然太沖動了。”
他冷冷地分析給她聽，甚至還爲海石集團考慮到了，不可謂不周全。
這樣的冷靜，又是這樣地……體貼。
卻帶着一股子淡淡的疏離，體貼得讓人近乎心酸。
石佳倩臉上的笑沒有改變，十分中肯地建議道，“我們有那麼多項目糾纏在一起，這個時候袖手旁觀，誰能保證將來這件事不會也影響到海石集團？我這麼做，是未雨綢繆。而且我也已經在記者面前宣佈了，所以……你沒有再撇開我的餘地了哦！”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故作輕鬆，就好像只是生意上的往來一樣。
赫連池眯了眯眸子，不遠不近地看了她一眼。
淡淡的眼神，似乎就能看穿她的靈魂。
石佳倩被看得有點不自在，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深吸了一口氣，“好了，既然已經宣佈了，再反悔的話，對我們兩邊都沒有什麼好處吧？我們接下來是不是應該速戰速決討論一下對策了？我去拿咖啡，然後我們繼續？”
不等赫連池回答，她已經提步走出會議室，生怕得到他的拒絕。
從戰略上來講，有海石集團的加入，這一次的事可以容易應對一些，只是……赫連池擡手，撐了撐眉心。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居然是顧心艾打來的。
眉心的疲累總算散去一些，赫連池摁下接聽鍵，把電話壓在耳邊，“喂——”
手機裡突然傳出磁濃的聲音，嚇了顧心艾一跳。
她怎麼不小心把赫連池的電話給撥通了？！
“喂？顧心艾，怎麼了？”赫連池攏了攏眉，又問。
顧心艾趕緊把電話壓在耳邊，“那個，沒事，我就是打錯了。不小心按到你的號碼上去了。不好意思！”
打錯了？
這個答案一點也不可愛。
“午餐吃了什麼？”赫連池換了個話題。
顧心艾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他這麼問，該不是覺得只有他送來的那些美味她纔會吃吧？
雖然……雖然事實如此，但她纔不要那麼沒骨氣地承認！
“我中午吃了糖醋排骨，紅燒牛肉，還有好多好吃的！”
“是嗎？”赫連池淺淺地勾脣。
會議室的門被倏地推開，石佳倩探進上半身，“赫連，忘了問你，咖啡要喝什麼口味的？”
距離有點遠，所以她說話的聲音也放大了。
婉轉的女聲從那邊鑽過來，聽得顧心艾一愣。
是石佳倩吧？
她和赫連池在一起，難怪……他中午沒時間來了。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撥了一下似的，一股子莫名的慌亂躥出來，顧心艾手指一顫，趕緊把電話給掛了。
捏着手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耳朵裡嗡嗡地，全是石佳倩的那溫潤輕柔的聲音。
“心艾？心艾？”霍美美湊過來，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你怎麼了？叫你好幾聲了！”
“啊？你叫我嗎？”顧心艾迴神，“怎麼了？”
“下午上課你去嗎？去的話好準備了！時間快到了！”
“哦哦，好的！”顧心艾起身，把手機放回包裡，“走吧！”
她在想些什麼？赫連池和石佳倩在一起，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麼？！
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呢？還差點錯過了上課時間！
都怪那個赫連池！真討厭！
幾個人一起下樓，顧心艾沒找到課表，“下午上誰的課？”
沈伊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最喜歡的赫連教授的課啊！你是人不舒服？”
從這學期開學到現在，顧心艾心心念念每個星期最喜歡上的就是赫連澈的課了，這是每個人都清楚的事。
顧心艾拍了拍腦袋，“沒有不舒服，走吧走吧，上課去！”
…………………………
今天的音樂鑑賞課上，赫連澈特意挑選了紅豆這首歌作爲分析例題，從創作者的情感態度，到呈現出來的感情狀態都講得絲絲入扣，淋漓盡致。
班上好幾個女生聽得都哭了出來，沈伊隔着朦朦朧的淚眼看着講臺上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赫連教授這麼有魅力，被他一講，我更喜歡這首歌了。心艾，你說是不是？”
顧心艾從筆記本里擡頭，看向講臺。
穿着白色的毛呢大衣，卡其色的褲子，毓質翩翩的赫連澈正在對自己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