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獨自上路
離開饒陽,這一路倒也太平,只是鷹衛傳回消息說,尋到白老三時候四人已變成屍首。對此,楚昊宇也不意外,三日便趕到了清河郡。休息一夜,楚昊宇僅帶着孫侯前往城外竹林寺。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青靈山萬竹林,百年古剎竹林寺,端是一處人間聖地每日都有很多善男信女前來燒香禮佛,甚至有人不遠千里而來。清晨,偶爾的清風吹動竹葉婆娑,更有點點露珠從竹葉上灑落,清靜、悠遠。
緩步走在登山的青石小道上,感受着拂面的清風,嗅着竹葉間的淡淡清香,再加上偶爾的鳥鳴聲,楚昊宇神色越發平和,嘴角掛起一抹淡淡笑意。
小路盡頭便是竹林寺,時間雖早,不少善男信女已跪在門口祈福,一支支松香瀰漫,再加上隱隱約約的誦經聲和木魚聲,頓讓人心神一靜。
接過孫侯遞來的松香,楚昊宇點燃後插入香爐才步入竹林寺。竹林寺內遍佈老竹,很多竹子上還綁了紅綢,想來是祈福之用。見此,楚昊宇不由一笑,步入大雄寶殿。
點燃三支松香插入香爐,楚昊宇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而後將一張千兩的銀票塞進功德箱。或是看到楚昊宇的銀票,不少人都忍不住撇了他兩眼,便是知客僧,也頗爲好奇的望着楚昊宇。
雙手合十衝知客僧行了一佛禮,楚昊宇張口說道:“大師,在下不遠千里特來求見嘉祥大師,還望大師給予引見。”
或是看楚昊宇氣度不凡,亦或他那張千裡銀票,知客僧思索片刻後張口說道:“施主稍等。”
看知客僧離去,楚昊宇也不着急,走出大殿在後院觀賞起來。沒過多久,知客僧便已返回,衝楚昊宇合十說道:“施主,請!”
隨知客僧走到後堂,一面容枯槁的老僧的正肅立門口。老僧的僧袍不知穿了多少載已洗成灰白色,枯槁的面容就如山間竹子竹骨嶙峋,然平靜的眼眸淡然又灑脫,靜靜看着這世間百態,又享受着世間百態,正是竹林寺主持嘉祥大師。
神色平靜的望着楚昊宇,嘉祥大師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淡淡說道:“貴客駕臨未曾遠迎,還望施主恕罪。”
楚昊宇亦合十行了一禮,笑道:“冒昧而來,何罪之有?”
在楚昊宇拉長的聲音中,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嘉祥大師的笑聲有些沙啞卻絲毫不覺刺耳,反似這竹葉婆娑聲清幽悠遠,楚昊宇淡淡的笑聲就似這徐徐而過的山風,溫和淡然。
當笑聲落下,嘉祥大師揮手說道:“請!”
楚昊宇亦做了個請姿,道:“請!”
孫侯並沒有跟進去,因此並不知道自家主子與嘉祥大師談了什麼,不過能夠讓自家主子一早就來拜訪,想來是非平凡之事。約莫半個時辰,楚昊宇才走了出來,臉上雖掛着一貫的笑容,可孫侯卻看出這笑容有些勉強、無奈。
離開竹林寺,楚昊宇並沒有下山反而向竹林深處走去。這片竹林,也不知存在多少年,厚厚的枯葉,每一步落下都會發出吱吱聲響,在這寂靜至極的林子裡迴盪。
不知走了多久,楚昊宇突然停下腳步,淡淡說道:“回去告訴李牧、袁放,讓他們在太和山等我。”
頓時,孫侯不由愣了下,脫口問道:“那公子你呢?”
輕哼了聲,楚昊宇張口說道:“本公子自幼嚮往外面的世界,可那次不是前呼後擁,這次,本公子想見識見識江湖。”話到最後,楚昊宇再不理孫侯,飛身而起如一道青煙離去。
望着楚昊宇的背影,孫侯是真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臉無奈的返回清河郡。
數個時辰的狂奔,楚昊宇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直到氣息有些紊亂才停下身形。站在山巔眺望羣山,白雲環繞羣鳥穿梭,更有大河奔流西去,望着這廣闊天地,楚昊宇頓生無上豪情,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龍吟般的嘯聲,久久迴盪在羣山之間。
當長嘯聲落下,楚昊宇似疏解了心中的煩悶,臉上纔有笑容浮現,只是很快就苦笑起來,他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搖頭苦笑了聲,楚昊宇飛身而起奔向茫茫大河,而看似近在眼前的河流,足足一個時辰才趕到。
河岸沒有人家,卻能夠看到帆船漂流而過,見此,楚昊宇便沿着河岸向南行去,等到日落時分才尋到了個鎮子。臨近運河,這鎮子異常熱鬧,酒樓、客棧、青樓應有盡有,街道上也遍佈着各樣的小吃,看的楚昊宇是食慾大振,只是在他吃完後卻生出難來,因爲他口袋裡根本沒有銀子。
望着街道上熙熙人羣,聽着人們的吵鬧聲,楚昊宇一臉苦笑,不由得的摸上鼻尖,這刻,他突然後悔沒有帶上孫侯,那起碼可以順點銀子。
就在楚昊宇思慮着怎麼結賬時候,一不速之客走了上來。來人約莫四十五六歲,個子高瘦臉龐尖窄,留着一撮山羊鬍,走起路來力圖把本是弓背哈腰的體型弄得挺胸突肚,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看似個四處湊混的江湖騙子,不過衣着光線,無論用料、手工都非凡品。
走到桌子邊上,來人自來熟的笑了起來,卻是露出兩顆大金牙,看去頗爲滑稽,自我介紹道:“敝姓趙,在家排行九,都叫我趙九,趕往竟陵。一個人喝酒無趣,不知小兄弟能否陪老哥喝一杯?”口中如此說着,趙九已經坐了下去。
望着趙九,楚昊宇露出有趣神色。他的眼睛沉着而機敏,似總在尋找別人的弱點和漏洞,皮膚泛着奇異的光澤,那是長期修練內家真氣的結果,兩手修長整潔,給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覺,絕對不像表面這麼膚淺。
盯了趙九片刻,楚昊宇突然笑了起來,道:“如老哥所說,一個人喝酒無趣,小弟求之不得。不知老哥做什麼買賣?”說話間,楚昊宇更是提起酒壺爲他倒了杯。
或是看到楚昊宇的笑容,趙九也咧嘴笑了起來,道:“只要是賺錢的買賣,咱都做,混口飯吃嘛,請!”端起酒杯行一虛禮,趙九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又笑問道:“小兄弟,你這是要去那遊玩?”
放下酒杯,楚昊宇也不瞞他,直接說道:“太和山。”
趙九輕哦了聲,笑道:“原來兄弟還是江湖俠少啊,失敬、失敬!”說話間,趙九更是抱拳行了一禮,而後卻是搖頭說道:“七月中旬,知機子老神仙就要傳位清虛真人,這可是江湖一大盛事,不知多少前輩名宿、江湖俠少前往,就是老哥我,要是時間趕得及,也要去湊個熱鬧。對了,還未請教小兄弟尊姓大名,仙鄉何處?”拉長的聲音中,趙九語氣一轉,接着又道:“不唐突吧?”
哈哈笑了聲,楚昊宇不以爲意的說道:“敝姓孫,在家排行老七,趙哥喊我孫七就成。這次出門遊學,本也沒有定所,就是聽說無極觀的盛事,纔不遠千里前往一觀。”
聽到孫字,趙九眼中閃過一道奇異光芒,雖然隱藏的很好還是被楚昊宇看到。給楚昊宇倒了杯酒,趙九笑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不正是你們這些書生所向往的,倒是孫老弟你敢一個人跑出來,老哥可是佩服至極,這杯酒,敬老弟你!”
楚昊宇聽出了趙九話中的意思,喝下杯中酒便順着他的意思說道:“如今正是太平盛世,有什麼不敢的?何況我輩讀書人,心存正氣可撼日月。”
很是贊同的點點頭,趙九張口說道:“倒地是讀書人,說話都不一樣,來,走個。”
一杯酒下肚,趙九才繼續說道:“說起太平盛世,老哥我活了四十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景象,一個小小鎮子竟如此熱鬧,在十幾年前,想都不敢想啊!”嘆息聲中,趙九自飲了杯,接着又道:“老哥當年行走江湖,不是流民就是強盜,沒三五個人,根本不敢出門。對了,我看小兄弟氣度不凡,衣着都是上品,想來家世不凡,怎麼不帶個隨從,出門在外,有個人伺候總方便些。”
聽趙九如此說來,楚昊宇越發感到有趣,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瞞老哥,小弟這次是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的,那敢帶隨從,不過真如老哥所說,一個人確實不方便。”話到最後,楚昊宇更是搖起頭來。
看着楚昊宇如此模樣,趙九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卻是笑道:“小兄弟膽子倒不小,不過嘛,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出來闖闖。來,喝酒、喝酒。”
端起酒杯,楚昊宇點頭說道:“老哥所言甚是,請!”
哈哈笑了聲,趙九將杯中酒一口灌下,而後擦嘴說道:“小兄弟還真是個趣人,比一般書生強多了。對了,小兄弟怎麼不去考恩科,以小兄弟你的才華,不說狀元,探花不在話下。”
這次,楚昊宇也是一笑,接口說道:“承老哥吉言,等明年開恩科,小弟也去湊個熱鬧。”
點了點頭,趙九張口說道:“看小兄弟自信滿滿,想來是飽讀詩書,當真是文武雙全,讓人羨慕。來,老哥敬小兄弟一杯。”
聽到文武雙全,楚昊宇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老哥這是哪裡話,不說小弟酸書生也就好了,還文武雙全?”
這次,趙九沒有笑出來,盯着楚昊宇的雙眼說道:“小兄弟神光內蘊,內家功夫已經有成,趙九我跑了半輩子江湖,又怎會看錯。孫公子,老哥這有筆買賣,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最後一句話,趙九雖壓低了聲音,卻是清晰傳入楚昊宇的耳朵,聽的他眼中有光芒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