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根本沒留意星遠,還是因爲星遠的皮膚本來就很白的緣故,直到那一刻,我纔看見,那張連紙都自愧不如的蒼白的臉;我才發現,星遠早已體力不支。胸腔裡聚集了太多無法釋放的痛楚。
在兩個光桿司令和最後一個持棍打手都被我們解決的時候,最後一個打手突然丟下刀,往相反的方向跑去。難道他管自己開溜了?真是不可思議!
“星遠,”我和星遠面對見面站着,“走吧!”
我看見星遠突然瞪大的雙眸——他抓住我的雙肩,強迫我與他交換位置。我們兩個人眼前的景物在那一瞬間變化。
咔——
彷彿有人按下了時間的停止器,一切都靜止下來。樹葉停止了搖擺,雲朵停止了飄動,周圍安靜地可以看見空氣流動的痕跡。
原來那個人並沒有逃跑,而是拿着鐵棍偷偷繞到我們後面準備偷襲。
鐵棍擊中了星遠的後腦勺,不偏不倚,正擊正中央。星遠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數倍,臉與臉之間的距離近到我可以清晰地數出他修長的睫毛。心加速了跳動——爲什麼,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第一次感覺到星遠可能會離開自己嗎……這一刻,我才發現,星遠不止在肩膀處受了傷,胳膊上,腿上都有。
刀子果然比血肉之軀厲害。
啪嗒——
血液順着星遠的手臂流到我的手上。空氣中充滿着濃烈的血腥味。再這樣下去,星遠就不是痛死而是失血過多而亡。
對了——
猛地擡頭環顧四周,可哪裡還有兇手的影子?
咚——
星遠終於體力不支,身體向前傾,下巴託在我肩上。
砰——
“星遠!”
槍聲與尖叫聲同時響起。
急救直升機二次華麗登場,可是,並不是我想要的出場方式。
這個夜晚,好可怕。
到處都是紅色的,血液的顏色,鮮豔的紅色……
媽媽,能不能不要帶走星遠……女兒再也受不了第二次失去生命中重要的人的痛苦了……
冷,好冷。
第一次感覺自己好無助。
有誰來幫幫我?
一陣急促的警鈴聲劃破夜空的寧靜。星遠躺在推牀上,嘴上帶着呼吸罩,醫生和護士飛快地跑着,把推牀往手術室推去。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
星遠,不要有事……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你答應過我的,說要給我造一艘世界上最大的船,然後像鄭和一樣到處去旅行……還有你說過的,只有在你允許的情況下才可以交男朋友,只有在你批准的情況下才可以結婚。你不會讓我做大齡剩女的,對不對?現在這個諾言還沒有實現……你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出事的,對不對……
心中的堅定越來越無力,身體輕飄飄的,彷彿靈魂脫離了軀殼。
“婭琪,婭琪!”爸爸大聲叫喊着我的名字。
“爸爸,我在這兒。”聲音輕到連我自己都快要聽不見。
爸爸跑到我面前,扶住快要倒下的我,上下打量起來:“婭琪,你沒受傷吧?”
“她怎麼會有事,我的心肝可是幫她擋了一棍又一槍呀!”
我和爸爸同時側過臉看向聲音的來源。
醫院的隔離門被兩個保鏢俯身打開,一位滿頭銀髮,精神抖擻的老奶奶在夜飛遠的攙扶下向我走來。這個人,應該是星遠的奶奶,我聽見其中一個保鏢在叫她“夜董事長”。
夜飛遠攙扶着老人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坐下後,向我走來。
“怎麼回事?星遠怎麼會受傷?”夜飛遠質問道。
“星遠送我回家,在途中,我們遇到了一羣專業打手,他們看樣子是衝着星遠而來,後來,星遠爲了保護我,就……”
“就這樣了,對不對?!”夜飛遠突然提高了音量,散發出令人恐懼的氣息。
現在的夜飛遠血紅着眼睛,雙眸透露出想殺人的兇光,心裡突然萌生出一種預感,如果是在荒郊野外,他會不會立刻殺了我?
星遠他,有一個好哥哥啊。也許,他不是一個好少爺,但是,他絕對是一個好哥哥。
“但這也不是婭琪的錯!她又沒有每天在向耶穌祈禱夜星遠會發生這種事!怎麼可以怪她?!”爸爸也提高了音量。
“飛遠啊,馬上去調查一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該派人來殺我的心肝。還有,讓這兩個噁心的東西
馬上消失。奶奶看着想吐!”老人給夜飛遠下達了命令。
“叮——”手術室的燈滅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星遠身體那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夜飛遠攙扶着老太太,走到醫生面前。
“醫生啊,我的心肝沒事吧?”
醫生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睛,說:“病人暫時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中槍的部位離心臟只有2公分,再加上腦部的瘀血還沒有完全散開,所以醒來後可能會有後遺症。當然,出現後遺症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病人現在還沒醒,你們最好不要去打擾他。”這醫生一定是經常處理這類事件,一下子就把我們想要知道的通通說了出來。接着,我就看見護士推着躺着星遠的推牀往VIP病房走去。看來,星遠應該沒什麼大礙。
太好了……
“飛遠哪,既然我的心肝已經沒事了,那就馬上把這兩隻噁心的蒼蠅趕出去,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還有啊,把整層樓都包下,任何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
老太太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看我。
我和爸爸也不是屬於那種死賴着不走,硬要一個說法的人,老太太的話音還沒傳到夜飛遠耳朵裡,老爸就拉着我,離開了醫院。在街上攔了輛出租車,回到了家。
終於放下心的我感受到了一絲倦意。
我看了看錶,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只能睡六個小時了!今天不洗澡了。我剛準備回到房間,老爸卻叫住了我。
“婭琪啊,你是怎麼認識夜星遠的?”
“老爸,你老糊塗啦?”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在我五歲的時候,我去樓下買書,碰巧看到被一羣小流氓圍攻的星遠。當時,你女兒我啊,就聽從老爸你的教誨,挺身而出,維護正義,保護良民……誰讓我繼承了你的英雄品質呢?現在想想,也真是巧合,如果那天你沒有叫我去買書,我也就不會遇見星遠,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就會不同了?”爲什麼,眼前的景象已經模糊,雙目中出現了水霧?
臨走前聽到的主治醫生對夜飛遠說的話,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