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預感從腦袋裡迅速閃過,她猛地推開、房門,沒有關梓誠,有看了其他幾間房,根本沒有他的蹤影。
“糟糕”,她顧不得換衣服,急急忙忙衝出了房間,門口立的筆直的保鏢被她嚇得雙腿一抖。
“我問你們,關梓誠什麼出去的”?賀蘭傾喚過一個人便問。
保鏢面面相覷,“大約八點半左右”。
“你們爲什麼不叫醒我”,竟出去這麼久了,賀蘭傾只覺心中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以爲昨晚已經說服他想通了的,沒想到他竟另有打算,可是她怎麼會睡得那麼沉?莫非是昨晚他身上那股夜來香的味道,裡面夾雜了迷昏藥的成分。
“是…是關先生讓我們別叫醒您的啊”,保鏢微紅着臉道:“他說昨晚您累壞了,讓您多睡會兒”。
賀蘭傾頓時明白過來,她並沒有把關梓誠的事情告訴方經理,這些保鏢自然更不清楚,他們多半誤會了自己和關梓誠的關係,而他正好利用這點離開了這間屋,想不到她仔細提防着還是被他給騙了,“你們馬上去探探關萬軍做什麼去了,是不是出海去了”?
“是”,保鏢拔腿往樓下跑,賀蘭傾來回的在屋裡走,不到五分鐘,保鏢匆匆跑了上來。
“關董事和關少爺九點鐘的時候出海去了”。
“馬上電話通知港口的人,安排遊艇,我們馬上過去”,賀蘭傾就要往屋外衝,保鏢支支吾吾的攔住她。
“大小姐,您不要換件衣服嗎”?
賀蘭傾一愕,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穿着睡衣,連忙換了身衣服便往港口趕,到達港口時,卻沒有看到遊艇,輪船隻都沒看到,只看到幾艘破破爛爛的船浮在上面,方經理在港口一臉急色。
“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準備遊艇嗎,現在都過了半個小時了,你的辦事效率是不是太差了點”,賀蘭傾一看時間便着急的怒聲訓斥。
“大小姐,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剛纔港口收到緊急通知,關萬軍坐的那艘遊艇出了事,他和關梓誠兩父子一同掉進了海里,現在港口的所有船隻遊艇都全部出動出海尋找他們了,我已經打電話給市裡一個朋友向他借遊輪,大概還要十分鐘才能過來”,方經理擦着額頭上的汗解釋。
“關萬軍和關梓誠真的掉海了”?賀蘭傾大震,港口的風,吹得她身體像結了冰。
“嗯”?方經理愣了愣,“大小姐您知道他們會掉海”?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賀蘭傾打了個寒顫,“可是關萬軍爲何會上這艘船”,他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沒有猜到關梓誠靠近他是有目的的,照理來說他不會犯這麼愚蠢的做法纔對。
“因爲今天關萬軍約了斯里巴加灣市副市長、民航局的副局長會談項目投資的事,提前預約好的行程是無法預約好的,只是爲什麼會掉海里去呢,也太大意了”。
“這麼重要的事你爲什麼沒早點告訴我”,賀蘭傾氣的破口大罵。
“可是您也沒問啊…您只說讓我找關梓誠”,方經理無辜的摸了摸腦袋。
賀蘭傾真想劈死他,可是她知道這件事的確也怪不了她,只能說關梓誠一早便設計好了,來到這裡,利用媒體的壓力讓關萬軍不得不帶他出海,只是把關萬軍推下海就算了,爲什麼他自己也要跟着下去呢。
她撐着額頭,人生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用,以爲世上的任何一切她都是能操控的,卻唯獨對關梓誠,一步步的算錯…
不知道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可不可以救到他。
方經理看到她那副蒼白的樣子,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又怕惹到她,在關鍵時刻成了炮筒,好在遊艇來的快,船員駕駛着遊艇快速的向港外使出去,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灑滿大海,的確是個出海遊船的好日子,只不過今天的海上到處都是四處打撈救人的船隻,連水警都全部出動了。
方經理打通關係,讓他們的遊艇順利開動出事的豪華大遊輪邊上,加灣市副市長、民航局的副局長都站在遊輪外面,神色凝重的四處張望。
方經理登上游輪和他們交談了會兒便趕回來將最新的消息告訴賀蘭傾,“我問過了民航局的副局長,他們說上午在船上交談,中途關萬軍上了趟洗手間,便掉海里去了,船上的服務員親眼目睹說是關梓誠打傷他,然後把關萬軍推到了海里,之後自己也跳了下去,水警只打撈到了關萬軍的屍體,聽說是先打傷頭部失血過多然後在海里窒息死掉的”。
“他真的親手謀害自己的父親”,賀蘭傾敢到一陣不可思議的往後退了數步,一屁股跌坐到後面的椅子上,她一直覺得關萬軍哪怕再壞,可終究是一個生育了他、賦予了他生命的人,他想着殺他,可是等下手那一刻未免真的能做到,但他竟那麼做了,殺父是天理不容的事。
“是啊”,方經理說:“大批水警出動,已經驚動了外面的記者,剛過來的時候收到消息說港口那邊已經聚集了不少記者,這恐怕又是一件大新聞了”。
賀蘭傾定了定混亂的心神,“去搜集一些關萬軍的負面新聞,尤其是有關他凌虐女人的事情,關萬軍死了,他的助理和秘書估計都會亂了方寸,沒有人會想替一個死人守住他的名聲,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關萬軍的真面目,死也要身敗名裂,令全世界的人都唾棄”。
“是,那大小姐您…還要呆這嗎”?方經理擔心的問道:“我怕有人會拍到您”。
賀蘭傾茫然的起身走到遊艇前面,一大羣水警和潛水員正在海里尋找,浪潮拍打着船隻,在一望無際的海上搖搖晃晃,不遠處還聽到一名警員在大聲說:“天氣預報說晚間可能會有暴雨,大家抓緊時間找一下,尤其是順着風和海水流動的區域那塊仔細找找”。
“隊長,人都掉進去這麼久了,這附近離岸邊又那麼遠,我看人估計早淹死了,而且關萬軍死了,關家祖上幾代的家業怕也是毀了,就當看場熱鬧,何況關梓誠這等喪心病狂的人老天爺都會收了他的”。
“少廢話,副市長親自下了命令,叫你們找就快點找,找不到暴雨來了也得繼續給我呆着”。
“你交代的”?賀蘭傾望了一眼身後的方經理。
“是”,方經理應聲點頭。
“這回不需要我說,倒是放聰明些了”,賀蘭傾雙手插進風衣裡,風吹的臉頰微微生痛,“你說人是不是真的淹死了”?
“我…也不清楚”,方經理略微害怕的低頭,說實話又怕得罪她。
賀蘭傾長長將心裡積壓的氣吐進風裡,她覺得喉嚨裡有個地方乾的很痛,她記得他昨晚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們會不會成爲這世上最好的朋友。
她也是仔細想過的,也許走不到一塊,但是他可能會成爲她最值得相信、值得交心的人,甚至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他們都是瞭解的。
跟他說心事也不怕會被看透,跟他說話也不需要太費力,她更不需要掩飾。
她也並不記恨自己先前被他欺騙,只是覺得這世上能夠這樣處心積慮欺騙到她的人實在太少了。
“我們回去吧”,她轉身背過身。
遊艇在海上劃過一道美麗的水花,消失在一方的盡頭。
帝國酒店,夜晚來臨之時,風嘩嘩的從劇院帷幕的窗簾外刮進來,看情形一場暴風雨將之了,身後大屏幕上新聞人員正操着一口流利標準的馬來語講述今天最新的新聞,賀蘭傾雖然聽不懂,可只稍微一看畫面,便猜到了。
她的手機在沙發上震動個不停,因爲從下午開始便一直沒完沒了的電話,索性調成了靜音。
當夜越深時,她的心便多沉一分,到現在,如浸了冷水般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