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樑誡勞心勞力的結果印證了上天不負苦心人, 落梅終於還是有了身孕,到她夫妻二人知曉這個消息時凌展楓的兒子也出生了,凌家人雖說對兒女都一樣的教導, 可怎麼說這也是長孫, 落梅當然也就想要回去瞧瞧這個侄兒。

“我想家去。”落梅坦蕩蕩的說出這句話後, 樑誡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她, 沉吟着沒出聲。

“你答不答應我也要回去。”落梅索性不給樑誡斟酌的機會了, 蠻橫的站了起來,她的急切倒襯的樑誡越發的沉穩,樑誡懷裡的樑辰也覺察到了這一點, 向着爹爹的懷裡又靠了靠。

“又沒說不讓你回去,”樑誡小心的想着怎樣安撫面前有些暴躁的女人, 她好像有身孕時脾氣就不好,

“娘, 去哪裡?”兩歲多的樑辰平時終於肯多說幾個字了,但也僅僅是他那小腦袋瓜裡認爲必要的時候纔會如此。

“娘要回京師, 辰兒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爺爺他們?”樑誡誘導着兒子,滿臉的慈愛。

“爹你呢?回不?”樑辰很在意爹爹不在身邊,那看着樑誡的眼神中便全是渴望。

“到時候再說。”樑誡也想回去,可眼下這段日子雖說還算太平但還總有小股的北蕃敵軍騷擾邊境,總要以大局爲重纔是。

“什麼到時候再說, 我這幾日就想動身。”落梅見他父子齊心的對自己無視, 賭氣般的衝口而出。

“你這身子還經不了太長的奔波, 再過一兩個月, 讓辰兒和你一起回去。”樑誡說的不無道理, 落梅的身子才只有兩個月不到,小心總是應該的。

“娘, 等爹一起。”樑辰很小心的看着落梅的臉色,他也發現娘有時候對爹很兇,在他小小的腦袋裡想的是娘一定要比爹爹有本領,因此六七歲前的樑辰對着孃親始終有着敬畏的心,在此之後便翻然悔悟了。

“那就再過些日子。”落梅無奈的妥協,樑辰已然從樑誡的懷裡滑了下來,在她的身旁靠着,仰着小臉只等着她開口答應,她哪還能強硬下去。

落梅盼的眼睛酸的兩個多月終於過去,樑誡安排了自己的貼身侍衛帶着人馬護送她母子二人回京師,和她的雀躍比起來樑誡是一臉的不捨,旁人看在眼裡是這女人有些沒心沒肺,將軍大人倒是一反常態的囉囉嗦嗦千叮嚀萬囑咐個沒完,和在軍營中的表現簡直不象一個人。

落梅帶着樑辰回到京師時已然是半月後了,她倒是想快走,可樑誡的貼身侍衛死活不肯,她也知道人家是爲自己好,自然不便多說話,只能悠閒自在的一路行來。

樑辰會說話後第一次回京師見爺爺奶奶,不同於上次在懷裡抱着的時候,落梅還想着他不願意多說話的毛病,怕公婆不喜歡他,誰知道他卻是哄的兩個人常常開懷大笑,她倒是白擔心了。

“這孩子的性子隨了他爹小時候了。”樑夫人看着丈夫懷裡的樑辰慈愛的說道。

“懂事的這個樣兒還真是像。”樑老將軍也還能想起樑誡小時候的乖巧,雖然話不多卻極會察言觀色,講給他的道理都能一一記着,讓人操心的時候是少之又少。

“你這身子也怪累的,快去歇着吧,辰兒今日就先睡在這裡。”樑夫人看見孫子心裡高興,當然也就對孫子的娘和顏悅色,何況她又要爲樑家添上一男半女了。

落梅安心的將樑辰留在他二老處,獨自回房安歇了,平時總是有這兩父子在身邊還不覺得怎麼樣,可一旦只剩下她自己,她突然發現有些想念那個現在在自己心中說不上是個什麼樣感覺的男人,大概是沒有人陪的原因,落梅在心裡這樣解釋給自己聽。

之後的幾日,落梅得空兒便回凌府去看望家人,有時帶着樑辰,有時就不帶。樑誡的貼身侍衛見她回去的頻了也就不總跟着了。

“哥,陪我去趟南郊吧?”這天,落梅只帶了兩個丫環早早的便到了凌府,出乎凌展楓意外的是她倒是大大方方的想要去會舊情人了。

“你都這個樣子了還要去見他?”凌展楓一方面是心疼妹妹大着肚子奔波,另一方面是替上官遲受不了,自己曾經喜歡的女人卻懷着別人的孩子,怎麼說都是件讓人難受的事情。

“我就是看看他好不好,沒別的。”落梅突然發覺樑誡有多可惡,他這次放心大膽的讓自己回來,想是自己大着個肚子,就算是和舊愛見面又怎麼樣,只能向另一個男人顯示自己現在過的有多滿意,要不然也不會生了一個又一個,他還真是攻心的高手。

“好,我也是大半個月沒去了,就陪你走這一遭兒。”凌展楓對這態度堅決的妹妹只能妥協,誰讓自己是她哥哥呢。

兄妹二人到了南郊時已然是過午時,南郊上官府中本是一片靜謐,因他二人倒熱鬧了起來。

“快讓師傅看看,你這樣子怎麼倒胖了許多?”雲瀾一如往常的快人快語,眼睛掃了一下落梅寬大衣衫下微隆的腹部也就瞭然的笑了,“原來是又有了。”

“師——傅。”落梅有些難爲情的喊了一聲,她不希望師傅身後的上官遲因此有一點兒不自在。

“好了,知道你不是專門來看師傅的,展楓,過來,和師傅去煮茶。”雲瀾很有氣勢的使喚着這個有名無實的徒弟,誰讓他當初只知道惹自己生氣,“還有你,該幹嘛幹嘛去。”她對着自己不懂事的兒子就是一張刻板的面孔,不知道這十六七歲的少年已然是情竇初開,正好奇的想弄明白讓堂兄魂牽夢縈的師姐到底有何特別之處,以往她在自己家中住時也沒看出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怎麼就能讓堂兄這麼長時間還不能自撥,放着江南大膽表白的采薇姐姐傷心,堂兄還真不是一般的癡情,他一邊不解的搖着頭一邊跟着自己兇巴巴的娘走了。

“他對你很好。”上官遲沒讓落梅有一點兒不自在,極真誠坦然的笑着讓她坐在樹下的石桌旁。

“再不會有誰象你對我的那種好。”落梅大方的說出真心話,試問這南乾有幾個男人可以做到明知她不是黃花閨女還毫不在意,只想能雙宿雙飛便可。

“你我上輩子沒能修來那緣分。”可不就是隻能這麼說了,兩人努力過了卻是沒有結果,還能怪哪個。

“那咱們就下輩子再在一起。”落梅開玩笑的口氣,卻也說的是心裡話。

“好,你只要不先看上別的男人就行。”上官遲也輕鬆的笑對,兩人有如多年的知己般,不用多說什麼,彼此的心意一兩句就能明白。

“我記下了。”落梅在心裡對自己說下輩子我一定等着你,再不看別的男人。

“別再總想着從前,你都是孩子的娘了,不能任性。”上官遲象凌展楓一樣的語調讓落梅鼻子發酸,可她還是勉強換上了輕快的聲音。

“我沒任性。”落梅在心裡對上官遲說‘只有你才肯讓我任性,做什麼都不會招來非議。’

“沒任性就好,你懂事些。”上官遲好似在對自己的妹妹般叮嚀,“他肩上的擔子可不是那麼容易抗的。”

“我明白。”落梅的聲音中有些鼻音,那是她強忍的淚水做怪,她不喜歡上官遲這樣的爲自己和樑誡着想,雖說自己也曾這樣如此做過,懂得他那種放手成全的心理,可就是因爲自己曾如此做過,才懂得那種黯然的心痛,她不要他承受那種痛。

“好不容易纔能過來,怎麼沒把你兒子帶着?”上官遲見她的樣子頗爲不忍,機靈的轉換了話題,聊起了讓兩人能擺脫過往的現實。

“他太小,很吵,沒個閒着的時候。”落梅說起了謊話,她哪裡是怕樑辰吵,以樑辰人小鬼大的性子,帶他來上一次他就會記得,然後不一定哪天就和樑誡說起來,雖說自己沒做什麼虧心事,可總還是免得多費脣舌和樑誡解釋,樑誡真要是想理論此事,自己的拙口笨腮還真就是應付不了他。

“最好這個是乖巧的女兒。”上官遲本是隨口的一句開解話卻不料讓兩人都想起了從前,一時間這樹下只剩下沉默。

“我也希望是個女兒,這樣我就能親自□□她,彈琴畫畫什麼的都不用找先生,明師出高徒嗎!”過了好一會兒,落梅刻意調皮的說笑着,她不是來讓兩人傷心的,怎麼就忘了來時的初衷了。

“你——教?”上官遲拉長了聲調,他明白落梅的心思,當然要配合她。

“難道要你教?”落梅被他明顯的懷疑激怒,隨口反問道。

“還真能比你教的高明些。”上官遲大言不慚的對上面前拉長了臉的女人,兩人靜靜的凝視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的笑了,因此凌展楓過來看到的就是兩人親近自然的模樣,他有些明白了妹妹的用意,人總是要向前走,妹妹已然不能再回頭,那麼就要讓上官遲也放下過往,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要不要早些啓程?若回樑府就不能太晚。”凌展楓對着妹妹問道,那眼光卻看着上官遲,他放心的是後者沒一點兒尷尬,倒是勸着落梅路上定要小心,一如往常的呵護,幾年的光陰好像未曾走過,他還是那個要將妹妹當成掌上明珠的人。

“那就讓人回去知會一聲兒,只說我今晚住孃家了。”落梅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相聚,自然想多呆上一刻,再見師傅一家人時不知要到幾時,她始終覺得這裡親近的很,就如同許久未曾回的家一樣。

“好,那咱們就明早再走。”凌展楓轉身去吩咐下人回府去了,看他走遠的背影,上官遲好似在讓落梅放心般喃喃說道。

“你只要照顧好自己,我以後都會過的很好。”

“嗯,知道,我還等着以後你教他書畫呢。”落梅輕輕的應聲,他既然說了會過的好,她也就放心了。

“進去吧,你總要和嬸嬸多聊聊,要不然她會一直嘮叨你是個沒良心的徒弟。”過了一會兒,上官遲扶起落梅,兩人心照不宣的換上歡快的神情,進房找雲瀾敘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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