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悠看得出來,司徒雪琴說出這番話是真心的,其畢竟還是沒有吃過苦的人,其還未體會過生活困苦的日子到底是如此的淒涼,於是便又問。
“若是要你到邊疆貧瘠呢?你可知何爲貧瘠之地嗎?寸草不生,夏熱冬寒,吃的都是粗糙之食,沒有絲綢,沒有軟被,沒有熱炕,甚至連個塊瓦片都沒有的地方,你還願意帶着這孩子前去嗎?”
“夠了,晴悠,”司徒展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也許前言他還聽不出來晴悠想做什麼,但是當聽到邊疆二字之時,他便知道晴悠是作何想了,心疼這從小不愁吃穿的妹妹,加重了聲音喝住了她,“那是不可能的,絕不能讓雪琴去那樣的地方,再者王爺妻妾成羣,即便是流放邊疆,他也不會因雪琴自願前去而真誠相待其的,如果你是想這樣讓雪琴解脫的話,我絕不同意。”
雪琴也明白過來了,如果想讓其跟女兒在一塊,那就是帶着女兒去找她的爹,也唯有這樣的理由纔是最爲有力有據,讓人無法拒絕的,就連當今聖上也不能拒絕這父女相聚。
想都沒有想,雪琴將司徒展環着她的手拉了下來,堅定地道:“我願意,即便如此,我也願意,三哥,如果只有這樣的辦法讓我跟女兒在一起的話,我會這麼做的,王爺不愛我,不疼我跟孩子都沒關係,只要孩子有我,我有孩子就夠了。”
“我從來都沒有問過我爹是誰,自我有意識之後,我聽到的只是我娘喚他的名字,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叫做,我能活到現在,全都因爲我娘,因爲她,我掙扎着。娘爲了我也在努力着,不管多苦,多累,爲了我,她什麼都願意做了,回到司徒家。我什麼都不想,除了我娘。因爲我知道,她最想要的就是能見到自己心心所念的那個男人,可是這人的人生真的很苦……”
“雪琴,”那冰涼的手,緩緩地伸手了雪琴,抓住了那瘦得骨節清晰的手,語氣深長地道:“不要靠男人,你想要回孩子,你必須學會如何生存。你要知道,你的存在,也許會是你孩子生存下去的一切,當她看到你手上的每一道細紋,都會是她成長的個成長記印,母親其是一個很偉大的職業。如今你要做的是先學會如何照顧自己,如此你方能帶着孩子,照顧好她,教育好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司徒展忽然有些明白晴悠的用意,她並沒有正面承諾雪琴些什麼,但又暗示了些什麼。讓其有了人生的目標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以及希望。
也許這是晴悠勸雪琴的一個策略,又也許她真的有把雪琴和孩子許求毅送到邊疆的想法,不管是那一個,就目前而言,只要雪琴不再自尋短見,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好信息。
“你會幫我嗎?”雪琴反握晴悠,那愧疚的眼神,那希翼的眸光,帶着真誠的欠意和濃濃的祈求,“對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你不但不恨我,還幫我接生了孩子,還救了我,如今還願意想辦法讓我跟孩子一起生活,你真的不恨我嗎?我……”
晴悠拍了三下雪琴的手,輕搖着頭,看向司徒展,回答着她的問題:“我一直都不喜歡司徒家的人,從第一天見到司徒展開始,我就不喜歡,可是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抓弄人,總是讓我們因種種而牽聯到一起,其實他心裡一直都清楚,我不想進宮,你的心一定也對我感到很愧疚是不是?”
司徒展垂下了雙眸,未敢直視晴悠,雪琴看向他,從他的神情中也猜出一二,呵笑了一聲道:“真是可笑,拼命想要進去的人卻進不去,偏偏不想進的,卻不得不進,真是天意難測,世事難料啊……”
“晴悠,或許你……”司徒展那卡在喉間的“逃”字,張着嘴,但卻說不出來,糾結不安的他,顯得有些難過和深愧。
晴悠給其倒了杯酒,也給雪琴添了些新茶,而後興起自己的酒杯,敬向二人道:“我不恨任何人,因爲我恨的人都已經死了,即便不死,也都永遠都開不了口,看不到,動不了,所以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值得我恨的人,你們如今還在坐在我跟前,那就證明,我沒有恨過你們,司徒展,司徒雪琴,喝過這一杯之後,我便是你的妹妹,你的姐姐,我先乾爲敬了……”
語畢,晴悠以寬袖橫掩,頭一昂,杯一提,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她的舌頭,火燙的感覺順着喉間而入。
在雪琴的鼓勵下,司徒展也很豪爽的一飲而盡,雪琴也想舉起酒懷,但是司徒展奪了其杯,將晴悠添的那杯茶塞到其手中,“這杯三哥代你喝了,你就以茶代酒,從此,我們兄妹三人,和和氣氣,相互幫助,相扶相誠,三哥只要有一口氣,也絕不會讓兩位妹妹再受一氣,幹了……”
這一夜,司徒展一人喝下了整整一大壇酒,晴悠與雪琴即便勸着,也沒將這致興中的人給攔住,最後不得已,方讓蘇裳慧派人給送回去。
倒是雪琴,臨走前,還猶豫着想要問晴悠關於飯前所說之事。
“雪琴,你懂得什麼叫做經營嗎?”晴悠依舊沒有明言,但卻指了明路給她,“你跟孩子的未來,你就得從這經營開始,你需要錢,需要實力,需要能力,如此……”貼近她的耳朵,用很輕很輕地聲音道:“你才能帶着孩子遠走高飛,不需要依附男人……”
瞪大了雙眼,雪琴有些蒙了,本以爲晴悠是想求毅將她們母女送到邊疆,可沒想到她所想要的是讓其獨自帶着孩子離去,那不就等於……
雪琴不敢再想下去,精神也顯得有些臨崩,慌亂,這兩種方式雖然都能讓她跟孩子在一起,但是意義卻是完全不一樣了,如此的她又怎麼可能帶着孩子活下去呢。
“姐,這……不可能的,我……”
“噓……”晴悠做一了下禁聲的手勢,而後向身後的雨偏了偏頭,“雨會教你,你如果真想的話,就好好學着,將來你就會明白我的用意,還有這事不能讓三哥知道,否則,以他的個性,你知道結果會如何的,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安歇吧,雨,你送一下雪琴吧。”
“雪琴小姐上前,面無表情的做了一個相請的手勢。
送走衆人之後,雨回到而報,“小姐,看來雪琴小姐因爲你的話而被嚇得不輕啊。”
“不就是帶着一個皇家的郡主逃了而已嘛,有什麼好緊張的,如果我有錢,這龍騰國也能任我行了,我就不信毅底下那些官那麼廉潔。”晴悠換上了輕便的裝束,準備外出,邊編着麻花辮邊道。
雨有些不解晴悠今夜的這番舉動是何用意,到底是爲了什麼,她要去討好司徒展與司徒雪琴這二人,對於她來說,這兩個人一點價值都沒有,反過來倒是這二人,有着籮筐問題需要晴悠幫忙方是。
“雨,我有沒有說話,你那想問題的樣子,真的很讓人苦惱,”晴悠整理好之後,走到雨的中前,以指彈了一下她的眉心,“你還是不要想了,直接問我就好啦,我需要他們,因爲我進宮之後,我想讓他們幫我照顧思源和林松,依司徒展那性子,我從雪琴身上入手,他一定會對我付出真心的,所以將來如果思源發生什麼事,我也可以讓幫我處理。”
晴悠解釋了,但是卻讓雨更加糊塗了,“小姐,幽門如此大,只要小姐一聲令下,誰人會不從,你又何必去放下身段去求這不想幹的人呢?”
“呵呵……”晴悠突然覺得雨的腦袋有點不靈光了,敲了其一下額頭後道:“你也會說是幽門了,雨,雖然我一直說我跟幽門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剛帶領着幽門的門徒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也正是因爲這樣,我更不想將幽門因我而扯進這湖面上,思源的事一旦被掀出來了,幽門插手的話,必定會跟朝廷裡的一些事牽扯在一起,如此一個本是在黑暗中隱藏着的組織就會不得不被暴露在日光下了,如此,我又怎能讓你們爲了我冒這樣的險呢?”
雨想要向晴悠表示自己的忠心,可是晴悠卻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因爲這些日子裡,她對雨的瞭解實在是已經夠多了,“不要向我做任何的承諾或者表示忠誠,我不給你什麼,同樣的,你也不需要對我做出任何的承諾,因爲承諾……真的很沉重,雨,答應我,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要以自己爲前提,女人,一定要對自己好些,不要學我……”
也許晴悠真的將雨當成是自己人了,也許她接受雨留在自己的身邊,是想要保護她,她的話,在說給雨聽的同時,也是在說給自己聽,只不過,她已經因爲承諾,而錯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