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場面已經很失控了,見顏箹竟然還要往前面走,一直都特別注意着她的廖東亭下意識就伸手攔住她,可是,有人比他更快。
那暴走的男人因爲兄弟躺在地上,半天還索要不到賠償的事情,已經火氣三丈,卻沒想到正好有人送上門來,想也不想,伸手就要去拉顏箹。
本來就討厭別人的觸碰,更別說是陌生人,還是對立面的陌生人,這個時候顏箹哪裡可能讓對方拉到自己,一個閃身,在衆人的眼前,就如同一道虛幻,轉瞬就消失在了男人面前,原本熱鬧的場面,瞬間變得死一般寂靜,除了身在其中要伸手拉顏箹的陌生男人外,其他所有人,包括廖東亭在內的,都全部目瞪口呆。
因爲,他們親眼看到顏箹那瘦弱的身姿很隨意的躲避了對方迅速伸過來的手,連什麼動作都沒看清楚,就已經繞過男人來到了地面躺着的男人身邊。
一直蹲在躺着男人身邊的男人也呆愣的看着已經靠近的顏箹,震撼和不可思議佔據了他的腦海,哪裡還能想到去阻止顏箹。
伸手,把脈,檢查等一系列動作,流暢而熟練,完全不應該顏箹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手法。
百年餐廳來吃飯的人,大多都是有社會地位的,各行各業的都有,彙集了這麼久的熱鬧,當然少不了各行各業的,醫生就是其中之一。
這種麻煩事兒,誰都不會輕易沾手,更何況他們很多人都猜測對方就是來賴百年餐廳的,所以無人出手。
現在,突然出現這麼個看不清長相,但是從她舉止看得出來對方絕對是醫者行列的一員時,同行內的人,也都開始多將目光落在躺在地面一動不動的男人身上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男人的情況有些奇怪?”有人開始發出了質疑,當然,對方是個醫生。
“對啊,發生事情至今,也應該有二十分鐘了吧,可他竟然就這麼安然的躺在地上,那模樣也不像是假裝的啊。”聽到這個醫生的話,醫生身邊的朋友也忍不住發出了自己的質疑。
這話如同一個導火索,很多人都紛紛開始大聲議論起來,聲勢越來越大。
對於目前這個狀況,林小璐面色非常難看,但是這種情況下,根本不能面上止住這些聲音。
廖東亭同樣心情緊繃,但沒有表現出來,他是一個合格的商業者,絕對不會因爲這種事情就打退堂鼓,一條路走下來,誰都會有磕磕絆絆,這些年來,餐廳也出過不少的危機,今天這種情況雖然是第一次發生,可也不是沒有處理方法,只是需要時間。
緩緩朝着顏箹移動,因爲見廖東亭沒有要躲開的意思,那叫囂最兇的男人倒是沒有阻止他。
“小箹,現在場面有些亂,我讓小璐先送你回去吧。”記得顏箹曾經說過她會一些醫術,但畢竟年齡還這麼小,就算這十年也一直在學醫,這種事情,他也不希望她攪和進來。
聽到這話,顏箹並沒有馬上拒絕,而是對着廖東亭附耳小聲道:“這個男人的情況有些糟糕,必須馬上進行治療,而且不能移動,這裡的人,你能想辦法都移走嗎?”
“……”沒想到顏箹會對自己說這個事情,頓時目光猛然落在了地面躺着面色已經近乎於白紙的男人,難怪剛纔他越看這個男人越覺得奇怪,但是最近京城出現過好幾起這種找茬索賠事件了,從剛纔這些人的表現,他分析來看,都應該是一些騙人的手段,把事情鬧大了,圍觀的人多了,商人最重名譽,當然不能毀了,所以,很多都是想要大事化小,對方要錢,賠錢了事。
“很嚴重嗎?”抿脣,心中思慮再三,廖東亭看着顏箹的眼睛,這一刻,他幾乎沒有怎麼猶豫就選擇了相信顏箹,他心底很清楚,誰騙他,她都不會。
被這麼一問,顏箹只是頓了頓就嚴肅的點頭,“腦血管爆裂,現在情況不容樂觀。”
“怎麼會這樣,這些人明顯不顧這男人的死活,但是據我調查,他們剛來的時候一起吃飯,很熱鬧,服務生反映說,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都非常好,而且應該是常年生活在一起的那種,很有默契度。”對於顏箹的話,廖東亭並非是不相信,只是,他心裡的疑問太大,所以下意識就問了出來。
“這件事情,恐怕只有等這件事處理好了才能知道正確答案了,時間不容再耽擱了,必須爭分奪秒,否則,你這餐廳,真的得出人命了。”顏箹深深看了一眼廖東亭,以前,他更多的事情都在她身上,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事業,京城廖家三少最是不羈,超一流名少卻是三流的能力,讓很多人暗地裡議論過他,而這輩子,既然已經重新來過,他也走出了很好的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她遇到了,就必須要幫他度過這次難關。
“你們……你們都離我二哥遠點,你們都是殺人兇手。”昏迷男人旁邊的男人大概三十歲,整個人看起來乾乾瘦瘦,從震撼中恢復過來後,看着旁邊幾個兄弟使得眼色,雖然忍不住有些慫,但還是咬着牙說了出來。
“就是,你們這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裡,你們賠了錢讓我們安心,我們才能打急救電話救我們的兄弟啊。”爲首的男人再一次嘰嘰喳喳哇哇大叫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
這一次廖東亭沒有再跟他多廢話,打了一個手勢,讓旁邊的林小璐愣了半天沒回過神來。
男人還在叫囂,廖東亭忍不住在轉過頭,蹙緊了眉頭看向林小璐,見她竟然瞪大了眼睛呆愣在遠處,時間緊迫,只能自己親自召喚了。
很快,孫建華就帶來了餐廳後勤保安部的人。
雖然只是個餐廳,可配備的部門卻是非常齊全的,恐怕這一點沒有幾家餐廳能夠比得上。
很快場面就被控制住了。
因爲人太多,不可能直接把人都驅散,這樣反而會更加控制不了這已經偏軌的輿論。
顏箹也看出來了,雖然不願意在這麼多人面前顯露自己的醫術,可人命關天,還關乎着廖東亭,不過片刻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伸手脫下外套,翻了一面直接放平在地面上。
最開始圍觀的人還不明白,可當看清楚了顏箹反過來的衣服裡都是些什麼東西時,紛紛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這姑娘是武俠劇迷吧?”
“這姑娘腦子有點兒不清楚吧?”
“這事兒是不是讓這姑娘神經病發作了?”
得,第三個人說得更直接。
聽到這話,顏箹沒有任何反應,表情都欠奉,一雙眼睛認認真真落在自己的工作區域內,很快酒精消毒棉全部都從她那神奇的衣服裡拿了出來,短短十秒,五根銀針已經握在顏箹的手中。
“幫我把他的衣服脫下來。”雖然已經二十六七歲的人了,可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特別是對這種明顯沒安好心卻反自食惡果的人,更沒有半分好感。
廖東亭在旁邊打下手,完全沒有發出質疑,就彷彿他很清楚顏箹的本事一樣,顏箹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哎喲,媽呀——”
“小姑娘這手可真黑啊——”
“這麼快的速度,學人家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中醫呢?”
“這有經驗嗎?別人給扎壞了——”
“天哪,這個人真可憐……”話音一轉,馬上神補刀,“不過似乎沒安好心,讓他嚐嚐厲害也應該的。”
“……”
各種議論聲不止——
便是林小璐,在旁邊看着,也忍不住嘴角眼角一起抽搐。
她英明神武大老闆竟然也跟着“胡鬧”,顏箹這纔多大的姑娘呢,長得這麼美,身材纖細苗條,柔柔弱弱的模樣,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夠像老中醫一樣扎銀針的啊。
“哎喲我的媽呀,紮上半身還不對,竟然還扎人家腦袋上去了,小姑娘那地兒是你能隨便動的嗎,雖然這人似乎沒安好心,可你也別弄出人命啊——”
“就是,別把你自己給搭進去了——”
“別一個沒準兒給紮成傻子了——”
“二弟——”剛纔爲首叫囂最兇的那個男人痛苦不堪的表情完全不似假裝,一雙眸子血紅瞪着顏箹這方,也是因爲餐廳這方保管部有人給攔着,否則,恐怕早就衝上來了。
“如果我二哥變傻子了,我老五賠上這條命也一定要你們償命。”剛纔就蹲在昏迷男人旁邊的男人也啞着嗓子,整個人情緒接近崩潰邊緣,一雙眼睛看着顏箹能把她給吃了。
可顏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治療裡,哪裡去管周圍人的情況,銀針在相應穴位全部落下,最後,顏箹拿出了一根玉針,連廖東亭都覺得不可思議,瞪着眼睛看着顏箹,希望她在治療的時候能夠給自己解釋一下。
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沉浸在醫術中的顏箹完全就是全自我封閉的狀態,外面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眼中,就只有病人的存在,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