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問一出,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顏箹的身上,可是,顏箹專心抓藥,根本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旁邊的幾位大媽大嬸兒就又充分的發揮了她們的那張舌燦蓮花的嘴,迅速的給顏箹解釋辯駁起來。
排隊等候的人羣中,好幾個人看着顏箹的眼神就開始不同了,一些人也開始有意無意在請林宏添和郭天明看病的時候,都會問起顏箹的事情。
連着後續的幾天,顏箹不在仁和堂內,也陸續增加了不少人開始來打聽她的消息,顏箹的醫術,竟然隨着這一次的事情,不斷的開始擴散開來,有了很多人都來找她,可卻始終不見她人。
當然了,這是後話。
下午,顏箹依約請了假,陪着弟弟去報鋼琴培訓班。
鋼琴培訓班,聽着這名字就是高大上,更何況還是這個才2005年的時代。
能夠報得起這個培訓班的,畢竟是家庭富足有閒錢的人才來消耗的地方,其實最開始顏謹雖然喜歡鋼琴但卻一直不同意姐姐幫自己報名的,但也不知道爲什麼,再一次讓顏箹提起,顏謹沒再搖頭。
兩兄妹穿着樸素,顏箹上身白t恤,下身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長髮披肩,不過十五歲的臉龐,可卻不難看出幾年後這稚嫩的容顏將會綻放出怎樣的光彩。顏謹同樣跟顏箹一樣的打扮,十二歲的小孩子,但可能是男孩子,所以跟顏箹站一起,也只是矮一個頭頂,清秀的臉蛋,小鹿斑比清澈美麗的眼睛,同樣吸引着很多人的目光。
“小朋友,你們家大人呢?”像他們這類鋼琴培訓班,一般都會由家長陪同,可是今天卻見到兩個小孩子過來,工作人員不由得出聲問道。
聽到這話,兩兄妹面色出奇平靜,顏謹不說話,明顯是等着姐姐說。
最近這一年跟姐姐的關係近了很多,他很享受有姐姐在身邊的感覺,所以,這種時候很乖覺的做着一個乖弟弟。
顏箹眼睛不帶眨一下,聲音清脆乾淨,“死了。”
“……”
幾個忙碌的工作人員和後面排隊較近的人聽到了這話,紛紛眼露同情,而問話的工作人員卻有不同的感覺,可能是面對面正視着對方,所以,她很清楚這個女孩兒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波瀾不驚,沒有任何傷感別離的痛,反倒是說着今天天氣如何,詢問着朋友吃飯了沒有般雲淡風輕。
但這是人家家世,她不能多問,她只是負責對方報名和收錢而已。
所以麻利的問道,“那小朋友你們都是來報名的嗎?”
微微蹙眉,她不喜歡別人叫她小朋友,很彆扭,畢竟前世她也活了二十多年了,“我叫顏箹,不叫小朋友,我給弟弟報名。”
“……”負責顏箹報名的工作人員嘴角再次抽搐,這一次連帶着眼角都有了抽搐之感。
狠狠吐出一口濁氣,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跟這位看起來年歲不大卻性格沉穩的少女對話,“那顏箹,請問你弟弟叫什麼名字。”
“顏謹。”說着一個側身,將後面需要應付的事情交給了弟弟。
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兒,見他神態自若,有着剛纔少女身上的淺淡影子,聽着他娓娓將她需要的清晰報出來,不由得再度感嘆,這兩兄妹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造出來的,完全與年齡不符啊。
交了一個學期的學費,兩百八十塊,顏謹離開的時候一直一言不發。
“別心痛了,等以後你成大鋼琴家了,隨隨便便一個演奏會,就能讓你賺回無數倍二百八。”彷彿知道弟弟爲什麼不說話,顏箹在回去的路上悠悠道。
抿脣,顏謹擡頭,小鹿斑比般純良的眸子裡多了一抹堅定,點頭,“姐,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出人頭地,光宗耀祖,讓你享福。”
“光宗耀祖就不必了,讓我享福可以有。”點了點頭,顏箹輕巧的話語傳入顏謹的耳內。
“……”這一次換做顏謹不說話了,沒辦法,誰讓這個姐姐說話這麼累人呢,這一年,他已經在儘快習慣突然改變的姐姐了。
“吱——砰——”
地面尖銳的摩擦聲,剎車聲,碰撞聲,刺激着衆人的耳膜。
伴隨着前面的嘈雜聲音,接下來便響起了一道驚慌無措的大叫聲,“來人啊,救命啊——”
“姐,今晚我們吃什麼?”小小的人兒彷彿沒聽到前面那尖銳的求救聲,渾身上下都是淡然,對於晚上和姐姐吃什麼的話題,倒是很感興趣。
而顏箹也很配合,“明天姐要去一趟外地,大概幾天時間,具體不清楚,今晚我們就在外面吃,如何?”
“好。”很聽話的點了點頭,笑眯眯的看着似乎越來越漂亮的姐姐,壯着膽子,伸手拉住了姐姐的手。
冰涼的觸感讓顏箹的身體突然變得緊繃,面色變得僵硬,但下一秒就回過神來,深呼吸一口氣,擡頭看着碧海藍天,也許,該放下了吧,難道,還要還回來嗎,她曾經是她最疼愛的妹妹啊,都是因爲自己的忽略,才造就了那樣一個心狠手辣極度自卑的她。
嘴角微勾,低頭看向弟弟,看着他眸中的緊張之色,“如果以後,你對姐姐有什麼意見,姐姐都希望你能主動說出來,我們是兄妹,不是仇敵,這輩子,我們彼此是唯一最親的人,血脈相連,知道嗎?”
前世這些話,她至死都沒能告訴那個女孩兒,她是她最疼愛的妹妹,沒有之一,對那個女孩兒,她比對親生的弟弟更好了千百倍,現在想起來,曾經默默在角落裡看着她對妹妹好的弟弟,是不是很傷心難過?
對不起,今生如果有機會,姐姐一定會千百倍的對你好。
而現在,請原諒姐姐,試圖對另一個血脈相連的弟弟好。
不明白姐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顏謹能感覺到姐姐說這話的事情無疑認真,心情也有些低沉,自從記事後得知自己是被父母拋棄,姐姐接下了教養他的責任後,那個時候他就在心裡發過誓,這輩子,只要還活着,就要用生命對這個姐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