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食,你們怎麼獵食?”我看着那一團團讓人不舒服的黑氣被黑色的海藻球吞噬乾淨的同時,眼前忽然浮現上次跟歸尚玄一起看到他們電車的時候,明明就有一個人影上了他們的車的。一想到這個,我心裡一個禿嚕,難道他們的獵食是吃人不成?
“我們既然是恐懼衍生出來的,我們自然就要吸食恐懼來維持我們的生存。”黑斗篷的聲音響了起來。
“吸食恐懼?”聽到不是殺人我的心瞬間就鬆快了很多:“怎麼吸食?”
“現在這些黑色的就是人的恐懼。”黑斗篷耐心的解釋着。
我一愣:“這些黑氣是人的恐懼?”黑氣是人的恐懼,他們本身也就是恐懼衍生,恐懼的衍生吸收恐懼的氣息來維持自己,這怎麼聽怎麼有種自相殘殺的感覺啊。
黑斗篷看出了我的疑惑,一羣黑色海藻球有好多忽然都看向了我,白白的眼珠子溜溜的轉了兩圈盯着我:“恐懼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才會產生我們這樣的存在,一般的情況下,它就是一種隨時都可能消失的,就像你所認知的那種情緒。”
“既然是隨時消失的,那麼你們靠着它生存豈不是很麻煩?”誰也不能保證別人剛一恐懼,你就知道他要恐懼了就跑過去收集吧,這些東西稍縱即逝,等到過去的時候很可能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聽到我這的問題,黑斗篷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們開車出去就是爲了收集這些。”
我想到他剛纔確實說的是獵食,心裡頭微微的安定了下來,隨即卻又忽然的皺起了眉頭:“你們的數量這麼的龐大,要多少恐怖的氣息纔夠吃啊?”這麼多的黑色海藻球,肯定食量也很大吧。
“正常收集的自然無法供給給我們所需求的,我們也會自己獵食的。”黑斗篷的聲音突然平靜了起來。
“獵食?你們怎麼獵食?”一種情緒的衍生物出去獵食,怎麼聽着怎麼稀罕。但是黑斗篷面的話卻是讓我稀罕不起來了。
“按照你們人類的理解來說就是,我們製造恐懼從而收穫更多的恐懼來化作我們的糧食。”黑斗篷的聲音突兀的變成了一種比較冷漠的情緒。
我不由的一愣,就見他伸手指了指那些黑色的氣息:“你還沒有發現嗎,這些恐懼的氣息就是你產生出來的。”
我一身的雞皮疙瘩幾乎要炸裂,突兀的擡頭就發現那些黑色的氣息已經被屯的差不多了,但是那種難受的感覺還在空氣中殘流,整個人只覺得莫名的發寒。
就在我發寒的過程中,我看到那些幾近消失的黑色氣息,就好像將要熄滅的火苗陡然被人扔上了一把乾柴,然後瞬間的功夫,乾柴就熊熊的燃燒了起來,這些黑氣也是如此,我看着他們擴散開來之後再次被吞噬乾淨,渾身冰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從這種怔忡了的精神裡面清醒了過來,就看到對面的好些黑色的海藻球再次聚集了起來,變成了黑斗篷不穿衣服的樣子,只是這一次它似乎懶得再穿衣服了,就那麼密密麻麻的以一個人形的狀態坐在我的對面。
雖然是人形了,但是畢竟都是些小個體,沒有衣服的遮擋就可以看出來黑色海藻球那些非常短的刺一樣的東西一個挨着一個,錯着縫兒卡在一起,每一隻都提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看着你,加起來就是無數雙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你,這要是密集恐懼症看見了,一準要瘋。
我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半低着眼睛看着地面,話卻是對着黑斗篷他們這個凝聚體說的:“你們怎麼製造恐懼?”
“有人。”
“膽子小。”
“好用。”
“會很聽話的。”
七嘴八舌的聲音忽然先黑斗篷的聲音冒了出來,我不由的一愣:“什麼情況?”
“我們操控一些膽小的人,讓他們出去嚇人的話就可以製造出來更多的恐懼,這樣我們收集起來就好了。”黑斗篷說的迅速。
“操控膽小的人?怎麼操控?我之前看到過一個黑漆漆的身影上過你們的車,那又是什麼?”
聽到他們這麼說,我心裡本能就覺得有些古怪,然後聯想到之前跟歸尚玄看到那個上了他們車的黑影,我的心裡更加的擔憂了起來:“你們不會迫害人類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吧?”
我這麼一說,黑斗篷竟然沉默了,不僅是他,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也在這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我一愣:“真被我說中了?”
黑斗篷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聲音才慢吞吞的傳了出來:“如果我們是被秩序認同的存在,我們就會像那些邪祟一樣,可以從萬物乃至空氣中尋找自己生存所需要的糧食。但是因爲不被認同,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的手段來爭取生存下去的權利。”
“既然是操控人,操控利用完了之後呢?”我緊緊扥盯着黑斗篷:“殺人嗎?”
“不殺人。”
“不殺人的。”
“殺人沒有用。”
“殺人不好吃。”
嘰嘰喳喳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皺眉看了過去,那些聲音豁然就停止了,緊接着黑斗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們不會殺人,但是我們會嚇唬他們,讓他們產生恐懼的心理,然後以此爲契機,侵佔他們的大腦神經,讓他們每天都活在一種以嚇人爲目標的生活狀態裡面,你之前看到的黑影是我們恐懼氣息收集凝結而成的一種形態。”
我明白了過來,黑斗篷他們趁着人內心恐懼的時候,侵佔那些膽小者的心神,然後操控他們去嚇唬別人,以此來產生恐怖的氣息,食用或者增加同伴。
因爲情緒變化最多的一般都是人,所以這些恐懼的氣息就會以一種人的身影的形態出現方便他們收集。
“但是我這黑氣不是什麼人形啊?”我一來到這裡,一睜開眼睛看到它們我就內心惶恐,這些惶恐四散開來,卻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沒有規定必須是人形的。”他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皺眉:“那些被你操控的人後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這麼一問,那黑斗篷再次沉默了起來,我感覺這裡面有門道,終於擡頭看向了它:“會對人的生活產生影響嗎?”
“在你們的眼中,可能,他們會變成精神病患者。”黑斗篷躊躇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
“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患者好像也有很多種,你說的是哪一種?”
聽到我這麼說,那羣黑色的海藻球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議論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麼,過了好久,黑斗篷看向了我:“其實,你也見過的。”
“我見過?”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神經病人有時候還真是能碰到,只不過誰會在意這樣的事情啊,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種了。
黑斗篷看到我這個樣子,沉默片刻之後,再次開了口:“你跟他有過接觸的,只不過他那個時候已經算是清醒過來了。”
“誰啊?”我納悶的看着黑斗篷。
“周晨陽的爺爺。”
“什麼!”我腦子裡面這一陣的搜尋,很快就蹦出了一張蒼老的臉來。
周晨陽不就是那個變成了完全體的周晨陽麼,知道周晨陽是因爲他爺爺當時囹圄想要讓我們幫他找孫子,結果我們路過那個廢棄工廠的時候撞破了亮西服他們的事情。
當時周晨陽的爺爺看到了自己的親孫子被抽魂被發現,情況危急我們就各自跑路了,後來雖然沒有再見到,但是歸尚玄說他沒事了,所以我也就沒有再注意了。
不過當初在調查周晨陽失蹤的時候,周晨陽的同學王欣欣就說過周晨陽的爺爺是有問題的,突然有一天就開始神神叨叨的發瘋,還喜歡帶着萬聖節的面具大半夜的出去嚇人。
即便是被揍了,被抓進警察局都還是那副樣子,讓整個周家都處在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狀態裡面,最終周晨陽的父親無可奈何,纔將他送去了敬老院。
周晨陽的爺爺的事情簡直就跟幻燈片一樣在我的腦海裡不斷的劃過,我豁然轉頭看向了黑斗篷他們:“你們這跟害人有什麼區別?”
王欣欣說過周晨陽的爺爺以前很正常的,人也不錯,就是忽然之間就變成了那副樣子,導致整個家庭都出現了問題,而這些問題的根源竟然是黑斗篷他們造成的,這跟害人是一樣的吧。
黑斗篷聽到我的話,連忙搖頭:“他是可以恢復的。”
“可以恢復?”我看着他們:“到死了也沒有看到恢復啊?”周晨陽的爺爺當時也是跟我們控訴過他最後是孤獨的死在敬老院的。
黑斗篷的眉頭一下子就擰了起來:“每天我們其實都有給他留下清醒的時間的。”
他這聲音裡面竟然還有些委屈的樣子,我不由的搖了搖頭:“不管你們有沒有留時間,你們操控他改變了他的家庭導致了他的不幸這是事實,而且你們操控的所有人都將有可能面對周晨陽他爺爺的這種待遇,你們簡直是在間接的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