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空間,手機震動的聲音尤爲明顯。
顧嵐一把抓過手機,慌亂點開,只一眼,她就徹底失望了!
根本不是冷昊的號碼,甚至不是來自F市的號碼!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點開一看,光是開頭那個稱呼,她就知道是誰了。
“花仙子,你還在巴黎嗎?心情好一點沒有?要不要出來喝一杯?端木崢。”
顧嵐猶豫了一下,在回與不回之間想了下,最終還是鍵入一行字:“抱歉,我已經睡了。”
“晚安,好夢。”對方很是乾淨利落,毫無糾纏之意。
……
幾乎是一個通宵未眠,第二天,顧嵐頂着黑眼圈上課。
休息時間就瘋狂刷國內新聞,就冷氏對外新聞和官方網站披露的信息而言,絲毫沒有集團總裁失蹤的消息,所有的事情按部就班,銷售優異,前景良好,股價穩定。
只是,冷昊的手機依然打不通。
第三天,恰是週六,沒有任何課程。
端木崢電話顧嵐,邀請“花仙子”和“小天使”參觀一個朋友的畫展。
顧嵐原想拒絕,可架不住亞美子瘋狂嚮往,只得答應。
端木崢開了車來接,車停在宿舍樓下,是一輛寶藍色的四座敞篷跑車,副駕的位置上已坐着一個年輕男子。
端木崢穿着一件改良版的白色短袖漢服,頭髮依舊紮在腦後,看不出年紀保養得相當好的臉上有淺淺的法令紋,眸光深邃。
成熟,極具魅力。
“HI,花仙子,angel。”
“端木先生,您好!”顧嵐和亞美子分別用中文和日語朝端木崢問好。
端木崢簡單介紹了副駕這個男子的姓名,剛說了名字,顧嵐和亞美子立即就知道他是誰了。
韓國人,當今世上最年輕且最富盛名的油畫畫家。
今日這場畫展,正是他的。
顧嵐和亞美子坐在跑車後排,端木崢沒急着開車,而是轉過身,單手撐在座位上,目光盯着顧嵐的眼睛。
原本明亮的眸子裡,疲倦顯而易見,下眼瞼的眼袋和黑眼圈更是用了粉底都遮不住。
“你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他說的是中文,“怎麼不拒絕?”
“朋友想去。”她答。沒有說亞美子的名字,因爲名字的發音,中國和日文同樣很接近。再頓了一下,目光朝前面年輕畫家看過一眼,客套道,“不過現在看來,我是賺了!”大畫家呢!
端木崢默了一下,然後吐出兩個字,帶着三分無奈一分疼惜的:“傻瓜!”
……
畫展在巴黎博物館內。
參觀畫展的人不算多,但也決計不少。
寬敞的房間,四壁掛着大小不同的油畫,周圍沒有圍欄,當然,也沒有人動手去摸。
顧嵐原本就是學油畫出生,陡然見得油畫大家真跡,加上路上有喝了杯裝咖啡,原本睏倦的身體似乎又有了活力,順着長廊,一幅幅畫看了過去。
亞美子乃企業家族出生,雖熱愛藝術,但終究只是愛好,她的專業是企業管理。
對於這些或抽象,或寫實的畫,她更多的是驚歎色彩的大膽,構圖的大開大合,顧嵐偶爾會和她討論幾句,作爲原作者的年輕畫家就走在旁邊,安靜的聽她們討論。
偶爾覺得不是那麼回事的地方,也會插上兩句,再後來,便是半個外行的亞美子和原作者討論去了。
顧嵐索性由得他們去,只一個人靜靜的一路看過去。
端木崢有遇到其他朋友,遂也沒有陪着顧嵐,只在休息區與其他朋友小聲說話間,偶爾看過顧嵐一眼。他有注意她在哪些畫卷前停留的時間多,哪些畫卷前停留的時間少。
這個女子,或沒有極高的天賦,可她很認真,領悟力也很強,她關注的更多是意境,而不是一筆一畫的技巧!
“崢,那是你的新歡?”有人打趣。這麼多年,端木崢身邊年輕少男少女都沒少過,聲色犬馬,縱情酒色。
“這次是學生。”端木崢微微正色,“你們最好誰也別動她的主意!”
學生?衆人交換了一個眼色。
這麼多年,端木崢在不少大學都擔任過客座教授,可他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任何一個人是他學生!
“你打算收徒?”有人不可思議。
“收徒談不上,只不過有點緣分,又是做平面設計,想提點一下。”端木崢很隨意的,舉杯與衆人碰了下。
……
晚上,顧嵐和亞美子有和他們一起用餐。
都是藝術家,用餐的環境和格調也就格外講究,顧嵐和亞美子坐在端木崢和年輕畫家之間。
因端木崢之前說過顧嵐是他學生,故沒有人開任何打趣的玩笑,反而是紛紛恭喜她,成爲端木崢第一個入門弟子。
顧嵐自是巨大驚喜,在中國的平面設計這個行當,端木崢可算是穩坐頭把交椅!只不過,這種驚喜,因得冷昊的失蹤,她始終高興不起來。
她雖笑着,可笑意從未抵達眼底。
而至於亞美子,當她聽說端木崢要親自指導顧嵐時,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的問,能不能再多收半個徒弟?
端木崢笑而不答,旁邊年輕畫家立即就開口了,問她想不想學油畫。
晚餐後,衆人照例要去酒吧,正要邀請顧嵐,旁邊端木崢已開口,用的是流暢的英文:“你不是明天還有事嗎?我送你回去。”
顧嵐立即想起白天在宿舍樓下,端木崢那一聲傻瓜,她的心裡再次涌上感激。
“謝謝你,師父。”她說的是中文,眼睛有一點點溼潤,對她而言,英文的teacher顯然不足以表達內心感激之情。
“傻瓜!”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眸中憐愛一覽無遺。
亞美子雖很想和藝術家們在一起,體驗藝術家們的生活,可終究,多年保守家教讓她捨棄了這次夜生活,和顧嵐一起回了學校。
“我的小徒弟,回寢室後別開電腦了,早點休息!中國有句古話:否極泰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扛過這段時間,等你幾年後,幾十年後再回頭看,便覺得只是小事,不值一提。”他說。
“是,我知。”她說。
只是,回到宿舍後,她怎麼能忍得住不去開電腦,飛快打開國內搜索網頁,再輸入冷昊的名字,然後是鋪天蓋地的新聞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