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貴妃嗤笑一聲,眸中有着複雜之意。
“當時,我本以爲鳶嬪是想對二位王爺下毒手,後來想想,這兒畢竟是皇宮,鳶嬪沒有這個膽子亂來。後來,二位王爺被安排在一處偏殿內休息,安定王醒來後,便自主向皇上說同意與安寧公主聯姻。聽到安定王這樣的回答,讓本宮還覺得十分不對勁的時候,這個時候逍遙王醒來了,聽宮婢們說他吐得厲害,太醫去瞧了之後,就直接昏迷不醒了。”
太詭異了!
白靈然傾聽着這些的時候,別說是歡貴妃會對鳶嬪有懷疑,就連她都覺得鳶嬪十分可疑。
“那,你就沒有提防過她嗎?”
“如何提防?鳶嬪可以說是皇上的心腹。而本宮呢?只是殘花敗柳罷了!更何況,現在鳶嬪懷着龍嗣,藉着龍嗣之事明目張膽的到我承歡殿爭寵。她無非就是想告訴本宮,在皇上心中她的份量是最重的。”
歡貴妃的語氣有着惆悵與無奈。
同爲女人,白靈然能體會到她語氣裡的傷感。
歡心,似乎對自己的出身有些自卑了。
其實,對於歡心出身歡場之地,擱在別人的眼中,那就是青樓妓女。憑藉着手段纏上了太子上官孤,後來爲了自保,更是倒戈相向的投靠了最有機會成爲皇上的上官渺。
上官渺爲了得到太子一黨的勢力,對於歡心的投靠自然是歡迎至上,並且待其也頗好,甚至是不顧朝臣的反對,直接立歡心爲後宮的第一人,成爲了貴妃,代執掌着鳳印。
雖說只是一個貴妃,但歡心手執鳳印,不得不說是後宮最高貴的女人。
白靈然移着蓮步,走到歡心的面前,伸手執起了歡心的手,杏眼望着歡心有些意外的臉龐,“貴妃娘娘,如今的您,是貴妃娘娘。不是什麼殘花敗柳,若是你都看輕自己,那你就真的會被人輕視。殘花敗柳,是指身軀,那只是表面的容貌罷了。那你自己的心呢?你現在真的不在乎皇上嗎?”
歡心怔怔的看着白靈然說不出一句話。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白靈然,像是一個懂得讀心術的姑娘。
只是淺淺幾句就說中了她的心思,她是愛上了皇上,正因爲愛上了,卻發現自己的身軀早已不適合生育,因爲早些年在青樓裡服用了太多的紅花,傷及肌理,讓她這一生都不會再懷孕。
正因爲如此,在鳶嬪懷孕的時候,她心裡更多的是震驚與妒忌。
歡心低下首的時候,美眸中帶着晶瑩剔透的淚意。
白靈然端詳着歡心的手,那蔥白般的小手,十分小巧。
“貴妃娘娘,聰明的女人,不會想把自己的缺點告訴別人。我雖不知道你爲何會變得這般敏感多愁,我能告訴你的是,在這後宮之中,一旦你軟弱了,失去了戰鬥力,那麼你只有被人踐踏的命。若想再翻身,你只能是憑藉着皇上的寵愛,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鳶嬪懷孕了,也要爭寵,她若是不怕你的話,大可不必爭寵。正因爲她怕,纔會與你爭寵。如果你退讓了,那試問娘娘,一旦你失去了皇上的信任,逍遙王又死於秋楓殿,你的下場,你可想好了?”
白靈然說的語重心長,她目前急需要歡心的幫忙。
歡心畢竟在宮中與人鬥了那麼久,論心計與陰謀,絕對比自己的多。
讓歡心把這幕後之人給揪出來,是最適合的。
歡心聞言,眼眸落在了院子地上的那一片歡情花。
七彩繽紛的色彩,教人看起來也會覺得愉悅。
見歡心還是沒有恢復過來,白靈然不得不再給她打了一針,“知道我剛剛來的時候,你殿外的那個宮婢對皇上說了什麼嗎?”
“她說了什麼?”
“她說鳶嬪身子不適,是你早上送的糕點過去所致。”
歡心聞言,柳眉倒豎,語氣清冷,“胡說八道!本宮根本沒有離開過承歡殿,何時給鳶嬪送過糕點?”
白靈然微微一笑,提醒道:“你有沒有送,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上是否相信鳶嬪的話。你同樣清楚,鳶嬪亦在歡場之地呆過,她能懷着龍嗣入宮,見你成爲貴妃,你覺得若是她誕下皇子的話,她會甘心於妃位嗎?”
是啊,鳶嬪弄那麼多事,無非就是爲了想要蓋過她。
鳶嬪,想要的該不會是皇后之位吧!
一想到這個,歡心不由的打一冷顫!
自鳶嬪入宮後,她對鳶嬪的示好,鳶嬪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並且時不時的出言諷刺,意指她服侍皇上許久了亦未有所出。藉着龍嗣之事,對她的示好完全視而不見。
有時候,皇上夜宿承歡殿的時候,鳶尾宮總會有什麼事發生,驚動皇上,皇上急急的過去了鳶尾宮,便會一連好幾天不來承歡殿。
現在表面上,她依舊是風光威風的歡貴妃。
可自己比誰都知道,一旦失去了皇上的寵愛,她什麼都不會有。
歡心微眯了眯鳳眸,脣間溢出了一絲笑意,語出輕佻道:“白姑娘,你真個可人兒。本宮真喜歡你!”
“哎呀呀!娘娘喜歡我的話,小女子惶恐不安吶!”
說罷,白靈然自個兒便先笑了起來。
二女相視一眼,亦同時笑了起來。
歡心牽着白靈然走進自己的寢殿之中,殿內沒有任何一個宮婢,估計全被她打發出去了。
白靈然覺得意外,“娘娘,你宮中的宮婢呢?”
“我不喜歡人多,我宮裡只有兩個宮婢就足夠了。原本有四個的,後來逍遙王昏迷不醒,我就撥了兩個宮婢過去服侍。”
歡心親自給白靈然倒了一杯水,“說吧,你想我做什麼?”
白靈然鼻子向來很敏銳,“娘娘宮裡的東西果然不錯,這平凡的水,居然是清泉沁水。看來,皇上還是挺疼愛娘娘的嘛!”
歡心面色羞澀了一下,嗔怪道:“你還是別取笑我了,先告訴我,你想我做些什麼。”
“既然如此,我也就拐彎抹角的說話了。我想讓你與皇上做一場戲。”
“什麼戲?”
“被皇上冷落的戲,表面上,承歡殿會是你這段時間的冷宮。我們這樣做,就是爲了揪出沉香水的背後人,那晚的宮宴已經過了那麼久,肯定找不出什麼證據出來的。我也沒那麼多時間去查,我想讓你替我揪出這個背後之人。”
歡心點了點頭,“好。沒有問題。”
“只是這樣,委屈你了。”
“沒什麼委不委屈的,一個想害我的人,我也絕不會放過的!”
歡心語氣淡淡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如此一來,二女達成了合作之意。
接下來,便是靜守那個得意之人會露出狐狸尾巴了。
就在二人還在承歡殿內談些事情的時候,殿外就有一宮婢急忙的走進殿裡,“娘娘,皇上有旨,宣您速到鳶尾宮。”
白靈然瞅了一眼那宮婢,心下冷笑。
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個宮婢不正是剛剛在承歡殿外攔下皇上的宮婢嘛,應該就鳶嬪身邊的心腹,名字好像喚心如。
能讓這宮婢前來傳旨,只怕是去了鳶尾宮根本沒什麼好事嘛!
白靈然與歡貴妃相視一眼,彼此心下了然,歡貴妃站起身子,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對着白靈然說道:“你陪本宮去瞧瞧。”
“是,娘娘。”
白靈然頷首道。
如今她穿着宮女的服飾,自然是跟着歡貴妃而去了。
這一場好戲,若是她不在場的話,豈不是太過於無趣了?
在諸人往殿外而去的時候,一頭銀毛閃閃的小傢伙衝到了白靈然的面前,直奔她的懷中。
諸人嚇了一跳,白靈然朝歡貴妃說道:“娘娘,這是我伺養的寵物。若是娘娘無聊的話,也可以對這小傢伙說說心事的,它聽得懂人話的呢。”
言下之意,這是她的獸寵,有什麼話大可以對它說,它自會轉告於我。
歡貴妃是聰明之人,自然聽明白了她話中之意。
莞爾而笑,“這小傢伙倒十分可愛,它叫什麼名字?”
“令狐寒。娘娘可以喚它小寒,有它在娘娘身邊,相信娘娘不會寂寞,亦會平安。”
白靈然輕聲回答,將懷中的銀狐遞到了她的懷中。
歡貴妃伸手接過,揉了揉銀狐身上的長毛,朝她點了點頭。
不消一會兒,她們一行人總算到達了鳶尾宮。
鳶尾宮外觀與承歡殿並無二致,只是入內了,白靈然卻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俗!
金碧輝煌的樣子,看起來讓人覺得是暴發富的存在呢,如何能讓人覺得不意外呢?
隨着那宮婢心如走進了偏殿裡,她揚了揚聲音,“歡貴妃娘娘到!”
歡貴妃與白靈然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室內點燃了淡淡的香料,香味清香宜人。上等的香料教人精神一震,白靈然聞着這香料,不由會心一笑。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軟榻上,鳶嬪躺在牀枕上,俏臉帶着蒼白的神色。
一雙大眼似乎剛剛哭過一場呢!
好一個梨花帶淚的模樣!
一旁的上官渺黑着一張臉,一見到歡貴妃頓時大聲怒喝道:“你還有臉來鳶尾宮嗎?歡心,朕待你不薄,你豈能這般的害得鳶嬪的孩子不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