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崔槿萱站在絃琴的面前,纖纖五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那琴絃。
叮咚咚——
“皇后好興致!”
一聲響亮的嗓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崔槿萱淺笑轉首,不驚不喜的道:“皇上來了。”
“看樣子,你是在等朕了。”
宮峻龍微眯了眯眸,語氣裡聽不出他的心緒好壞。
“皇上向來是大忙人,今兒怎麼有空來臣妾宮裡了?”
“安寧中了風綠龍蛇的毒,是你下手?”
“是。”
“你……”
瞪着她,宮峻龍一時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索性坐了下來,想平緩微喘的氣息。
他因爲生氣,臉色變得嚴厲。
崔槿萱走到他面前,舉起小手,摸着他的臉頰,柔情似水,“皇上息怒。”
她那雙溢滿關切的眸子,令他的胸口揚起一陣莫名的厭惡,他輕輕的推開了她的手。
“你告訴朕,你爲何要殺安寧?”
“皇上,安寧公主未婚有孕,已是死有餘辜,臣妾也只是替皇上挽回名聲,不得不出此下策。”
崔槿萱說着,便朝他另一旁的椅子坐下,她想他應該還有許多問題要問。
端起桌面上泡了一段時間的花茶,笑眯眯的將茶杯遞到了宮峻龍面前,“皇上,這是臣妾新制的花茶,您喝喝看?”
他沒有喝,幽黑的眸子靜靜的看了她須臾,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安寧腹中的孩子是誰的,你比朕更清楚。”
崔槿萱點了點頭,“當然。”
“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便要安寧死?”
“安寧公主死了,難道皇上心裡沒有暗鬆一口氣嗎?”
崔槿萱微微一笑,盯着他的面容,淡淡反問道。
確實!
安寧的死,是讓他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別人殺了自己的妹妹,他卻什麼都不聞不問!
宮峻龍臉色一凝,“好!就算是你要安寧死,爲何還要在她活着的時候,受凌遲之苦?”
崔槿萱眸中劃過一絲苦澀,極快的恢復原樣,“安寧已經死了,皇上想怎麼處置臣妾,只管下旨便是。”
“崔槿萱!你別以爲你是南蠻公主,朕就不敢拿你怎麼辦!”
宮峻龍低吼的咆哮瞪着她,一雙眸充滿的是殺意。
“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妾是卑微之軀,怎敢與皇上相提並論。”
很好!
這些來年,只要他一對着崔槿萱發狠話的時候,她總是這一副模樣,教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纔好。
一直以來,崔槿萱總是待他溫情如水,二人彼此相敬如賓。
直到,前段時間她突然大獻計謀,說有辦法讓他一統大陸。
並且奉上了南蠻的秘蠱,交換的條件,那便是,她不要安寧公主成爲她弟弟的王妃。
爲了自己的霸業,宮峻龍答應了,卻不想自己的妹妹安寧,此時已經懷上了南蠻王子的孩子!
珠胎暗結,這孩子的身份見不得光。
崔槿萱不喜歡安寧,安寧就沒有機會嫁入南蠻王室。
更何況,他也不想安寧下嫁南蠻之地,當一個什麼破王妃。
南蠻,若非有着自己特色的蠱與毒獸,他絕不會讓崔槿萱成爲自己皇后。
後來,正好淳妃喬夢盈獻計,讓安寧公主成爲了和親的對象,遠嫁西域帝國,想讓安寧成爲安定王閻易天的正室。
安寧她縱有千百個心不甘情不願,也不得不聽旨遠離邪月城。
“好,這事朕可以善罷甘休。調離冰窖裡的十暗衛,是你做的好事?”
聞言,崔槿萱懶洋洋的睨了他一眼,“皇上有證據嗎?”
“你只管回答有還是沒有?”
崔槿萱笑了,“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崔槿萱!”
“皇上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嗎?臣妾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比誰都更清楚瞭解嗎?”
“你正面回答朕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皇上你去查個明白,不是更好嗎?”
宮峻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看來,在她這裡,是問不出什麼的。
只是崔槿萱越是這樣,就代表着她越是有問題。
她像是在掩飾着什麼,難道這事與南蠻王子有關嗎?
……
……
離開如意殿的閻易天,回到了御館。
他伸手從後背腰帶裡抽出白靈然悄悄塞給他的東西,抽出那東西定眼一看,居然是一枚玉佩。
這是暖田玉,雕刻的是鳳鳴朝陽圖,栩栩如生。
看到這玉的時候,閻易天低首看了看自己腰間繫着的玉,圖案是龍騰海嘯。
兩塊玉,質地是一樣的,只是顏色不一樣。
明眼人一看,這兩隻玉佩,是一對的。只因爲,玉佩上的雕功手法都是出自同一人。
鳳玉佩是如火焰般的紅色,而龍玉佩玉體通黃,玉入手生溫,是極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暖田玉,這一對龍鳳玉佩若是放出去賣,價值不菲。
奇怪,爲什麼白靈然會與自己一樣的玉佩呢?
大陸的習俗,龍鳳玉佩,這一般是送給成親的男女。
難道說,他是她的夫君?
窗外的天色慢慢變得深邃,而他卻沒有一絲睡意。
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讓他摸不着頭腦,像是一層層迷霧似的堆在他眼前,讓他找不到出路。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太陽初升,把暖和的陽光帶到了這個世界。
下了多日的小雪,終於停下來了。
迎面而來的冷意,只教人精神一震。
山野空曠之處,閻易天依約來到了這裡。
遠遠的,他看到了那個叫雲歌笑的男子。
晉親王宮錦宏說了,有一個人,是白靈然的大師兄雲歌笑,想私下約見他。
時辰將至,他依約前來,遠遠就看到了雲歌笑這個男子。
對方蒼白麪容清逸爾雅,手裡握着一朵七彩大花,站在大雪地之上。
表面上雲歌笑雖然看起來人蓄無害,但閻易天不敢輕敵,凝神以對。
“是你約本王出來見面?”
雲歌笑看着他,有些痛心的說道:“你可知道靈兒爲了你,受了多少委屈?”
他的怨言,仿似與自己認識了許久似的。
閻易天聽着他怨語,並沒有答話。
他的心頭忽然有些不悅。
他不喜歡她的名字,總是被其它人叫得這般親密。
好像靈兒和他們都十分親密,莫小元也是這樣叫她,連眼前這個雲歌笑也是這般叫!
靈兒這個名字,該屬於他喚纔對!
這一念頭閃過,閻易天隨即愕然,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過了好半晌,他才啓口問道:“你約本王出來,有什麼事?”
雲歌笑見他如此淡薄無情,氣不打一處來。
雖然事情的經過,多多少少他還是能算出,也知道閻易天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會生氣。
將手中的芍藥花扔給他,雲歌笑吩咐道:“想記起你與靈兒的事,就把這株七彩纏情花瓣吃下去。你中了忘情蠱,這是我從仙靈谷偷偷帶出來的仙花,至於你是否真的能記起靈兒,那就要看你們之間的緣份了。”
雲歌笑說完這話的時候,他不知道的是,在仙靈山上的邪醫東方皇輝已經氣得急跳腳!
因爲,自己的寶貝大徒弟,又一次的壞了他的好事!
這七彩纏情花雖好,雖能解忘情蠱,但卻不能讓閻易天恢復記憶的。
見雲歌笑並沒有任何敵意,加上看他的樣子,彷彿是與自己也算是相識已久。
閻易天接過七彩纏情花,面露一絲苦笑,啓口說道:“謝謝!”
雲歌笑擰着長眉,一字一頓的說道:“閻易天,靈兒的安危,你答應過我,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但願你還記得曾經許下過的誓言,能幫你的,我只能幫到這麼多,我要先回仙靈山向師父請罪了。你好自爲之,若是靈兒因你而受了傷痛與委屈,我定不會饒了你!”
“放心!在本王還沒有弄清楚她的身份時,本王自會保護她!”
閻易天冷哼一聲,一身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既然白靈然與他是有關係的,他又豈能讓人將她玩弄於掌股之間!
他中了忘情蠱,那又如何?
誰說他不能愛上她?
她是如此的特別,她爲了他,狠絕的一面,他看在眼裡,若是說一點觸動都沒有,那是騙鬼的話。
忘記的事,大不了以後再問她便是了。
想必,她也會願意告訴自己的。
目前,他要做的是,如何讓她擺脫政貴妃的身份,從皇宮裡出來。
這事想了想,想要尋找幫忙,最適合的人選,莫過於是晉親王宮錦宏了。
既然宮錦宏會與雲歌笑相識,那麼以前與自己的關係想來也不差,如此一來,有限的關係網,不用白不用。
雲歌笑看到了他霸氣的一面,會心一笑,“還好,你的狼性還在。這兩張符是我給你們的。這是我偷偷藏起來的,沒有告訴師父他老人家知道,靈兒知道這符是做什麼用的。我會在仙靈山的思過崖等着你們!”
“好!我會盡快把她帶走!”
閻易天伸手接過那兩張藍色的道符,小心翼翼的摺疊好放進懷裡,轉身背對着雲歌笑離去。
靈兒,你真是本王的妻嗎?
只是,爲什麼你會入宮爲政貴妃呢?
難道,這一切都是宮峻龍的計謀嗎?
若真如此,宮峻龍,不管你是不是帝王,本王定會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弒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