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期待已久的演唱會

羅庚在北方理工大學的校園巡迴演唱會是在10月下旬的一個星期五晚上舉行的。這是十月份北方理工最盛大的學生狂歡活動。

演唱會在北方理工大學新落成的體育館舉行。新落成的體育館是北方理工建築系的教授自行設計的,簡約、大氣、寬敞、明亮,總計可容納近兩千人。眼下已是座無虛席,還有不少人是站着的。在體育館的四角和主要通道,都分別有穿着演唱會贈品T恤、身材高大的男生兩兩一組的守着,體育部部長不時的來回巡邏,叮囑着些什麼。林佳意知道,這些是校學生會安排的協助維持現場秩序的——學校自己的保安不夠用,學生會必須自己負起責來。

這晚,體育館內前方正方的舞臺已經佈置一新,掛上了“新狐網杯羅庚個人校園巡迴演唱會”的大型橫幅。舞臺佈置得很簡潔,幾乎沒有什麼有形裝飾物,但是燈光卻很絢爛多變。

這是名副其實的個人專場演唱會,舞臺上只擺放了一個麥克風架子,其餘什麼都沒有了。有時候連麥克風架子也被搬走。歌手羅庚完全是自己一個人在舞臺上演出,沒有主持人,沒有伴舞,只有根據不同歌曲的不同意境變幻的燈光。

不可否認,羅庚的確是位音樂才子。饒是這樣簡單的舞臺和這樣簡單的表演形式,也能激起同學們極大的熱情。每唱完一首歌,同學們都會熱情的歡呼、鼓掌。期間,羅庚有一次還走下舞臺與同學們互動,更是引爆全場,一些接觸不到的很多同學甚至踩上了體育館的座椅上,只爲了近距離看一眼歌手的風采,幾個負責維持秩序的學生的男生顯得明顯的力不從心,場面近乎失控。校方負責安全管理的人員不得不在那一曲演唱結束後,在羅庚退回後臺換裝的時候緊急要求羅庚不得再走下舞臺,以免發生意外。

羅庚本人也被這種前所未有的現場氣氛感染了,情緒更加高漲起來。在每一首曲目唱完的間隙,都會有工作人員向觀衆席拋出印有新狐網標識的贈品T恤。可惜因爲是人工從舞臺上拋灑的,扔不出多遠,所以能搶到T恤的幾乎都是離舞臺很近的人。404宿舍來的幾位姐妹們由於來晚了,沒有能搶到靠前的位子,所以沒有一個人能搶到那些贈品T恤。

然而林佳意發現,拋灑的贈品T恤似乎比她預想的要少。按理說應該有110--120件左右的T恤都會在現場贈送,可是現場一共只派發了4、5次,每次大約只派發了十幾件,然後就宣佈贈品沒有了。林佳意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那些T恤,不知有多少被誰順手拿走了……

林佳意在後臺的某一處靜靜的站着,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羅庚的背影。但卻可以看到全場觀衆熱情洋溢的正臉。她也只能靜靜的聽着,還要不時留神後臺是否有什麼工作需要她去幫忙,不能像現場的觀衆那樣盡情的歡呼和鼓掌。那一刻,林佳意忽然覺得,有時候所謂“特權”,其實是在外人“看起來很美”的一種虛幻,箇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

這時候,臺上的羅庚剛剛唱完了一首帶着搖滾風的熱歌,全場的氣氛再度被他掀起一個小高潮。羅庚微微的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地說道:“接下來的這首歌,我想坐着唱。”話音落畢,全場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只留一束燈光投在羅庚身上,在他的周圍圍成一個光亮的圓。一名工作人員給羅庚送上來一把吉他,羅庚接過來後就地在舞臺的臺階上坐了下來,羅庚把話筒插到話筒架子上,說到:“接下來的這首歌,叫《蝴蝶蘭》。”場內頓時有很多人歡呼起來,又隨着響起悠揚的吉他聲漸漸靜了下來。經過兩週的宣傳,很多同學已經知道這首歌了,這是羅庚最初的成名曲,也是傳唱最廣的歌曲之一。

林佳意聽說,在燕清大學讀書的日子裡,不知道有多少次,羅庚就是這樣坐着,彈着吉他吟唱,漸漸成爲燕清大學最負盛名的校園歌手。羅庚也因此收穫過一段浪漫而短暫的愛情。但是愛情往往抵不過現實,“才”子敵不過“財子”。在燕清大學這樣一個美女比北方理工更奇缺的校園,羅庚用一把好嗓音、一手好吉他、一身好才情收穫了美女的心,卻沒能守住美女的情。羅庚雖然在大學期間名震燕清,但畢業後,作爲一名職業歌手,尤其是一名內地的非偶像派職業歌手,演藝公司的推介並沒有能讓他迅速紅起來,依然停留在“小有名氣”的狀態,這樣的歌手註定是清貧的,再好的嗓音、琴技和才氣也不能解決現實生活切實的利益需求。最終,那段浪漫的愛情不到一年就結束了。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羅庚寫下了這首蝴蝶蘭,追憶和悼念那段逝去的愛情。或許是那段愛情給羅庚帶來的傷害太深,也或許是羅庚對於那段愛情有太多的感慨,眼下在這種人頭攢動的喧囂場合,羅庚卻唱得十分傷感,讓現場的人都不由的隨之安靜了下來,幾乎沒有說話。偌大的體育館裡迴盪了哀傷憂愁的旋律。

林佳意靜靜的聽着,也被帶入到歌聲中的意境中去了。她不由的想:原來,傳誦在大學裡成就的多少美好浪漫的愛情故事,人們往往傳誦的只是開頭……

演唱會以羅庚專輯的主打歌曲壓軸結束。演唱會結束後,後臺的學生會成員們紛紛上前請求和羅庚合影留念。林佳意也去了,由於要求合影的人很多,並不能單獨和羅庚合影,而大都是4、5個人,甚至是7、8個人合影一張。林佳意比較幸運,她和其他的兩位同學一起和羅庚拍了合影照,還不算是“大集體照”。林佳意在拿到這個照片時開玩笑的說過:“搞不好以後他出大名了,我這照片就值錢了。”

很多年後,當林佳意在某次小型活動中再次看到羅庚本人在舞臺上演出時,她跟同她一起去的朋友說:我和他合過影。朋友一臉驚詫的樣子。不過那麼多年過去,羅庚最終沒有大紅大紫,依然只是小有名氣,只不過不是在學校裡小有名氣,而是全國範圍內小有名氣。但是最紅的時候也只是在中央電視臺某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上和“羣星”們唱了一個大聯唱。

這所有一切,都是剛剛大一的林佳意沒有想到也無法預見到的。現在的林佳意正在忙着收拾演唱會結束後凌亂的後臺。直到把東西基本都規整好了之後,好幾個穿着演唱會贈品T恤的男生在體育部部長的招呼下來搬東西的時候,林佳意似乎明白了那些在現場發放的贈品爲什麼會減少。不過,對於這次的情況,林佳意卻不覺得有那麼生氣,甚至覺得是應該的。林佳意在演唱會過程中看到了那些男生不停的注意着現場,並不能完全投入看演出,在場面火爆時則奮力的維持秩序。所以,他們有統一的着裝的確是必要的,雖然他們只是學生會最基層的幹事,按規定是不能拿到這些贈品。人的心理就是這樣的奇怪,人們憎惡“無功而厚祿”者,但往往對於“功”與“祿”是否匹配有時卻十分的寬容。

林佳意在後臺收拾完東西后往宿舍走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半了,回到宿舍則快十一點了。

回到宿舍,室友們還在熱烈的討論演唱會的情況。姬恬靜一見林佳意進門,立刻說道:“哎呀,你還說在現場能搶到T恤呢,你看我們,一個都沒能搶到。”

林佳意剛踏入門,滿身的疲憊一點都還沒能緩過來,卻不想聽到的第一句竟是這句話,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現場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她沒法預料到也完全無法左右的。更另林佳意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沒想到時至今日,姬恬靜還在惦記這件事。按理說,以姬恬靜的家境和經濟條件,完全沒必要在乎這樣一件價值十幾塊的衣服。

望着姬恬靜呆着不滿的眼神,林佳意怏怏的說:“我也沒想到是這樣……”

“……”姬恬靜不知道嘟喃着什麼。

“嗨,那麼多人都沒有,咱沒有拿到也很正常啊。”鬱拂霞說。

林佳意感激的看着鬱拂霞,默默的拿起洗漱的東西洗漱去了。

這一夜,林佳意原本是很累的,但是躺在牀上過來很久很久才睡着。一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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