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紀什淺小心翼翼地從桂嫂懷裡抱過寶寶,起身走到貴婦的面前,直直地看着貴婦,顫聲問道:“秦伯母,我想確認一下子楚的真實身份是……”還沒有說完,貴婦訝然地看着寶寶和紀什淺。

“這孩子……怎麼是混血兒?藍色的眼睛!”說着回頭看着法國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紀什淺。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子楚其實是混血兒,他爸爸就是侯爵,他隨我姓。這孩子……”心裡甚是歡喜,她第一眼看到這寶寶的時候,就覺得無比的親切。

“伯母,你還沒告訴我,子楚現在在哪裡?我可以爲他做些什麼?”紀什淺心裡七上八下,她此時真的很想馬上見到他。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纔來打擾你的,子楚……子楚……”貴婦泣不成聲,說到秦子楚的名字時,就哽咽起來,再也說不出話。

突然,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握着她,讓她依偎在他的懷裡。

“還是我來說吧!”法國男子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他看着紀什淺抱着的孩子,那孩子哭哭啼啼的模樣實在是令人痛心。

他上前抱過紀什淺懷裡的寶寶。輕輕地逗着他,逗得寶寶咯咯地笑着。怎麼一接觸到這軟軟的骨頭,那種感覺是如此地熟悉,如此地親切。

頓了一下,他才緩緩地擡起頭看着紀什淺,安慰道:“紀小姐,你不要太過傷心,安德烈他會沒事的!只是安德烈一直放不下你,心裡一直惦記着你,我們可不可以懇求你,懇求你和我們一起回法國看看安德烈好嗎?就當是去探望一下舊朋友,只要讓安德烈看你一眼就足夠了。而且……”說着垂下眼簾,看着懷裡的寶寶,他眨了眨眼睛,收藏起了眼睛裡的哀傷。

“而且什麼?”紀什淺急急地問道,不顧禮儀。看着法國男人垂下眼簾而一言不發的模樣,心裡忽然急躁起來。

法國男人深呼吸,逼自己說出事實,“而且我們也怕你會錯過這一生唯一一次能見到他的機會,我們不知道你是否愛着安德烈,但是安德

烈對你的愛,從未減弱一分。而是深愛到骨髓裡。”

“小淺,這是你和你先生的孩子嗎?”貴婦弱弱地問道。

“不是。他是子楚的孩子,也是你們的孫子。”紀什淺不顧站在身旁的韓風的感受,直直地說着。原來自己那次真的沒有看錯,子楚眼睛裡閃爍着的藍色光芒並不是如他所描述的一樣,他根本就沒有戴藍色的隱形眼鏡,而是帶着黑色的隱形眼鏡。他們一直被秦子楚矇在鼓裡。

而她只和秦子楚還有韓風做過房事。韓風被排除在外,那最佳人選想必就是秦子楚了。可是,不明白秦子楚爲何要隱瞞自己的身份?

屋內一陣寂靜。

“小淺,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嗎?子楚真的支撐不住了!求你可憐一下我們爲人父母的心情。”

貴婦說着欲要跪下,卻被紀什優阻擋了。

“好!好!我和你們一起回去!”

“不准你們帶走我的老婆!我的老婆爲什麼要和你們去見別的男人?你們有沒有想過的我的感受?外面的人會怎麼想我?”韓風沉着臉,冷冷地說道。

“韓先生,我求你了,子楚真的快不行了,我們只是想完成他最後的心願,不想他就這麼遺憾地走了。韓先生,我們來並不是搶走小淺,只要給他們見過面後,我們就把小淺給你送回來。”這一回,貴婦當?你明知道少爺吹風的話,他會吃不消的,骨架會痛得厲害!你們是幹嘛的?這麼多人都看管不好一個病人?”秦伯母疾心痛首地說着。

“少爺說要看雪。”

“他要看雪你就讓他冒這個險嗎?”看着秦子楚受這等痛苦,她的心也隱隱作痛。爲什麼自己要把這個病遺傳給他,而不是健健康康的他?如果他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要她怎麼活下去?她實在不忍心去回想着秦子楚無助地躺在牀上翻滾,那般鑽心的痛苦,她嘗試過。現在回想起來,仿若昨日,那陣痛楚依然在骨子裡停留。

秦子楚的主治醫生走到秦伯母的身旁,緩緩地說

道:“夫人,您不需要擔心,我剛爲少爺注射過了,少爺只是疲憊而需要多休息。毋須過於擔憂,要有信心。”

一連幾天,紀什淺都安靜地坐在牀邊,爲秦子楚擦拭身子,照顧他。她還特意要求秦伯母在房間裡添置一張牀,在夜間裡,她好照顧秦子楚。

夜裡睡不着的時候,她會起身輕輕地在秦子楚的牀邊坐下,輕輕地撫摸着秦子楚的臉龐,鬆展他緊鎖的眉宇,抹去他眉心間的憂傷。

她只是披着一件寬厚的大衣,把手伸進被窩裡輕輕地握着秦子楚的手,伏在他的懷裡,緩緩入眠。半夜間她會依稀聽到秦子楚痛苦的呻/吟聲。

翌日,和煦的陽光透過厚實的玻璃窗投射進房間內,曬落在恬然的臉龐上,緩緩睜開眼睛,慢慢地侍應那久違的陽光。

突然感覺胸口處一陣沉重,他垂下眼簾,眸子裡透着虛弱的光芒,靜靜地看着躺在他身子上睡着的人兒。他的睫毛詫然地顫動着,嘴角處輕輕地一牽,露出了淺淺的梨渦。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垂落在他身體上的髮絲,捋過一縷髮絲放到鼻間,輕輕地嗅着。

眼睛處緩緩地滑落一滴眼淚,他不敢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他不想去打擾她,他想讓她多睡會,她爲了照顧他,一定很久沒有睡覺了。

那熟悉的芳香,已經有多久沒聞到了?她的容顏,已經有多久沒見過了?她的微笑,有多久沒看過了?她的溫柔,有多久沒體會過了?

待她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心裡卻無比地難過,讓她看着自己這副病怏怏的模樣,他開始心慌了。

壓在身體上的那重量突然消失,他恍惚地睜開眼睛,深怕剛纔看到是幻覺。

迎上一雙通紅而哀傷的眼眸,他的心忽的被撞擊一下,停止了呼吸似的,靜靜地看着她那眸子裡閃爍的淚花。

他伸出手去擦拭那臉頰上的淚痕,緩緩道:“小淺,你來了。”聲音裡卻是平靜地出奇,淡淡的,沒有紀什淺預想中的喜悅與激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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