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眼神一滯，遲疑了一會兒，“陸總來了一趟，還有江城粉絲會的會長帶着粉絲的禮物………”
“我說的不是這些！你明知道我在問什麼！”
陳敏無奈地搖了搖頭，“何必呢，男人都這樣，從來都是新人好，哪聞舊人哭，沈總，也不會例外的，你還年輕，再找………”
“什麼新人！什麼舊人，你什麼都不懂，他要是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有洛冰的今……咳咳。”
雲若汐聽到新人舊人的時候忽然情緒激動起來，說話太急促以至於咳嗽不停。
陳敏慌忙放下碗，拿了紙巾給她。
助理敲門走了進來，“陳姐，洛小姐來了。”
聽到這句話，雲若汐咳嗽地更加厲害了，“咳咳，她來幹什麼，來看我的笑話？”
“哎唷，你少說兩句。”陳敏拍着她的後背，連連勸慰，“是法院那邊不是說了肇事者要賠償一部分醫藥費麼，她這纔來的。”
“她是來羞辱我的，錢，哼，我沒錢麼？”雲若汐氣的話都說不全。
陳敏一時無奈，朝着助理擺了擺手，“你先讓洛小姐走吧，就說若汐現在不舒服，不方便見她。”
助理點點頭，“我明白了。”
正要轉身走的時候，雲若汐突然出聲制止了他，“等會兒，”
“怎麼了又？”
“讓她進來。”雲若汐推開了陳敏的手，在病牀上坐直，剛剛激烈的咳嗽過後，胸膛還在起伏個不停，“這會兒要是不見她，她還以爲我怕了她呢。”
陳敏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默默收起了粥碗，知道自己根本勸不了她，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嘆了口氣。
助理出去之後沒多久，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在房門口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聲音輕了幾分，洛冰已經走了進來。
“身體好些了麼？”
洛冰只是客氣一下，畢竟直接開口說我來給你送錢，不太合適，這也不是她說話做事的方式。
雲若汐冷哼了一聲，“這兒沒外人，你不用跟我假惺惺，你現在心裡面肯定特別得意是不是？打贏了官司，你以爲全江城的人就都會相信你是清白的？”
“雲若汐，我相信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陰暗。”
洛冰收斂了臉上原本客氣的笑意，果然，面對雲若汐不需要所謂的禮貌教養，你哪怕做的再好，她根本不會把你的好心當一回事。
“你別得意的太早，你以爲時謙真的會跟你複合麼？他這時候不甘心當年你一走了之，等他玩膩了，你自然就會跟我一樣被踢到一邊，哦不，你跟我還不一樣，我好歹是他的未婚妻，我跟他的訂婚日期早就訂好了，場地也都訂好了，你知道麼？”
要是以前，或許洛冰會相信，可是現在，她看着雲若汐臉色蒼白，幾乎要比身上那件蕾絲的白色睡裙還要慘白，這幅樣子，還跟她爭辯沈時謙到底愛誰這種問題，她忽然覺得一陣可笑。
她同情地看着雲若汐，“你知道你自己現在有多可笑麼？”
“你不信？”雲若汐臉色大變，“月底就是訂婚宴，這是時謙跟我約好的，我們半年前就約好了，麗莎的婚紗設計師我都約好了，訂婚以後我們很快就會結婚，很快你就會看到！”
“這是法院判的醫藥費，現金太多我沒空去銀行取，簽了支票，你派人直接去銀行取就行了，我還有事。”洛冰覺得跟她不能溝通了，拿出包裡早已簽好的支票遞給了陳敏。
陳敏目光躲閃，接過支票之後一直低着頭不說話。
“洛冰，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雲若汐眼中浮現瘋狂的神色。
洛冰瞥了她一眼，“跟瘋子，沒什麼好說的。”
“雲若汐，我只送你一句話，好自爲之。”
洛冰丟下一句話，轉身朝着門口走去，她心中有事，跟沈時謙約好了要去民政局領證，並不想要再跟雲若汐有什麼牽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擺在面前，她選擇跟着自己的心走，不打算再逃避任何事情了。
身後彷彿傳來砸東西的聲音，陶瓷或者是玻璃砸在地面上，發出巨大的刺耳的碎裂聲音，伴隨着陳敏的尖叫聲，還有云若汐憤怒尖利的嗓音。
洛冰皺了皺眉，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以前她退讓忍耐，還是面對了源源不斷的災禍，好幾次險象環生，那不如索性站在光亮的地方，所有明槍暗箭直接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回到江城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無所畏懼。
從醫院出來，洛冰在醫院門口的停車場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卡其色的長款風衣，一絲不苟的髮型，面容嚴肅看着醫院住院部大門的方向，似乎有些糾結。
她握着車門的把手，遲疑了一會兒，原本打算直接走的，但是那人正好轉身，看到她的時候眼中一愣，然後緩緩朝着她走來。
“洛律師。”
“歐陽律師。”
歐陽粲見到洛冰，似乎有些侷促，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倒是洛冰顯得很大方，她大方地朝着歐陽粲伸出自己的右手打招呼。
“這麼巧，在這兒是來看朋友？”洛冰並不知道歐陽粲跟雲若汐的關係，所以不確定他是不是來看雲若汐的。
“是……一個老朋友，”歐陽粲的語氣有些遲疑不定。
“那怎麼不進去，都到了，應該去看看的，畢竟是老朋友。”
“洛律師，也是來看朋友的？”
洛冰愣了愣，點點頭，笑的有幾分諷刺，“嗯，一個以前的朋友。”
“以前的朋友，時間過去太久了，人都會變，變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所以我還沒想好怎麼面對陌生的老朋友。”
“人活着不都是隻能盡力做自己能做的麼，再多，也做不了了。”洛冰大概猜到了他說的是誰，心裡對打官司那天歐陽粲知道真相之後整個人恍惚的狀態有了幾分瞭然。
被自己相信的人欺騙，在強大的內心也無法接受。
“你說的對。”歐陽粲笑的有幾分艱難，“做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以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再去想也沒辦法了。”
他看着很頹廢的樣子，洛冰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看着他轉身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腳步有些沉重，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
“對了，”他走了幾步忽然轉過身，看着洛冰，“我應該跟你道歉的，之前的事情，是我誤會你了。”
洛冰微微一愣，“沒關係，同行打官司而已，法庭上我們之間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歐陽粲的眼中閃過幾分詫異，似乎還有一些讚賞，他如釋重負一般笑了笑，“以後有機會的話，可以一起喝杯茶。”
“好。”洛冰笑的真誠。
鼎盛集團總部，李助理皺着眉從沈時謙的辦公室裡面走出來，迎面遇上喬雅。
“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喬雅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助理哭喪着一張臉，“沈總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啊，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
“怎麼了？”
“魏氏跟咱們公司的合作談判失敗了，我過來之前已經做好捱罵的準備了，但是沈總居然什麼都沒說，居然，居然對我笑了。”
李助理不敢置信地看向喬雅，“我是在做夢？”
喬雅皺了皺眉，“笑了？”
“對啊，可怕吧，沈總居然對着我笑了。”
在鼎盛工作這麼多年，沈時謙對着公司哪個人笑過，從來都是衣服冷冰冰的臉，沒有意思情緒的樣子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你是不是看錯了？”喬雅腦子裡面想了一下沈時謙笑起來的樣子，想了半天，怎麼想怎麼彆扭。
“千真萬確，不只是笑了，而且一直在笑啊，從我進門開始，沈總就一直在笑。”
“有這麼玄乎麼，我看你是沒睡醒。”
李助理手裡抱着文件，撓了撓頭，“算了，不管了，笑就笑吧，該來的總要來的！”
沈時謙平時不苟言笑的樣子他看的習慣了，一時間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總讓他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喬雅看着李助理失魂落魄地進了電梯，心中一陣疑惑，敲門進了沈時謙的辦公室裡面。
“沈總。”
沈時謙擡起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神色看着挺正常的啊，喬雅心想，李助理是眼花了吧。
“我給您泡杯咖啡？”
每天這個時間就是過來到茶水間給沈時謙泡咖啡的時間。
沈時謙笑了笑，“麻煩你了。”
喬雅整個人僵住，老闆跟她說，麻煩你了？
“不……不……不客氣。”
結結巴巴地說完了一句話，喬雅朝着茶水間走去，整個人比剛剛李助理失魂落魄的樣子好不到哪兒去。
絕對有問題啊，這是什麼情況？
泡好咖啡，喬雅心情忐忑地端到沈時謙的桌上。
“沈總，咖啡好了。”
“嗯，謝謝。”
聽到這句謝謝，喬雅嚇得手一抖，杯子裡面的咖啡濺出來滴落在旁邊的合同上，白色的紙張上面灑着咖啡污漬。